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姬珩闻讯赶来,看着姬清消瘦的身影,哽咽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七弟,多谢你救了母妃。”
“我岂能眼睁睁看惠姨无辜受累,四哥不必言谢,姬睿这次的目标是惠姨,目的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姬珩愤恨道:“姬睿这个疯子!”
“陆景深呢?难道就任你跪这么多天?”
“他已经去调查了。”
姬珩跪在他旁边笑道:“这就好,他要敢放任不管你,我非要去质问他不可。”
姬清挑眉,“你不怕他?”
“怕啊,杀人不眨眼的骁骑将军谁不怕,那该问的时候也得问。”姬珩凑近他,神神秘秘地道:“其实我以前曾质问过他一次,他人虽然冷一些,手段也狠了些,但还是挺讲道理的。”
“哦,你质问他什么?”姬清眨眨眼,笑容露出一丝玩味。
“他刚回上京的时候,我跑去将军府问他为什么不让季贤弟下葬。”说到这里,姬珩突然反应过来,季清川是陆景深的前妻,而姬清是现任,身份貌似有些尴尬,他连忙补救道:“七弟你别气,季贤弟的为人我了解,他是个清风霁月的君子,不会喜欢男子的。他嫁给陆景深都是被逼的,他跟陆景深之间绝对不会有私情,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姬清笑不可抑,只怕姬珩做梦也想不到,他不但喜欢了,还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距离太液池远一些的阴影处。
姬睿被那两个并肩说笑的身影刺痛了双目,脸色愈发阴沉。
他弄丢了两千羽林军,令父皇大失所望,不但罚了一年俸禄,还把太子的权利收走了大半,还有外祖父大半辈子的谋划,也几乎毁于一旦。
原本他打算借着姬澈的名义弄死惠妃,两人之间隔出血海深仇,他倒要看看姬清和姬珩这兄友弟恭的戏码如何演得下去?
偏偏又被姬清搞砸了!
只是区区跪几天如何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随身伺候的小内侍见时辰不早了,低声提醒道:“太子殿下,该回东宫服药了。”
提起服药,姬睿本就阴冷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怨毒。
为了祛火,朱院使在药方里加了好几味黄连,苦得他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也不敢中断一日三次的汤药。
放着如花似玉的王妃睡不得,还得天天编造出各种借口,连脾气都不能发,唯恐被人发现端倪。
他曾旁敲侧击打听过,成顺帝喝了之后无事,承贤和魏太后也无事。
他很确定是姬清那小畜生递给他的茶有问题,偏偏又找不出任何证据。
而害他至如此田地之人,只是不痛不痒地跪一跪,让他如何能甘心?!
姬睿眼神怨毒地看了姬清一眼 ,狠狠吐出一口气,转身回了东宫。
太液池边,地面反潮,姬珩身体虽然好了,但到底先天不足,比旁人体质差一些。
姬清怕他受凉,催促道:“我这里没事,四哥你去看看惠姨吧,她这几日饱受骚扰,今日又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憔悴了,你最好宣个太医看看。”
姬珩一听也有些待不住了,“那我先去秋阑宫看看,再来陪你。”
姬清连忙拒绝,“时间不早了,你今日别来了,多陪陪惠姨,她这几日晚上都没睡好。”
姬珩走后,姬清自己跪在太液池,随着天色转暗,太液池边的石砖越来越寒凉,姬清依旧挺直着肩背。
如今已是初秋,早晚阴冷,入夜之后,一个人在这冷寂的太液池边越发难熬。
忽然间,姬清整个身子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姬清紧绷的身子一松,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心里满足,嘴上却倔强道:“慎行,你不该来的,夜探皇宫太危险了。”
陆景深单膝半跪,从背后抱住他,严丝合缝地跟他贴在一起,嗅着他的味道,轻道:“夜里没有你,我哪里睡得着。”
他将姬清的身子抱起来一点,给姬清的膝盖底下塞了一块厚实的垫子,“我真恨不得代你受这些罪。”
姬清转过脸,弯弯唇,笑道:“现在好多了。”
陆景深把大氅披在姬清身上,从食盒中拿出包子,骨头汤和两个小菜,摆到他面前,“以形补形,多喝点汤,对膝盖好。”
姬清吃了两口便不再吃了。
陆景深蹙眉道:“怎么不多吃点?这可比你平常吃的少多了。”
姬清笑道:“我不饿。”其实是因为皇上不准他起来,那吃的方面最好果腹即可,否则不便。
但这些他不想告诉陆景深这些徒增烦恼。
陆景深捏住姬清的下巴,两人唇瓣贴得极近,姬清低声道:“别,这附近定有人盯着呢。”
“让他们看着,皇上光说让跪,又没说不能家属陪,管你做什么……”陆景深贴上他的唇,轻轻碾磨,亲了一会儿,姬清轻轻推他,陆景深便放开了。
姬清把秋阑宫发生的事给陆景深说了,皱眉道:“那东西身手灵敏,宛如幽灵,在一众皇宫侍卫把守的宫闱之中穿梭自如,身高却不足三寸。”
“他的目的不是惠妃,弄出这么大动静,应该是为了利用惠妃让你与康王反目,顺便因此与皇上产生矛盾,惹得皇上厌弃。”陆景深调整好姿势,让姬清靠在自己身上得以休息。
陆景深继续分析道:“届时玄机真人消灭邪祟,皇上便会对其更加信服。但如今惠妃没事,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位置就这般吸引人吗?可以如此不择手段,连死去十几年的人都要挖出来利用……”
姬清有些疲累的阖上眼帘,想到这些腌臜事,他就觉得厌烦透了。以前痴傻的时候这些勾心斗角看似离他还远,如今真正恢复了正常皇子的身份,也随之陷进了阴谋的漩涡里。
有些人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安分守己,把聪明才干用在实事上,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景深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他这次没有得逞肯定还会再找机会,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他一出现,我就有把握抓住他。”
这一晚,陆景深在太液池边陪了整整一夜,姬清就这样靠在陆景深身上闭目养神。
第二日,陆景深陪着姬清到半夜的时候,去了秋阑宫,故意令防守的金吾卫漏出空子,但是守了一夜也没见到水鬼出现。
第三日依旧没有,后半夜陆景深来到太液池陪着姬清。
……
后宫之事多有传言,不少大臣也听说了。
朝堂上,一些大臣纷纷劝谏,但都被成顺帝一力镇压。
就这样,姬清一连跪了三日。
晚间倒是再没小内侍溺亡之事,只是太液池的颜色依旧令成顺帝忧心,他再次招来玄机真人询问。
“那水鬼如今可安分了?”
玄机真人一脸高深莫测地道:“如今有昭王镇压,自无不妥,只是日月分阴阳,月圆之夜乃是阴气最盛的日子。这一日北斗星移,鬼门大开,昭王一人怕是抵挡不住,届时水鬼出世,为祸人间,苍生之祸啊。”
成顺帝慌了神,道:“今夜就是月圆之夜,宫中还有中秋夜宴,这该如何是好,朕是不是该把宫宴停了?”
“陛下不必如此,活人是为阳气,人气多阳气盛,自然是好事,臣所言只需派一位煞气重之人协助昭王一起镇守便可,若那水鬼还能出来兴风作浪,自有贫道在。”
煞气重的人,成顺帝一琢磨,那必然是手上染血无数的陆景深无疑了。
他连忙吩咐承贤:“去传陆将军进宫,助昭王一同镇压邪祟,切记提醒他中途万不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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