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时辰,他将考卷放在桌子上晾晒,放空大脑开始游神。
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二月十五日的春闱结束。
“许泽平,好小子!”许泽平刚出南二考场,就被张逍林、施华拦在了贡院的大门前:“今日你不跟我们好好解释解释,你可别想走了!”
“好好好,我今天肯定和你们解释。”许泽平温和的笑笑,“但和你们解释前,我总得和我家人报一声平安吧?”
张逍林和施华顺着许泽平的目光看去,直接贡院大门不远处站着一青袍文官,俊朗的五官与许泽平有六七分相似,熠熠生辉的凤眼中含带着一丝笑意。
顿时,张逍林和施华就有些尴尬了。
仅仅一眼,他们就猜出了来人身份,上一届春闱探花郎,如今翰林的许编修。
当真人家属的面,拦截许泽平,还真是让人看了笑话呢。
张逍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朝着许泽礼拱了拱手:“许大人好。”
施华也跟着反应过来,问了一声好。
“你们二人应该就是老幺提起的故友施举人和张举人吧?”许泽礼寒暄的还了半礼,客气的说道:“也都是朋友,不必要这么拘束。”
“阿兄,那我晚些回去。”
许泽礼来接老幺,也是怕考题太难...现如今看着他这轻松的神色,看来应是不难。
“好。”许泽礼拱了拱手:“两位举人,那许某就先行一步了。”
“许大人慢走。”
“许泽平,我发现你变坏了。”张逍林一把搂住许泽平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阿兄在,你都不提醒一句,故意看我们出丑是吗?”
许泽平一脸无奈,“我一出来,你们都没有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好吗?”
“去你的,我不管。”张逍林无赖的撒泼:“今日你不喝上三杯向我们赔罪,这件事没完!”
施华同样是附和:“酒楼我都选好了,就等着你给我们赔罪了。”
哪成想他们刚出了贡院南大门,又撞上了从北院出来的柳繁续一行人。
“许师叔!”
“许解元。”
柳繁续与董中一前一后的打了招呼,随后他们身后的游陆生才反应过来,大步流星走到许泽平三人身前:“好巧啊,许解元,繁续不是说你今年不来参加春闱吗?”
许泽平有些懵,他什么时候说不参加春闱了?下意识的看向柳繁续:“柳世侄?”
柳繁续有些尴尬,他解释的说道:“许师叔,我给你写信了,你没有回我,我就以为你不来了。”
许泽平想到之前张逍林说也给自己写过信,瞪圆了双眼:“柳世侄,你也给我写信了?”
“嗯,年前写的啊。”
柳繁续信誓旦旦,可是随年礼一起回过去呢!
“许泽平,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竟然都不回我们的消息!”张逍林一把掐住许泽平的肩膀,佯装生气摇晃着他身子:“瞒着我们偷偷的来春闱,是不是怕我们跟你争夺状元郎的称号!”
“停。。”别摇了,我快要被摇散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传来幽幽的嗤笑声——
“呦,这些年了,许泽平你还是这么的目中无人呢。”江长寿好笑得打量着许泽平:“真当燕京城是东湘那个小地方呢?还状元郎跟你们?
呵,真当燕京的才子没人了?”
江长寿说完,还隐隐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青年,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看着与江长寿有三分像的青年,许泽平约莫猜到了是江阁老家的嫡长孙江长福。
江长寿不过是江阁老的庶子嫡孙,而江长福却是嫡子嫡孙。
与被丢在江南的江长寿一脉不一样,江长福这一脉那可是一直跟着江阁老生活在燕京。
上一届春闱,阿兄的对手是汪舟游、伍添丁。
这一届春闱,许泽平要面临的对手是江长福、乔秧。
“呦,这么多年了,江举人还记得当年的小玩笑呢?”许泽平温和的含着笑容,清明的凤眼闪过一丝错愕,学着江长寿阴阳怪气了回去:“不过也是,小生等人之间玩笑话也能够被江举人当真了,也不怪江举人还一直心心念念着当年小生说您的富商做派。”
董中在江长寿出现那一瞬间,身形有片刻的不自然,眼神中含带着一丝的恨意,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
江长寿没有羞恼,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青年:“堂兄,你看他,竟然将我比作了商..”
“许举人倒是生的伶牙俐齿,希望你的文章也能够像你口才这边厉害。”江长福睨了一眼江长寿,没把他的这小伎俩看在眼里,平静的看向许泽平。
江长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说完也不顾江长寿,就扬长而去。
江长寿怨恼江长福不上钩,但是也没有办法,提着衣摆追了上去。
“这里不是好寒暄的地方。”柳繁续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再好好的叙叙旧?”
经过这遭,张逍林也没有说笑的心思。
几人一致同意了柳繁续的说辞,出了贡院后,就是燕京的外城。
除了董中,柳繁续和游陆生都参加过赏荷宴,所以张逍林和施华都认识。
又有许泽平在其中周旋,几人都熟络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把信寄到清水镇去了?”为董中引荐过后,许泽平将话头抛向了张逍林与柳繁续二人。
“不然呐?”张逍林将一筷子烤鸭咽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一个住址,不寄到清水镇去还能够寄到哪里去?”
“是啊,我的信是同年礼一起寄过去的。”柳繁续迟疑的说道:“难不成你们家没有收到我们寄过去的年礼?”
许泽平闷哼一笑:“也怪我没有和你们说,我冬月十三就北上了,年前就到了燕京。”
“啊?你来这么早来燕京作甚?”
“因为清水镇路远,泽平怕耽误。”施华很自然的接了话茬,一看这柳举人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一切都有人打点盘算。
想想柳家的基业,施华觉得也很合理,毕竟家宽才能够出少年。
“哦,也对。”柳繁续合计合计清水镇到燕京的距离,确实是挺远的。
这个乌龙解开后,几个人觉得光这么喝酒吃菜也没啥意义,于是乎就玩起了行酒令,输者要喝酒。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对于许泽平来说是最不太友好。
咳咳,毕竟施华和张逍林诗词再不济,现场作诗,十来首诗句也是手到擒来的。
到了最后,就许泽平一人喝的不知东南西北,怎么被人接回去的,都不知道。
次日,许泽平扶着脑袋从炕上爬起来,他发誓再也不和那帮文人卷诗词了!!
二月十八,春闱的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许泽平收到了春闱的第二份考卷。
王天下有三重焉
看到这考题,许泽平的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补齐了后面的话——其寡过矣乎!上焉者,虽善无征...
出自【中庸】
许泽平看完考题,心中就有了想法,提笔开始拟草稿。
酉时二刻的钟声响起,第二场考试结束。
二月二十一日,春闱第三场,如许泽平所料,乃是算经。
既然第一场圣人敢把造船之事搬到明面上来与言官争高低,那么造船之事,他就不可能放弃。
今年春闱,因着许泽平之故,李程雪要避嫌;江长福、江长寿之故,江阁老要避嫌;乔秧之故,乔阁老避嫌。
所以也不怪试题格外的大胆了,毕竟盛安帝亲自出题,完全就是一言堂嘛。
许泽平看着算经题,摸了摸下巴,完全就是岑先生的风格。
额,难不成岑先生出算经题,就不用避嫌了?
今有人持金出八关,前关二而税一,次关三而税一,次关四而税一,次关五而税一,次关六而税一,次关七而税一,次关八而税一,次关九而税一,并八关所税,适重2斤,问本持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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