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梦魇了?”
耳边传来陆景深的低沉的声音,姬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被陆景深正揽在怀里,还好两人中间隔了层被子,没那么尴尬,但姬清还是觉得别扭,不着痕迹地推了陆景深一下。
陆景深顺势放开他,问道:“饿不饿?殿下下午吃的太少,厨房里没填火,殿下想再吃点什么?”
姬清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眉心,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殿下正在发高烧,想来应该是在山中受了寒凉,又受了伤,烧得很严重,臣自作主张给殿下喂了半颗驱寒丸,所以刚才有所冒犯……”
姬清听懂了,估计是高烧贪凉,恰巧陆景深体温又低,被自己无意识中缠上了。于是连忙摆手,“无碍,事急从权罢了。”
陆景深还是出去端了一小盅燕窝回来,看着姬清一勺一勺喝完了,才让姬清又睡下。
翌日清晨,曦光破云。
钟粹宫中,德贵妃陪着成顺帝正在用膳,状似不经意道:“陛下……昨日夜里,七殿下留宿在了陆将军府上,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成顺帝脑子里过了一遍承贤报上来的消息,不在意地道:“昨儿老七爬树上掏鸟窝,从树上摔了下去,让老四一顿好找,恰巧被陆景深顺手给救了,在他府里养伤呢。”
德贵妃温婉地笑道:“臣妾就是有些担心,毕竟七殿下特殊,可别冲撞了骁骑大将军。”
成顺帝深以为然,微微点头,“原本老四查出老七是中毒,朕顺势就让老七在老四府中清毒……不过老七也实在顽劣,朕不日就把老七召回来,免得他没心没肺的,在外面惹出什么祸端来。”
“陛下日理万机,还总是操心着几位皇子,可别忘了分些心思在女儿身上呐!”德贵妃想起这几日姬蓉一直求着自己的那件事,掂量了一下,笑道:“端阳节后,就是蓉儿生辰了,一转眼,蓉儿也十八岁了。”
成顺帝感叹,“一晃眼,蓉儿也这么大了。”
德贵妃掩口轻笑,“想当年臣妾刚满十四岁就已经进宫了呢,陛下可还记得?”
成顺帝放下筷子,揽过德贵妃的香肩,笑道:“怎么不记得,朕那时候总是笙儿笙儿的叫你,这一晃都二十余年了,朕不服老都不行啊。”
德贵妃腻声道:“陛下才正值威武雄壮呢,哪里老了,这般乱说,臣妾可不依!”
成顺帝对德贵妃这样倾慕崇拜的眼神很是受用,哈哈大笑了几声,才继续道:“说起来,也该给蓉儿选个驸马了,这几个孩子都大了。爱妃可有中意的人选?”
德贵妃抿嘴一笑,“陛下觉得,骁骑大将军如何?”
成顺帝顿了一下,蹙眉道:“陆景深?不妥,他先前不是娶了个男妻,让蓉儿过去只怕受委屈,而且朕要他领兵打仗,当了驸马,整日卿卿我我,岂不耽误正事! ”
德贵妃莞尔一笑,“陛下不是总担心陆将军在上京没个羁绊,若是蓉儿嫁过去,陆将军就像那风筝,飞得再高,也有个牵线的头。那可是拽在陛下手里,届时妻儿都是陛下的人,陛下让他往东,他便不敢往西去。”
成顺帝心念一转,笑道:“既如此,今年春日家宴请陆将军进宫来,爱妃相看一下。”
德贵妃一听便知道这事儿妥了,娇笑着揉进成顺帝怀里,“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意见,一切全凭陛下做主就是……”
……
姬清醒来时,已然天色大亮。
烧已经褪了,只是浑身酸疼软绵,愣愣地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大将军府。
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柱上,脑海中回想起昨日,他受了伤,被陆景深从南山救回来,还不让陆景深请大夫,再后来记忆就有些模糊。
衣服换过了,身上的伤也都擦了药,闻这气味,药还是自己配的,身上也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衫。
姬清脸颊泛起一层浅红。
第13章 听说是你救了老七
陆刚听到响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拜见七殿下。”
姬清拉回思绪,“免礼吧。”
“殿下身体欠安,将军吩咐需食用清淡一些的食物。”陆刚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里面是一碗白粥,四碟小菜和几个包子。
饭后一会儿,陆景深领着两个劲装男子,走了进来。
“避免过多人知道殿下的秘密,臣只安排了陆刚照顾殿下的起居。”
“多谢陆将军,陆刚一人足以。”
陆景深伸手摸上姬清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松了口气,解释道:“殿下昨夜发了高热。”
“劳烦陆将军。”
“七殿下切莫客气,说起来,殿下这伤也是因臣而起。”
陆景深继续道:“这两个人,一个叫陆七,一个叫陆十一。以后专门负责保护殿下。”
两名劲装男子同时跪下,消瘦一些的男子拜道:“属下陆十一,拜见主子。”
身材魁梧的男子同时拜道:“属下陆七,拜见主子。”
“他们两个都是暗卫出身,平时不显露于人前,只会暗中保护你,有事你叫名字就会出现。”
“陆十一极善轻功,以后殿下若想采什么草药,吩咐他去便可。”
陆景深挥手两人立刻原地消失,看得姬清啧啧称奇。
“姬大夫,你该换药了。”陆景深取出金创药。
姬清伸手去接药膏,却被躲开,他莫名看向陆景深。
“臣来为殿下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姬清心中一紧,连自称都忘了。
“姬大夫可是说过,在你眼中只有两种人,能医和不能医。为何换成自己,如此磨唧了?”
“……”
姬清哑然,“陆将军可真会现学现卖!”
“姬大夫所言至理名言,臣自然要牢记。”陆景深晃了一下手上的药膏,“现在可以让臣上药了吗?”
姬清默了默,转过身去,缓缓解开衣服,露出后背,“有劳将军,剩下的地方,我自己来。”
墨色的长发遮掩下,衬得肤色更显白皙,与陆景深那种苍白不同,仿佛泛着一层珠光,两侧的蝴蝶骨叠起,呈现出完美的线条,再往下腰身不及盈盈一握。
粗糙的指腹落在肌肤上,引起一片颤栗。
姬清忍不住嫌弃道:“陆将军,你是没吃早饭吗?弄这么轻,痒死了。”
陆景深道:“殿下这些伤口正在长新肉,自然会痒,殿下要是忍不住……”
姬清恼羞成怒打断道:“谁说我忍不住,将军尽管涂药。”
陆景深笑了一笑,抹药的时候,动作依旧很轻很细心,像是鹅毛轻轻抚过。体温又低,手指偏偏粗粝,蹭得他一阵刺痒。
掌心、虎口、指节到处都有茧子,像是经年累月拿剑,硬生生积累了一身武艺。
“抹快一点。”姬清语气平稳,微红的耳根,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涂完药,陆景深把药递给姬清,自己擦了擦手。
姬清捧着药膏,有些懊恼道:“昨日没能给将军施针,是我之过。”
“不怪殿下。”
“间断一日,就有可能延长医治时间,马虎不得。”
“治好了是臣之幸,治不好臣也绝不会埋怨殿下丝毫。”陆景深语气淡淡的,毫不在意,语毕,转身出去了。
姬清坐在床上给自己涂药,伤口太多,来回抹药的时候,动作太大,又会牵扯到别的伤口。
他额头上满是冷汗,涂完后放下药膏,白着脸道:“好了。”
陆景深推门进来,拭去他额上的汗珠,扶人躺下道:“殿下再睡一会儿。”
姬清身上太疼了,迷迷糊糊中,拉住陆景深的袖口,“未时叫醒我,施针。”
再次醒来时,天色全黑了,屋内一片昏暗,已有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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