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下(205)
陈仰怀疑吴玲玲有PTSD。
察觉到了陈仰的目光,吴玲玲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的眼白全红,看着很吓人。
陈仰站起身和她点头打招呼。
吴玲玲没有过来,她和旁边的男孩子一起离开,手紧紧攥着对方。
陈仰坐到木椅上面,他在这里的家少了两样东西,香炉和熏香。当然,就算有,也不能用。
这一关的审核标准就是要他们疯。
熏香一点,四大皆空,那还怎么被规则玩?
陈仰剥了两个奶片,自己一个,朝简一个。林书蔚从他眼前经过,他喊了声,对方没反应。
现在用身体的不是林书蔚?陈仰回想了一下跟他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人,挨个喊:“阿宁?小胖?李老头?楚肆?”
瘦削的男人停下脚步,他回头,眼里无光:“我是林书蔚。”
“他们不在。”林书蔚沿着河边走,他看着这一路的风景,白得发青的脸上挂着笑,我的队友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被抛下了。
陈仰目送林书蔚远去,他的视野里多了一道身影,体型高大,脚步沉稳,气质又木又冷,看起来是个行动派,目标精准,下手直击要害,是棋局中的赢家。
然而那人的头发白了大半,像是输得一塌糊涂,连家都输没了。
陈仰的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感触充斥,他叹气:“钱秦也就比你大两三岁吧,老了好多。”
“世界一塌,人就老了。”朝简的气息里含着奶味。
陈仰拍拍朝简的手背:“我们回家吧。”
不远处的灰墙边,张劲扬正在跟几个任务者说笑,墙的另一头,乔小姐在和帅哥调情。
就连张琦都有熟人可以叙旧。
陈仰一圈看下来,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他的老队友也都有自己的老队友。
走着走着,他的身边只有朝简。
陈仰跟朝简绕过纪念馆进小巷:“每次做任务都是临时组队的散沙队伍,这次人太多了,散沙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沙堆。”
“我那次进审核区有多少人来着?你说的我忘了。”陈仰的手指擦过朝简脸上的伤。
朝简道:“差不多是这个任务的一半人数。”
“也这样散?”陈仰说。
朝简从后面圈住陈仰的腰,脚步跟着他:“分成了很多小队。”
陈仰释然了。分开也正常,有老队友在,谁还会跟不熟悉的新队友在一起。
“郑之覃很精明,他肯定已经猜到他和我都死过一次了,晚上他来的时候,我会提重置的事,你别动手。”陈仰说。
朝简的眼底骤然涌出森冷之色,他头上的小啾啾被摸了一下,伴随着一声耳语:“但他要是欠打,我会和你一起打他。”
周围冻结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
“奇了怪了,你都不知道我左耳后的疤是怎么回事,那郑之覃是怎么知道的?”陈仰转过身跟朝简面对面,满脸的费解。
朝简面无表情地盯着陈仰,盯了一会,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告诉那家伙了,没告诉我。”
陈仰的头皮瞬间就麻了,他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哎呀,好大的醋味啊。”
“嗯。”朝简弯了弯腰,直勾勾地看着陈仰,脑袋低到一个可以让他直接亲到的程度,“要管我吗,哥哥。”
陈仰求生欲爆棚,一本正经地表态:“管啊,管,必须管。”
“那来吧。”朝简招手。
第167章 黑色奇迹
朝简的醋味淹了整条小巷, 要是谁无意间走进来能被熏掉鼻子。
那醋味浓得要命,陈仰压了半天才压下去。
陈仰坐在家里沙发上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这次的任务有一个好处, 能回家休息。
朝简倒了一杯水给陈仰。
陈仰抱着杯子, 头往杯口凑,任由热气扑面,他整个人是静止的,看起来是在发呆, 实际上他的脑子跟内心活跃无比。
其实所谓的真假都是相对性的。对于虚假世界的Npc们来说,那就是真实世界, 他们的生活, 家庭,爱情,事业, 青春与老去,所有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都是真实的。
而对于这里的Npc们来说,也是如此。
陈仰不禁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只要能通关解绑身份号,留在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它们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真正的世界不是吗。
不是, 不一样!陈仰一个劲地摇头,他不是Npc,他是任务者,回家是他的人生目标,脚下就一条路。路上有一个粗大的箭头,指向终点。
陈仰感叹起来:“哎。”他抹眼角, 操,我又哭了。
“说起来,我重置后主要是在做任务,频繁做任务,身边几乎都是任务者。我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没爹妈,没老婆孩子,没兄弟同事,也没有多复杂的情感纠葛,不然光是道别都不知道要死几回……”陈仰后面的话被朝简吃掉了。
朝简咽下去的还有陈仰的眼泪和怅然。
一场激烈的湿吻结束,陈仰的指尖都烧了起来,他抓着朝简的小啾啾,把人拽进了房间。
之前陈仰觉得做任务就是做任务,别的不能想,就连想朝简都要克制。
现在……不但想还做!
陈仰的多巴胺是成片成片爆出来的,犹如黄河决堤汹涌澎湃,他根本管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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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四点钟,天色橙黄。陈仰裹着被子坐在床里面,面对着窗户抽烟,他的注意力从高潮情动转移到了任务上面。
遗书是【他们盯上我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是“他们”跟“盯”。
“他们”透露出凶手的属性,人类。
否则用词就会是“它们”。
至于“盯”这个字……陈仰叼着烟陷入沉思,那三个工作人员偷偷做了什么事,被一伙人发现了。
那伙人起先只是暗中盯视,没打算灭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担心夜长梦多,最终还是下了狠手。
“能跟旅游节有关的,会是什么事呢?”陈仰呢喃着,嘴边的烟轻轻抖动。
不过……刘值说没有尸体。
陈仰的牙齿磨了磨烟蒂,那刘值怎么知道三个人都死了,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
朝简带着一身水汽上了床,他坐在陈仰身后,胸膛压上去。
陈仰对着窗外的天光吐了个烟圈,他抬起夹着烟的手臂,摸小狗一样摸摸抵在他肩头的脑袋。
一双微凉的手伸进被子里,悉悉索索地碰上陈仰,他指间的烟一颤,呼吸轻喘着说了自己的分析。
半点回应都没得到,陈仰侧过头看朝简,带着点情潮的眼微眯:“你不能参与这个任务?”
朝简吻吻陈仰沾着烟味的唇,抵开他的牙关探进去,过了会才退出来:“我参与会影响你进最后一关。”
陈仰咬住烟,指腹一下一下蹭着朝简高挺的鼻梁跟被吻红的唇角,他想,既然不能参与,那就看着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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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章呢?”陈仰昏昏入睡之际问道。
“在客厅。”朝简拥着他,长睫盖住眼眸,嗓音透着几分低浑。
陈仰动了动被朝简箍在怀里的身子:“去给我拿衣服,我们下楼。”他补充道,“毛衣要高领的。”
“幸亏我腰好,体力好,韧性也好,不然一两个小时做下来,不废也虚了。”陈仰抽着烟感慨,“年轻人啊,太凶。”
朝简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搭在床边,他偏头,黑漆漆的眼看着陈仰,栗色额发遮住眉眼,轮廓明晰。
陈仰心跳加速,身热腰麻:“你赶紧把头转过去!”
“不能来了,真的,真不能来了,”陈仰缩进被子里,一个人碎碎叨叨,“还是让你戴口罩吧,帽子也戴上,把眼睛挡起来,你没事也别盯着我看,我这个阶段一点定力都没有……不行,你不碰我不看我,我又要胡思乱想,觉得你累了不愿意喜欢我了,妈呀,等任务结束了我一定尽快把阈值调上去,这太可怕了,我都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