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亩的梯田皆是许家的产业,许家众人皆是分散开来的,许泽平三兄弟一丘三亩田,许泽柔许泽博以及程哥儿三人一丘一亩田,许松山许林氏夫妇二人一丘三亩田....剩下的几亩田,则是谁先完成任务谁就去插完。
至于许唐氏年纪大了,不宜太过于劳累,她就在家里指挥下人做饭,然后吩咐下人送饭过来。
许泽平看着程哥儿都是坚毅的跟在阿姐的身后插秧,他也没脸说自己害怕蚂蟥。牙根一咬,头皮一硬,就踏进了水田里,见虎虎扑来的蚂蟥,顾不得溅起的泥水,飞快的就往许泽礼的身边蹿:“阿...阿兄,我来啦。”
到了许泽礼身边,他才发现阿兄的脚上已经扒着三四条蚂蟥了:“阿、阿兄。”
许泽平头一次下田,在泥水中有些摇晃,差点就扑到了水田里头去了。
许泽礼顾不得闷笑,也顾不得自己沾满泥水的手,急忙扶住了摇晃的老幺,开始教他插秧:“秧苗的距离我已经间隔出来了,你按照阿兄插好的秧苗依次往下插就行,秧苗一定要插的深一下,让秧苗的根能够扎根...不然一下雨,这秧苗就浮起来了。”
在许泽礼的教导下,许泽平随手拿起了漂浮在脚边的秧苗堆,拆开捆绑的草根,因为手掌太小的缘故,他只拿了一小半,两根做一撮开始插秧。
呜
在第一条蚂蟥扒上他的小腿时,他的浑身一颤,差点就跳了下来。
可是他看着辛苦插秧的阿兄他们,许泽平就将疼痛忍了下来....
许泽礼本以为老幺坚持不到一刻钟就会受不了,却不想这个孩子真的能够忍,一直到翠竹两姊妹来送午饭,才跟随他们一起上了田埂。
因为累和疼,老幺的眼眶都犯了红,却还一声不吭。
看到这里,许泽礼在硬的心肠都软了,他顾不得拔自己腿上的蚂蟥,连忙掏出自己怀里用油纸包好的盐巴,捻起盐巴就往许泽平的腿上洒....
在盐的作用下,许泽礼腿上扒着的五六条蚂蟥瞬间脱落。
“阿兄,你聪明啊!”
许泽平的双眼冒星星,他终于知道今早阿兄为什么要装盐了,原来他早就预想到了!
许泽礼没有解释,因为这个法子也是他听一个农官说的,起初他也有些匪夷所思,这个原理他也不得所知,但知道管用就行。
许泽礼倒了一小捧的盐在许泽平的手心,让他去帮忙给其他人驱蚂蟥。
不光是许泽平的双眼冒星星,就连同一旁的许泽博也是双摇冒星星,他虽然不怕疼,但是被蚂蟥咬的滋味也不好受啊,他连忙开口:“礼堂弟,快快快帮帮我!”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许泽平也忙不过来,在给阿父打了样以后,他又分了一半的盐到了许松山的手里,然后蹭蹭蹭的就跑了程哥儿他们那边水田的田埂上。
看着程哥儿红着眼角在扯蚂蟥,他下意识的就冲到了他的身边,捻起一小点盐往程哥儿的腿上洒。
果不其然,蚂蟥一碰到盐卷起身子瞬间脱落。
看到这一幕,程哥儿的猫眼都瞪圆了:“好神奇啊!”
而许泽柔嘟起了嘴巴:“平平,你偏心,阿姐发现自打程哥儿来了,你都跟阿姐不是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许泽平将三分之一的盐放到了程哥儿的手上,“程哥儿,你自己可以吗?”
程哥儿很乖巧的点头:“嗯,我可以!”
许泽平又分了三分之一的盐到了许泽英的手上,迅速的到许泽柔的身边:“阿姐,我来帮你,我们天下第一最最好。”
看着一条条蚂蟥从自己的腿上落下化成一滩血水,许泽柔舒了一口气,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回头瞧了一眼已经完成三分之一的水田,许泽柔捶了捶自己的腰,阿兄说的极是,果然是粒粒皆辛苦啊!
这才开始,待到秧苗成熟,还要割秧苗,打稻谷。
“小柔、英儿,你们还在干什么,吃响午饭了嘞~”
许林氏嚎了一嗓子,许泽柔马上就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许泽柔二人先动身,许泽平将手伸到了还在缓神的程哥儿面前:“程哥儿,吃午饭了。”
程哥儿将手往许泽平的手往许泽平的手上一搭,在他的拉力下,僵住身子起来了。
一上午的劳作,他的腰快断了。
跟在许泽平的身后,他轻轻的用气音说:“平平,我的腰好痛。”
别说是他,许泽平自己的腰都要断了,长时间弯腰,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呜呜,许泽平在心里哭的不能够自已,这好像还有两天要劳作吧?
“回去...让阿姐给你按按。”
许泽平回复的亦是很轻,若是在许宅许泽平还能够偷偷摸摸的给他按摩按摩,在祖宅都是三个人一个房间,自是做不到这样偷摸的事情的。
第89章 少年初长成24
“呦,松山,今年是大大小小一屋人都来了啊~”
就在许泽平一家坐在老橘树下吃晌饭时,一个挑着一担野草的老汉路过了他们的田埂,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破洞的草帽遮挡不住老汉花白的头发,但是笑呵呵的眼眸里一派舒朗,浑身的精神,一看就是经过大风浪的人。
“是阿阳叔啊~”许松山咽下口中的面条,亦是笑呵呵的说道:“前两年不是老幺还小嘛,就是我和老大回来了,现如今老幺将近四岁了,也该带他回来认认路了。”
许阳瞧着眼神清澈稚嫩的许泽平,不由的说道:“松山,你这个小子是个有大福的嘞~”
老大县试、府试双案首,一个秀才功名是跑不掉了!
老小看着也是个聪慧的,往后啊,这许家真是有不得了的大造化了。
许松山打着哈哈:“说话去了,都忘记让孩子们叫人了,快快,你们还不知道喊爷爷!”
“阿阳爷爷!”
齐刷刷的声音,都让许阳眼前一阵迷糊,这些孩子们该是自己家的多好啊!“哎哎哎~阿阳爷爷没有什么好送的,等下给你们阿奶送条黑青鱼去。”
“阿阳叔,你可别。”许松山连连摆手:“我们吃这晌饭粗糙,都还没有叫你吃,你倒是打趣起我们来了。”
许阳笑呵呵摇头:“这黑青鱼又不值几个钱,你在这里跟我客气什么,好了,我要喂鱼草去了,回头再唠。”
许阳是个利落的汉子,说走就走,许松山的话咽在喉咙里头吐都吐不来。
晒人的日头西落,许泽平终于呼了一口气,他这个腰当真是要断了,这插秧的苦力活当真不是个人干的事情。
长期弯着腰,以至于他的腰都快要失去知觉了,饶是扒在腿上的蚂蟥都成了个小问题了。
“回来咯!”
当许松山的声音一响,许泽平高兴都快要跳起来了,只是他沉重的身体不允许他干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了....
一行人就如同浑身僵硬的丧尸,艰难的一拐一拐爬上了田埂。
在驱了蚂蟥以后,许泽礼笑眯眯的看向许泽平:“平平,这插秧好玩吗?”
许泽平:我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许泽礼见老幺不吭声,又接着说道:“明日还来吗”
许泽平哭丧着一张脸:我可以拒绝吗?
许泽礼什么人啊,一个眼神就看出了老幺心里所想:“不可以拒绝哦,我们要在三日内,将这十亩水田插完哦。”
一行七个人,满打满算其实只能够算得上四个半壮年劳动力,许泽博算一个、许林氏算一个、许泽礼+许泽英算一个、许松山+许泽平算一个、许泽柔算半个。
许泽平几分是因为年纪尚小,而许松山则是因为体弱的毛病,并不能够长时间的操劳负荷。
故而他们一天下来,也就完成了十亩的三分之一的量。
许泽平无奈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丧气:“我知道的。”
许泽礼轻笑的薅了一把他的脑瓜:“平平,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你不觉得自豪吗?”
许泽博附和:“是啊是啊,平平,你不觉得很骄傲吗?这可是你完成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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