渡魔(75)

　　凡间夫妻……

　　“你此言是何意？”九云天紧闭着双唇，用传音术轻问。

　　“我修恶鬼道迟早是会入魔的，到时我会入魔界不在人间，你我自然是要分离的。”佛千尘轻抚着九云天的脸颊，那帽檐下的暗影笼罩着其容颜，“在我还没入魔之前，我还是会像现下这般待你的。”

　　九云天沉默地抓紧了佛千尘的衣袍，可是刚想开口，却感觉到佛千尘气息靠近——

　　“而且，我知晓你厌恶妖魔，你能接受是妖的我已不容易，若是要你接受入魔后的我，那就太为难你了……”

　　“我助你修行，你必能得道，你不会入魔的。”九云天睁开双眸，静定目视着佛千尘。

　　“即便是不入魔，若是能飞升得道，我们也必定是要分开的，在凡间你我依旧是夫妻，若是某日你我有人先得道飞升了，我们便不能在一起，所以今生今世我们只做凡间夫妻。”

　　“可是因为宴东都，你才会如此？”

　　“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便如此决定了。”佛千尘拥揽着九云天，嘴唇轻碰九云天的脸颊，“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依旧待你好的。”

　　九云天轻缓地摇头不愿如此，眼下更是将佛千尘给抱紧：“你一定是在与我言笑，可对？”

　　“我是认真的，如此对你对我都好。”佛千尘轻揽着九云天的后腰，那白皙的手指被紫色华袍映衬得更为无暇纤长。

　　九云天沉默了许久，睫毛下的暗影有浅浅水珠。

　　“所以，你也不必太内疚。”佛千尘坦诚的直言，甚是温和。

　　面对佛千尘如此直白地轻述，九云天似被软拳抨击一般打在心头，那种滋味令他极为不适。

　　“若这是你所希望的，我尊重你的决定。”九云天动唇首肯的答应，也并未强人所难，他选择尊重佛千尘的意愿。

　　佛千尘轻缓地凑近他的脸颊，那唇形优美的双唇轻贴上九云天的侧脸：“味道咸咸的，云天你哭了。”

　　面对佛千尘的温柔，九云天也只是轻声道：“是汗水罢了。”

　　九云天没出声，只是平从地抱紧了佛千尘。

　　“之前无隐道他说他是你的师弟，他可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寻的那位师弟？”佛千尘靠在九云天耳畔问得轻巧，手指轻顺着九云天垂在身后的飘逸发丝。

　　“他并不是我要寻的那位师弟，他说他是我的师弟，可我并不记得他。”九云天如实地回应，随即便闭合双眸，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

　　“你为了要寻那位师弟，不惜从天上下来，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所以就算他日……你我飞升之后，你又再天上见到他，你心里也会向着他多一些。”佛千尘思绪甚是清明……

　　九云天无言以对，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原来佛千尘心里是如此想的。

　　“你与他必定也会再续前缘的，你如此激进的想要提升法力，想必也是为了能早日见到他。”佛千尘将脸颊轻靠在九云天的侧颜，暗影全然地笼罩住其脸颊。

　　“我与我师弟覆凌渊并不是爱侣，只是师兄弟而已。”九云天向佛千尘坦白了此言，眼下的暗华迷人轻转。

　　“不管如何，他在你心里都很重要，你也无法割舍他。”佛千尘抱紧了九云天，唇角的笑意浅浅淡淡，“我们就如此吧……”

　　九云天无可奈何，也着实不愿意佛千尘说出此言，可是……

　　又无法阻止佛千尘的决定。

　　原来，佛千尘说他会付出代价，并不是指同心印所施加的痛苦。

　　而是他在不久后的将来，将要面对与至亲分离之痛。

　　在九云天心中，无论如何佛千尘都是第一个与他拜堂成亲的人，有天地日月为证，现下已是他最重要的至亲。

　　如果此言是佛千尘在入修罗境前对他说的，他会坦然地答应下来。

　　可是，这些日子，佛千尘对他真是无微不至，令他难以割舍，若是不到必要、他不愿意与佛千尘分开。

　　况且，他心里清楚……

　　佛千尘并不是为了他的玄黄血，才与他在一起的，因为……

　　“若你早些对我说这些话，我不会感到难过。”九云天轻声低语，眼底波光浅浅震动。

　　“正因为不希望你难过，才没有等到分别之际再提，云天以后的日子我还是会陪着你的，直到你我其中一人先……”佛千尘还未说完，九云天便微侧过头，直接吻堵住他的双唇。

　　似乎是不想再听佛千尘多言……

　　佛千尘也顺势将他抱紧，两人气息纠缠，呼吸沉重，那衣袍细微摩擦而发出的轻响之声格外的暧昧。

　　此刻——

　　一道灰色的光流出现在窑洞内，宴东都刚回来就正好目睹两人如此恩爱甜蜜的场面。顿时，那清漠幽幽的眼底，多了几分不悦之色……

　　佛千尘听到动静便稍微捏了捏九云天的腰，示意九云天停止。

　　可是，九云天并未理会，反之将佛千尘抱得更紧。

　　直到，佛千尘稍微侧动脸颊与九云天脸颊错开，此举使得彼此嘴唇分离……

　　然后，就如此轻揽着九云天，在其唇畔道：“他回来了，你若是歇息好了，我们便上路，若是没休息好，再多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九云天听闻宴东都回来了，也没再主动亲吻佛千尘，只是不动地靠着佛千尘闭合着双眸歇息。

　　佛千尘也没再出声。

　　“前面的妖魔刚才已被我杀光了，休息够了直接出去便是。”宴东都幽幽一言之后，便坐定在白虎的身上，也不理会两人直接闭目调息……

　　那周身激起的旋流格外炫目。

　　之后待三人休息够了，便沿着宴东都所找的通道直接出了修罗境。

　　他们在修罗境里感觉没待多久，可刚出境地人间已是季节更变。

　　这足以证明他们在修罗境里，已经逗留了许久。

　　修罗境外，有些景物都已有了变化，九云天观星、掐指算了算，他们入了修罗境已有半年的时间。

　　这境外与境内的时辰差异极大。

　　“先去城中找处客栈歇息，其他的稍后再说。”佛千尘牵过九云天的手，与之自然牵握着，缓步穿过竹林。

　　宴东都则是独自骑乘着白虎，缓行在两人身旁不远处，脸上神情也不多。

　　三人来到城门前，夜风清爽，月朗星稀。

　　由于已是夜半时分，集市上摊贩都已经收摊，也无其他人走动。

　　但城中的酒坊与客栈还是烛火通明。

　　九云天变了一盏青灯提在手中，那幽幽的火光为三人照亮了前方的路。

　　三人在进入客栈时，白虎与宴东都跟随在九云天的身旁。

　　佛千尘在与掌柜订房时，宴东都则是不慌不忙拉牵过九云天的另一只手，强硬的与之十指相扣着……

　　“你作甚，别以为别人瞧不见你，你就可以胡来。”九云天用传音术轻言，想要收回手，可却被牵得很紧。

　　“我也跟你拜过堂，他牵你就行？我牵你不行？”宴东都同用传音术回应，死死地捏着九云天的手……不放手。

　　九云天也就由着他。

　　当夜，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休息，由于在修罗境中历练较为疲乏，所以也都互不打扰的修养。

　　白虎也趴伏在外面守夜。

　　三人定的天字房，是客栈最豪华的厢房，所以这雕花木床也是足够的大。

　　九云天微侧着头目视着佛千尘，想要转过身与之亲近，可是却突然被身旁的宴东都给抱紧，这使得他被稍稍拉离了佛千尘身边。

　　“别这样，我还未休息够，受不住。”九云天紧闭着双唇用传声术道，且摁住了宴东都乱碰的手。

　　“那你先前靠近他是何意，难不成只是想抱着他说说情话？“宴东都面色如常地静看他，传音之声甚是冷清。

　　九云天没回应，但也没推开宴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