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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轻声地交谈片刻，唇角皆是流露出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直至片刻后——
两人鼻尖交错，气息深融。
封绝寒白皙的鼻尖轻抵在九云天的侧脸，彼此含笑的唇角不留缝隙的紧闭贴合着……
领间的配饰、细链，泛动着悱恻流光。
虚掩的床榻间，朦胧的纱帘后，偶尔能听到两人用气息交谈的声音，偶尔能听到衣袍摩擦所发出的微妙响声，偶尔能听见那似如含玩金丹般的轻响声。
这夜噩梦的惊魂被之后的甜情爱语所抚平……
隔日清晨，原本应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晨，突然天降暴雪，天气黑压压如暗咒般阴寒刺骨。
地面、屋檐、树梢之上皆是凝结出厚厚的冰墙。
修罗观的弟子们也皆是换上了极厚的冬装，山院内外的火炉、大鼎皆乃是齐齐点亮着。
封绝寒一早就如同往常般出了修罗观正殿看新老弟子练习入定之术。
其实也就是坐着饮饮茶，偶尔问几句近来山内的情况。
而九云天醒来之后则是去了泉池入浴，天机院后方的山灵池热浪奔流，院中繁花并茂、花香四溢，全然不受暴雪所侵扰。
九云天身着紫色的轻纱浴袍，坐在泉池之中，雾气弥漫过了肩头，那花纹繁复的锁龙环在肩颈处若隐若现。
那脸上、颈间有晶莹的水珠，在灵光之下闪闪亮泽。
四周的地面被天灵之气围绕，九云天眉宇间的神火印散发着隐隐光泽。
他看了看指尖的佛印，昨夜封绝寒对他说，不喜欢他身上有太多别人的印记……
特别是这锁龙环，这锁龙环在他身上，虽是对覆凌渊有所限制，可是对他施展灵法也是有所限制的。
不过，影响并不是特别大就是了。
昨夜的梦境一直困扰在他的心间，若是登仙之后真若所见之况那般，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
那些场面并非是他想见到的。
为此，九云天寻思细想了许久……
泉池的上空有紫色的法印斗转，暴雪被抵挡在外，空气之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
九云天靠在泉池内闭目养神，脑海之中浮现出那深埋在记忆之中的画面——
那时……
万丈云海沉浮的天宫之上，天花簇拥的天园之中，他与覆凌渊站在仙廊边欣赏天花盛开的绮丽美景……
两人身着华美净丽的仙袍，气态仙灵地浅谈。
“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在房中，何处如此吸引你？”他询问身旁的青年，脸色略微欠佳。
覆凌渊站在他身旁，但却没出声回应。
“若是师傅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他目视着眼前的青年，神情稍加缓和了几分。
“师傅岂会管那么多事，师兄管好自己即可。”覆凌渊弯下腰摘折花枝，将还在盛开的天花给摘下，用灵力幻化的仙绳捆裹成一束。
然后，嗅了嗅花香……
他站在青年身后静候，安静地看青年摘取各色美丽的花朵，直到青年站起身，走近他，他伸手正要接过那些花束，可是……
覆凌渊却直接拿着花束从他身边走过……
随后，还补充了一句：“师兄早些回去吧。”
言毕，覆凌渊就化作一道蓝光消失在仙廊之上。
他站在原地，僵硬的手指细微地捏成了拳头，虚掩的睫毛暗影下浅掩着震怒之意。
一道紫光闪过仙廊，他的身影消失在仙园之内。
……
九云天清楚的记得，那时候覆凌渊已有半年如此，极少时间待在厢房内，每日都去见那天女……
泉池之中，有雾气轻腾，他记得，自那之后——
覆凌渊时常不归时，他便去覆凌渊每日皆与那天女相会之地静待、旁观。
天宫大殿之内，仙气盘踞不散。
这座天宫大殿并非是众仙聚首的正殿，而是在东天神河畔的一座废弃仙殿之中。
此处，是师傅用来修炼禁心神咒之地，早已是用来炼法之处，平日里是荒弃的，但仙殿四周依旧威严，还生长着诸多奇花。
这是曾经的东天大殿，后遭到废弃，可依旧属于天宫重要仙迹，东天小仙是不得擅自出入此大殿的。
大殿之内，繁华依旧，穹顶之上星河万千，四周天火明亮。
他站在大殿内的昊天神像之后，静静地注视着坐在殿中仙池旁的青年……
覆凌渊坐在池边，轻靠着殿中的巨石饮酒，而那碧色幽蓝交错的天池之中，有一位妆容美艳、身着轻纱、曲线玲珑的女子正在轻舞……
那女子面容娇俏妩媚动人，眼眉间含着笑意，一身黑纱被池水渗透，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白净，说话的声音也是婉转妖媚，发丝被池水湿润，纠缠在身上……
看上去，有些魔魅妖艳之气。
渐渐的那池水之中也有污浊之气漫漫的腾起……
那女子慢慢地低下身，缓缓地爬出了天池，正朝着覆凌渊方向抛弄着媚眼。
那时，他就站在神像后面目睹着如此一幕，纵然心中波澜起伏，可眼底却是依旧平静。
可是——他并不知晓，在他眼里污浊妖艳的魔女，在覆凌渊眼里却是——
覆凌渊所见的天池女子，清丽无比，一身白纱身形玲珑，虽然同样是肌肤如雪，可是没有丝毫的妖艳鬼魅之气，反而是一位端庄温和的美丽的天女……
天女四周更是散发着金色的光环，那温柔的笑意似春风雨露般迷人……
两人所见到的同一个人，可在两人眼里却是两种状态。
一个见到的是魔女。
一个见到的是天女……
如此情况持续了许久，直到他忍无可忍的拉毁了天宫大殿。
覆凌渊每日都去看那“天女”轻舞、沐浴，他也每日皆看到那“魔女”引诱覆凌渊……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天宫之中会有魔化的天女，直到天宫倾塌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真相。
那“天女”消散时飞散的金色光流，随着覆凌渊对他的迁就、忍让、宠溺一并消散。
紫光激荡之间，天宫倾塌的那瞬间，他只从覆凌渊眼里看到了……令他心痛不已的失望之色。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那时覆凌渊会如此，直到后来覆凌渊被贬下界之后，他才无意中从三清界的老仙臣那里知晓，曾经的仙宫大殿是天帝修炼心境之地。
那天池便是心镜，心镜之中幻化而出的神像，乃是所见的心像。
直到那时，他才真正的知晓……
他斩杀的，不仅仅是他的心魔，同时也是覆凌渊的善念。
也是那时，他才明白，覆凌渊为何会对他说——
“你当真是没有良知，不知真善伪恶，她那么纯洁美好，你竟然忍心将她杀了。”
那时候，他则是回了覆凌渊一句——
“她明明是妖女，你却将她说得如此纯洁。”
……
他不知晓，为何后来覆凌渊在受刑时只字未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结束了那段回忆之后，九云天有些疲惫的微皱眉头，将脸埋入了泉池的泉水之中，那些天年旧事已是过往烟云，早已解释不清楚。
泉池之中，紫色星沙泛滥，水面之上有流光隐动。
九云天龙尾化形而出，闭着双眸潜在水下，发丝浮游而动，眉心的神火印轻轻闪动。
原本是想屏除那些杂念，可是脑海之中依然还是浮现出那些天宫旧事。
他曾经在天宫时，起初对覆凌渊很是冷淡，极少与之交谈，后来在覆凌渊不断礼貌的靠近与友好的亲近之下，彼此才渐渐有了交集。
只是大多时皆是覆凌渊邀他饮酒、共浴，由于是同屋同住彼此在长久的相处下也熟悉了些。
一切就是那么顺其自然，再加上在天宫之中除了练习法术，也极少有人相谈甚是寂寞，所以时间一长覆凌渊便是成为除师傅外，唯一与之相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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