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232)

　　九云天气态平和地回过神看向眼前青年，眼底倒映出满室的幽冥鬼气。

　　其实宴东都可以不用剔除兽骨就能登仙，虽然那样登仙之后天级不会太高，灵法提升也会比较慢，可是若是剔骨之后……

　　那就不同了……

　　也确实是会如无隐道所言那般。

　　九云天短暂的静默之后，心绪才稍加平复，只是，默然地看了看地面上散发着晶莹幽光的骨珠。

　　这宴东都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自行剔骨。

　　“月崇宵是杀神的事，以及你与月崇宵的关系，无隐道早已告知我了，他们会在天上替你布置好一切的……”封绝寒闭唇传声，眼下神情青碧深幽。

　　面对如此坦言，九云天也只是点头。

　　因为有些事情他也已私下与无隐道商议过了。

　　随后，封绝寒领着九云天往禁地深处而行，这一路之上九云天皆是沉默着，沿路上地面诸多的骨珠散发着妖气。

　　两人来到密室最深处，山壁之上浮现的神像威严神武。

　　那旋转的光流法阵之中，悬浮着几枚稍大的骨珠，应该是腿骨幻化而成……

　　九云天收回了视线，站在封绝寒身边不远处，变化出一个紫色灵袋，替封绝寒收捡着禁地之中的物件……

　　而封绝寒则是将境地内的晶石收捡入灵袋之中。

　　这些晶石是要投放在山下去，因为近来事物较多没有投放，两人今日就抽空来处理此事。

　　片刻后——

　　北山禁地的山崖边，夜幕之下云海之上，充斥着万丈炫光。

　　那闪亮的晶石做为镇山石，被投入山下法阵之中，可加固山脉稳定……

　　长风吹动着两人华袍，两人发丝在风浪之中浮游，待镇山石稳定后，两人便合击轻松的碎了那掩天神咒……

　　现下就是要覆凌渊放松警惕，看看他在下界过得有多惨，以此好让覆凌渊松懈。

　　由于现下其他人都已登仙了，这其中缘由覆凌渊也自然是不知晓的。众人已商量好，在天上的别想凡间的，在凡间的不要提起天上的。

　　好让覆凌渊以为九云天失去重回天道的契机，留在下界被封绝寒所控制——

　　可是掩盖印刚解没多久，穹顶之上风雷大作，轰鸣之声悦耳。

　　倾盆大雨轰然而至，似如一杯天酒倾倒入凡间，那“大雨”充斥着仙酿的气息，醉倒了远处山头一片雨中欢腾的弟子……

第183章

　　九云天默然地看了一眼天际，空中传来幽幽一声：“师兄，这杯酒，祝你恢复仙力。”

　　浩瀚的雨势之中，醇酒的香甜弥漫在山巅。

　　这一杯天酒侵世，润泽了凡间大地。

　　狂风凌冽的山崖边，浩雨动荡的天地间，九云天略有遗憾地看了身旁封绝寒一眼，一切还未开始便已败露。

　　这覆凌渊已知晓他恢复了灵法。

　　不过，也不要紧……

　　原本是想让覆凌渊看看，他在下界被封绝寒控制、过得多“凄惨”，多么的“生不如死”，可是现下也就不必再做那些多余之事。

　　两人在下界相处，也就如往常一般正常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和睦。

　　不出三日，覆凌渊就能看出他们俩并未因分神之事而不合。

　　可是，数日过去天上毫无动静，那一杯天酒之后也就再无动作。

　　这令九云天知晓，此法不行——覆凌渊已经发现了端倪，否则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然而，在凡间期间，九云天与封绝寒平日里几乎不会谈论天上的事情。

　　每日白昼时分，两人皆是双双到罗刹场看弟子练习；入夜之后，两人会如常的甜情爱语一番，就入睡歇息了……

　　看上去就是九云天已安于在凡间逍遥度日，过着安于凡世的生活。

　　为了避免覆凌渊发现两人相谈，近来九云天有任何秘密要事皆是在入睡之后，直接入梦告知封绝寒详情。

　　朦胧的雾气之中，迷雾散去之后——

　　封绝寒正坐在繁花并茂的梦园之内饮茶，九云天气态温和地走近青年身旁，自然地侧身坐定在封绝寒的腿上。

　　“覆凌渊已发现了。”他一边平和缓言，一边轻抬了一下封绝寒的下巴，“现下恐怕在寻思着该如何对付我。”

　　茶杯已放至在桌上，桌前香炉有缕缕茶烟腾起。

　　封绝寒从容地环揽着九云天，漂亮的手指轻拉开九云天的手，眸色沉着地动唇道：“不要紧。”

　　说着，手指轻轻地牵玩着九云天的指尖……

　　彼此指尖相触，温热的触感美妙，似能传递彼此平稳心绪般温暖。

　　虚幻的梦园之内，陌生且华丽，四周花树鬼魅，扭动着身姿，偌大的花朵、花叶开合着，有幽冥之气似青焰般在四周浮动。

　　“我并不着急，若当真是心急，我早就让你……带我上去了。”九云天微低着头而言，目视着彼此轻触、牵玩的指尖。

　　由于他是坐在封绝寒腿上，所以他比封绝寒稍微高出一截。

　　封绝寒也没再多言，只是安静地听着九云天说话，而片刻后——

　　九云天的双手自然环放在封绝寒的肩头，靠在封绝寒耳边无声地低语了片刻……

　　“我们就如此突然解开封印，覆凌渊必然是会察觉有异样的。”此声轻微如气息般轻悄，唇角的笑意浅淡。

　　“察觉了也无碍。”封绝寒动唇反问，深潭般清幽似明镜的眼底，深沉迷人。

　　“你似乎很有把握。”九云天眼下有几许笑意，嗓音悦耳。

　　“若是他准备好了等你我上去，那岂不是更好，如此才更有趣。”封绝寒闭着唇，稳稳地抱揽着九云天……

　　“说得也是，这样我们才赢得光彩。”九云天温和地目视着眼前青年，手指滑入青年后肩处那如墨般顺滑的发间……

　　两人身着繁复的菱纱锦袍，衣袍上压纹褶皱尽显慵懒之态。

　　“我师弟斩仙环斩破之事，上界必然也有所震动，他在西天地位颇高，覆凌渊也会加倍警惕。”九云天眼下神情沉静，气息平缓有序的轻言。

　　封绝寒那停留在九云天后腰处的手指，轻而收紧了些许，英俊的脸上神情不多：“无论如何现下覆凌渊必定是有防备了。”

　　其实对于九云天而言，覆凌渊是否有防备皆无碍。

　　若是放松警惕是更好的，若是有防备也没差别，反正皆是要有一战的。

　　两人详谈了片刻，决定了在三日后的夜里返回上界。

　　也正好留了这短暂的数日，让上界已登仙的做准备。

　　之后两日，白昼时分封绝寒如此在罗刹场看弟子修炼法术，而九云天则在正殿的静院中看老弟子默写心法……

　　他让弟子们画了前掌门的画像，诡异的发现每一位弟子所画的玄机——皆乃是不一样的。

　　可是那些弟子在互相交换画作观看时，却又是都在夸赞对方画得好，仿佛他们看到的画像皆是相同的，全然不知晓彼此所画的面孔各不相同。

　　这怪异的现象，使得九云天变化出了一张玄机的画像，然后让老弟子逐个阅览，让弟子看看画中人是不是玄机道长。

　　“九半仙，这甚是奇怪，我们画的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老三摸摸头，一脸愣怔地拿着画作对比。

　　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表示大家画的皆乃是一样的，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摆在九云天眼前的几十张画像，除了衣袍相同之外，容貌、五官皆是不相同的。

　　九云天有天机慧眼，能看到凡像所不能观之事物。

　　这些画像无疑就是说明，玄机的样貌是由所见之人心像而升，见善即善，见恶即恶。

　　包括他所见的玄机，也是由他心像而升的面容，他闭合双眼短暂地关了慧眼灵视，再重新看了看那些画像……画像中人皆乃是一样的，是他心像所生所见的玄机……

　　但是，其他弟子眼里，玄机并不是他所见的如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