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105)

　　九云天起身准备叫醒已睡着的阿福，可是身后竹屋似有结界散去一般——

　　一股气浪荡过竹林……

　　此刻，那竹屋内传来有人相谈之声，以及衣衫摩擦而发出的响声。

　　九云天移动身形，来到竹屋前，见到竹屋内，两道熟悉的身影，是封绝寒与玄机。

　　而此刻，两人正是相拥在一起，封绝寒在为玄机穿衣袍，还亲近无比的在玄机唇边与之亲近的相谈，偶尔还流露出几丝笑意。

　　玄机则是眼下泛红地推抵着封绝寒，还小声地说：“不要了。”

　　“没关系，此地又无外人。”封绝寒轻咬了一下玄机的脸颊，很是宠溺温和。

　　九云天在阴暗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与佛千尘刚分手离别，就让他见到如此画面，他心下很是恼怒，那股无名的怒意促使他轻咳了一声。

　　当即就惊扰了屋内的两人，两人同时向他这边看来。

　　见到他出现，玄机很是尴尬的从封绝寒身上起身，略微不安地拉整好衣袍，而封绝寒到是衣袍整齐且一脸平静地看九云天……

　　九云天见到封绝寒如此模样，一副爱理不理的平淡神情，心中更是恼火……

　　他身前的气浪直接将门板给推开了。

　　然后，如常冷静地低语道：“路过此地，本想要借宿歇脚，无心打扰二位。”

　　封绝寒也只是点点头，仿佛在示意“知晓了”。

　　反倒是玄机，拉整好衣袍后，客气的迎面上前：“能在此地遇见九半仙，说明我们很是有缘，我与绝寒要往罗刹城而去，此地让给你……”

　　那玄机越说越说不下去，似是被九云天阴沉沉的面色给吓到。

　　封绝寒起身走近玄机，用手指轻碰了一下玄机泛红的耳根，动唇出声示意：“先去外面等为夫。”

　　玄机被九云天看得甚是尴尬，红着脸连连朝封绝寒点头，然后才微低着头经过九云天身边，离开了此地……

　　“那日离开青山之后，就感觉到积云观四周被结界笼罩，现下你能出现在此地，想来你的两位夫君将你保护得很是周到。”封绝寒绝美的容颜之上神情不多，少了些许青涩之气，多了几分沉稳冷静。

　　九云天仔细看了封绝寒的面容，比起上次离开积云观时，封绝寒的面容更是精致俊美了一些，这无疑证明封绝寒的灵法在不断的提升。

　　他也简单地将积云观的情况道明。

　　更是颇有兴趣的询问封绝寒，为何不自称“吾皇”而自称“我”了。

　　“玄机说，我入世尚浅，对人间的规矩不太懂，我那样自称很是不尊重别人，显得有些高高在上。”封绝寒如实地回应，可无丝毫的避讳。

　　只是，他们俩交谈时，封绝寒一直都是用腹语与之相谈，而不是像与玄机交谈那样用嘴出声。

　　不过，九云天也并不介意。

　　“看来你的爱侣，将你教导得不错。”九云天平缓地说罢，就转身出了竹屋。

　　封绝寒也跟随在他的身后，两人前后下了竹屋前的竹梯，九云天更是表示他也要去罗刹城，不如他们一同结伴而行。

　　结伴到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知晓去罗刹城的路。

　　佛千尘给他的地图，显然没有宴东都标注得明细，他根本就看不明白那些极其简易的图标。

　　“如此不妥，你跟随我与玄机很是不便。”封绝寒以传音之声拒绝，更是缓步靠近玄机，捡起地上的外袍替玄机披上。

　　玄机也没好意思看九云天。

　　反倒是九云天走近两人，主动地向玄机与封绝寒介绍了那边正在睡觉的阿福，更是颇有诚意地道出了实情。

　　“其实我是不认识路，两位若是愿意带我上路，我定当好好答谢。”九云天拿出在修罗境之中寻得的一盒鬼丹，打开给封绝寒看了。

　　这些东西虽是没有上次封绝寒与玄机成亲时送的那一枚鬼丹好，可是品相也是不差的。

　　盒子虽小，可是物件贵重。

　　封绝寒摇头，拒绝。

　　可是玄机却替封绝寒将盒子收下，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九半仙不识路，那我们就同行吧，这鬼丹我替绝寒收下了，此物对他修行有帮助，可化为正气炼法。”

　　九云天点点头，唇角流露出丝丝笑意。

　　但却默不作声地看了封绝寒一眼，这封绝寒修鬼道玄机必然是知晓的。

　　这玄机竟还帮忙隐瞒。

　　然而，封绝寒也只好顺应的不做声。

　　“那就有劳两位了，我与阿福是不会打扰到你们亲热的。”九云天走过封绝寒与玄机身边，还刻意的强调了“亲热”二字。

　　“九半仙……”玄机似是想要解释，可是被封绝寒直接用手捂住了嘴。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何必向别人解释。”封绝寒放开了手，动唇缓言，那言语清晰无比，嗓音更是动听。

　　玄机也没再多言，只是将鬼丹替封绝寒收好。

　　两人一青一蓝身影华美，看上去甚是登对。

　　九云天叫醒阿福之后，简单地跟阿福说明了一下此刻情况，便骑着白虎、领着阿福，示意封绝寒与玄机可以赶路前行了。

　　阿福飘零在九云天身旁，眸色静定地看了一眼封绝寒，就跟随着九云天的移动缓飘而行。

　　四人并不着急，赶路脚程也不快，走了数日才走到临镇。

　　这几日几人也都有相谈，玄机面对九云天时的尴尬之境也都缓和了，而九云天平日里会与他们同桌吃饭，相谈，起初他是不愿阿福靠近的，可是渐渐觉得阿福并无恶意，也就默许了阿福跟随在身后。

　　阿福很是“忠心”，由于是血尸，不能晒太阳，他们尽量都是在夜间赶路。

　　而前两日阿福晒了太阳，见了阳光导致这两日略微虚弱，九云天也准许了阿福与他共同骑乘白虎。

　　由于阿福很是虚弱，九云天没有将阿福靠在他肩头的头给推开，还在集市上的布店之中购买了一件华美的紫色斗篷给阿福遮阳、避风。

　　“好难受啊，主人。”阿福略微虚弱地将头靠在九云天的肩颈处，低声缓言很是轻浅。

　　如此情况、如此反应、如此情景、仿佛跟从前封绝寒与他结伴同行时如出一辙。

　　九云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走在不远处的封绝寒，意外的发现正牵着玄机缓行的封绝寒，似是听到阿福所言，正眸色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那青碧幽幽的眼底，似碧湖般沉静，看不出其此刻心绪。

　　九云天收回视线，看向身后的阿福，低声道：“现下并非白昼时分，你不应该如此才对，待再休息两日你便无事了，先忍着些。”

　　他并不想安慰这阿福，因为此人的元神是尽苍穹。

　　“忍不了，特别难受。”阿福皱着眉头，从斗篷之中露出了双眼，全身的鬼气在蔓延，“这几日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吸我的鬼气，可身上的灵气越来越弱。”

　　“唤主人。”九云天提醒阿福，眼下神情沉稳。

　　这阿福唤他“主人”，他甚是愉悦，毕竟尽苍穹的上一世苍穹，可不是如此顺应他的心意的。

　　他拉着白虎前行，他还记得，他与尽苍穹的前世苍穹最初“偶遇”时，那苍穹一脸懵懂，不知晓他是谁，全然没有覆凌渊的记忆……

　　可是后来，他才知晓苍穹是装的。

　　眼下这尽苍穹，虽是没有了苍穹的记忆，但也不排除会装傻的可能？

　　所以之后一段时日，九云天在试探多次后，才确定尽苍穹是真的元神被散了一部分，想来应该是部分忆魄被散了。

　　而且佛千尘与宴东都都极为放心，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加上最近阿福的鬼气在流散，比往昔的灵力减弱了些许。

　　之后半月，他们沿路而行经过了诸多地势险峻之地，每日夜里九云天都会稍加回避，尽量不打扰封绝寒与玄机。

　　从前是封绝寒回避，不打扰他与佛千尘或是宴东都，现下倒是反过来了。

　　他们赶路半月之后，阿福终于是忍不住，向九云天“状告”了封绝寒与玄机夜里太吵之事，希望九云天夜里不要住他们隔壁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