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氏用手帕润了润眼角,“是是是,今日可是大好日子。”
待到梳头麽麽将许泽柔的发髻梳好,是寓意极好的元宝髻。
乌黑的鬓发被一缕缕的盘在头上,露出了女子俏丽的鹅蛋脸、圆圆的杏眼微微勾勒眼角,端庄又不是俏皮。
许泽柔止不住的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她透露铜镜看向许林氏,绯红的眼角无一不说明她的不舍:“阿娘,小柔好看吗?”
“好看,阿娘的小柔是最最最好看的。”许林氏将手搭在许泽柔的肩膀上,嗓音中止不住的哽咽:“阿娘,来为小柔系红绳、上头簪。”
想必这个时候,母女二人要说一会儿体己话。
程哥儿使了一个眼神,伺候的人就跟着他出了厢房的内室。
翠果守在外室看着时辰、翠竹则是搀扶梳头麽麽去休息。而程哥儿估摸着时间,想必这边的亲眷要登门送贺礼来了。
正如程哥儿所料,他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冬天就告诉他林家太爷太夫人到了。
自打自己放了林家小舅的鸽子后,林家就很长一段时间不登门拜访来了,饶是过年过节的也是两家走走节礼。
外公和外婆上了年纪,身体不似从前,不爱动弹了,甚少出来走动。
若非今日是阿姐出阁的好日子,外公外婆也是不会出来的...
程哥儿小跑到门口时,正好瞧见阿兄和平平一人搀扶着外公、一人搀扶着外婆跨进大门。
至于他们身后跟着的林幸父子被他们忽视个彻底。
程哥儿瞧着林幸身边的腼腆哥儿,连忙迎了过去:“可是云哥儿?”
林白云一抬头正好对上程哥儿白皙绝美的模子,他从小长在小河村,哪里见过这等好看的人?
一时间都惊住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是,你是哪位?”
林幸看着落落大方的程哥儿、在看看结结巴巴的自家哥儿,心里就十分的烦躁,这个贱皮子小哑巴还真是运气好!
“我是程哥儿,打小养在许家的表公子。”程哥儿笑眯眯的拉住了林白云的手,他也察觉出来了林幸对他的恶意,故而没有理会林幸,直接拉走了林白云:“今日阿姐出阁宴,忙活起来,可能会顾念不了你,我带你先去花厅休息,到时候我将我身边伺候的侍童留给你,你有什么事情就找他。”
程哥儿?
林白云不禁想到了阿爹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话,说这个程哥儿就不是好东西,小小年纪的就喜欢搬弄是非,明明是个哑巴孤儿,还看不起他们家....
巴拉巴拉的一长串,其中不乏一些辱骂词。
现如今看着温柔大方的本人,他不禁蹙了蹙眉头,这程哥儿真如同阿爹说的那么不堪吗?
又想到阿爹在村里的风评,他咬了咬嘴唇,这或许是阿爹自己在搬弄是非吧?
林家人到场后,许松睿一家、许泽博一家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吉时到,行大礼!”
许松山以及许林氏坐在正厅堂前,正厅两边皆是笑意盈盈的亲朋好友,随着司仪的传唱,丁一强与许泽柔缓缓登场。
翠竹翠果两姊妹则是跟在许泽柔后面,帮她整理裙摆。
许泽礼、许泽平这些男子坐在正厅的左边,而程哥儿、蒋雅雅这些女眷坐在正厅的右边。
今日大喜,就不拘小规矩,热热闹闹的庆祝许泽柔的出阁礼。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今日许家有女初长成....”
在司仪唱词以后,正厅纷纷鼓掌庆贺。
丁一强与许泽柔齐齐行了三跪九叩礼,出阁礼一成,明日许泽柔就是丁家妇了。
许松山想要含辛茹苦养了十九年的闺女要嫁人了,想想喉间也有些哽塞,他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朝着丁一强严肃的说道:“我许氏女再有什么不是,那也是我做父母的教的不到位,日后若是犯了什么差错,你尽管全须全尾的送回来就是,若有半点闪失,即使我们老不死的不在了,她也还有阿兄幺弟。”
老丈人发话,丁一强哪里敢呛嘴?他恭敬的递上热茶:“柔娘是我三书六礼亲自抬进丁家大门的,我日定是捧在手心里将她呵护着,又岂敢让她受半点委屈?”
许松山轻哼一声,喝了这杯茶水,将一红封扔到了托盘上。
丁一强心中一松,看来老丈人这关是过了。
“元章,我这二女打小性子就犟,明日去了你们丁家,你可是要多多指点她。”许林氏的态度缓和,小心嘱咐的说道:“万事夫妻好商量,可莫要由着你们自己的性子来行事。”
“是,都听阿娘的。”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恭敬的奉上了热茶。
这礼节一成,外男与家眷就分了开来,家眷留在内院、至于外男自是跟着许泽礼两兄弟前往外宴上。
在阿姐行大礼之时,许泽平可没少注意到陈凯旋的视线投放在程哥儿身上。
偏生阿姐的大好日子,他不能够破坏,自然是将火气憋在心里。
现如今宴席上,他得盯着陈凯旋,不能够让他落单。
不知道陈凯旋会如何行事,但许泽平明白他一定会找机会离席的....
“平平,好小子,都和我一般高了。”一入席,丁一强就遭到了许家众人的轮番灌酒,饶是酒量再好,四五壶下肚,眼神也不禁有些迷离:“你不来同我喝酒,可是跟姐夫生疏了?我还记得你刚上私塾的时候,才这么一般高的小豆子。”
丁一强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许泽平给许泽礼使了一个眼神,暗示阿兄少给丁一强灌酒,明日可是顶顶重要的吉时。
许泽礼摆摆手,示意无事。
他都已经算好了,等外席结束,给丁一强灌一碗醒酒汤然后派人送他回丁家。
大景朝婚宴遵从礼记,正室发嫁时间是在下午黄昏之时。
两家商定看好的时辰是戌时整。
这一天的时间,足够丁一强这个汉子休整了。
也就是他与许泽礼眉眼官司这么瞬间,陈凯旋人就不见了。
看着外席上热闹喝酒的长辈们,许泽平紧了紧拳头,后院皆是家眷,他不能够大声喧哗,若是真的传出外男私闯许家后院的谣言来,吃亏的还是未成亲的程哥儿。
他起身走到小虎跟前:“可是看到陈大人了?”
小虎低声说道:“陈大人说他肚子不舒服,去茅坑了。”
第191章 许、丁大婚
许泽平咬了咬牙,该死的。
外院推杯换盏,内院却都是围着许泽柔说些体己话,提点着日后去了婆家要怎么做...
许泽柔的左手边坐着外婆李元娘,右手边坐着她阿娘许林氏,一身常服的许泽柔眼眶红红,不难看出她已经哭过一场。
饶是一向刻薄的林幸,此时都是笑意盈盈的陪坐着。
阿姐那边,有小叔他们一言一句的提点着,程哥儿也插不上话,他低头逗弄着蒋雅雅怀里的大胖小子,许家的嫡长孙许烐行。
许家不论男女哥儿,取字遵从的是金木水火土原则,许泽平这辈从水、下一辈自然是从火、恰好舟又是在水上游行、故而下一辈取字烐。
是告诫他们,你们都是在父辈的托举下前行的。
蒋雅雅见程哥儿满眼欢喜的逗弄着小船儿,不由调侃:“程哥儿,这是想做阿爹了呀?”
程哥儿羞恼的盯着蒋雅雅:“嫂子,你要是再胡说,日后我就不跟你好了。”
说着,程哥儿就起身换了个座位以示自己的决心。
啪
恰好此时,一枚小石子不近不远的落在了程哥儿脚下。程哥儿一惊,顺着小石子落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双深沉的双眼盯着自己。
程哥儿浑身一震,克制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透过窗户,他看到了坐在回廊顶上的男子——陈凯旋!
看着男人指着的方向,是后院茅厕的位置。
再瞧着满院的家眷,他没有想到陈凯旋这个男子这么的大胆!
程哥儿默不作声的摇头,陈凯旋又指了指他们所在的方向,潜台词是莫非你让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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