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施的眸光沉下来, 声音也很沉,“你们在干什么?”
谢惟并未搭理卫施,只是对顾淮俞说, “你该回自己的宿舍了。”
卫施嘴角扬起,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盯着谢惟半玩笑半警告。
“谢同学,小俞是我的朋友,他今晚要在这里睡。大家都是同学,我不希望事情闹得很难看, 麻烦你当做没看见好吗?”
谢惟仍旧是那张平静的脸, 不是很买卫施的账, “现在是熄灯时间。”
卫施讥诮一笑, 态度强势, “在我这里从来没什么熄灯时间。”
见他俩要吵起来, 顾淮俞反应很快,放开谢惟的手臂,看着卫施说, “很晚了,我该回宿舍了, 晚安。”
面对顾淮俞, 卫施换了一个态度,模样有些委屈, “你不是说晚上留下来陪我, 怎么说话不算数?”
顾淮俞说, “我是担心你心情不好,现在你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顾淮俞说担心自己,卫施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迫切地想将顾淮俞留下来。
谢惟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走了。”
这话是对顾淮俞说的,态度跟口气都很淡,却让顾淮俞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
卫施心情瞬间阴郁,对谢惟的厌恶程度远远甩过,之前在草坪黏在顾淮俞脚边的那只流浪猫。
心底蒸腾的嫌恶,让卫施吐露出恶毒的话,“我说了,他是我的朋友,今晚要留下来。如果你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找个地方单独跟你谈一谈。”
他加重了“谈一谈”的语气,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顾淮俞讨厌仗势欺人,更讨厌别人对谢惟仗势欺人。
作者已经把他设定的很惨了,几乎每个身份都是孤儿,还要打好几份工,吃穿住行都不好。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着,这样的人凭什么要被这些靠爹靠妈的富二代们踩在脚下?
顾淮俞摁住谢惟,无声地挡在他面前,扭过头直视着卫施的眼睛。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但这不是你迁怒别人的理由。如果你要为难谢惟,那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冷着脸说完这些话,顾淮俞拽上谢惟的手大步离开了。
卫施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离去的顾淮俞,胸口微微起伏着,像一头抢夺地盘失败的头狼,暴躁愤怒中还夹杂着灰心与丧气。
他不明白,刚才一切还都好好的,顾淮俞给他包扎伤口,讲自己为什么不想当医生,还说相信他。
转眼顾淮俞就站在另一个人身旁,为了那个人甚至说出不跟他做朋友这种话,最后还牵上对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卫施的焦虑症发作,他不自觉啃着指甲,眼看着顾淮俞就快要消失在走廊里,他把手指咬得血肉模糊,血一直流到腕骨。
黑暗中,谢惟突然转过头,目光扫过来与卫施的视线相撞。
那双眼睛寡淡平静,但卫施却觉得挑衅至极。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跟顾淮俞吵架。
这个绿茶男。
只是一眼,谢惟就收回了视线,与顾淮俞一块消失在走廊里。
卫施的嘴角沾着鲜血,眼神凶戾得可怕,回屋砸了不少东西,心中那股郁愤仍旧难以消除。
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疼痛像一根长鞭抽在卫施的每根神经上。
顾淮俞明明知道他后背受伤了,还是觉得他跟谢惟对上,吃亏的人是谢惟,偏心偏到离谱的地步。
-
偏心顾出了宿舍楼,趁着谢惟不备,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手里的纪律表。
抢过来之后,顾淮俞跑到路灯下找自己的名字。
整张A4纸上只有一行字。
十一班,顾小俞。
顾淮俞抬起下巴,那张漂亮的脸蛋在灯下格外得意,“我叫顾淮俞,你写的是顾小俞,我就知道你没扣我的分。”
谢惟不承认自己徇私,“写错了,拿过来我改一下。”
顾淮俞用物理手段直接销毁了罪证,他把那页写着他名字的纸撕了,然后才把纪律表还给谢惟。
谢惟接过来后,拿笔在上面又开始写字。
顾淮俞见状赶忙去拉他的手,焦急地说,“你别扣我分,我都跟你出来了。”
谢惟停下动作,睨了他一眼,“我在写日期。”
顾淮俞伸着脖子凑过去一看,谢惟的确是在写日期,最后一个数字被顾淮俞拉扯的有些歪扭。
谢惟把最后数字补上,然后收了纸笔,板着脸说,“没有下次了,如果熄灯后再乱窜宿舍,扣二十分。”
顾淮俞用脚尖踢着地砖的缝隙,瓮声瓮气地说,“知道了。”
这又不是他能做主的,剧情线要他这么走,他也只能这么走。
不过因为谢惟的捣乱,顾淮俞跟卫施的第一次亲吻倒是暂且搁置下来。
谢惟说,“走吧。”
顾淮俞茫然地抬头,“去哪儿?”
谢惟:“押你回宿舍。”
不是送,是押解的押,像狱卒押犯人似的。
顾淮俞撇撇嘴,但还是乖乖被谢惟押解了回去。
顾淮俞住的宿舍楼在最后那排,整栋楼都熄了灯,宿管阿姨开始不让进,听说谢惟是学生会来查房的,这才打开了房门。
谢惟将顾淮俞送回到宿舍门口,屋内一片漆黑,今晚只有一个宿友在,其他都回了家。
顾淮俞打开房门,小声对谢惟说,“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觉吧,晚安。”
谢惟没说话,手从裤兜拿出来,将一样东西摁在了顾淮俞的额头。
顾淮俞感到莫名,从谢惟手里接过来,借着月光一看,是一盒奶。
再抬头,谢惟已经转身走了,连一句晚安都没有回顾淮俞。
顾淮俞拿着牛奶哼哼了两声,然后蹑手蹑脚地回了屋。
舍友并没有睡,正蒙着被子打游戏,见顾淮俞回来了,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求顾淮俞给他倒一杯水。
他都快渴死了,但游戏正在紧要关头,宁可渴死也决不下来倒杯水。
顾淮俞把水杯递给他,他匆忙喝了两口,钻进被窝继续玩。
顾淮俞没管这个网瘾少年,把谢惟给他的牛奶喝了,进洗手间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隔天早上,网瘾少年起不来,懒在床上不肯去早自习。
顾淮俞叫了他两遍,见他黏在床上起不来,也就放弃了,自己一个人去了教室。
四十分钟的早自习,顾淮俞三十分钟都沉浸在题海里。
刷题刷到下课,顾淮俞把卷子叠好,放进书兜里,这才慢悠悠地出了教室。
下了楼梯,顾淮俞脚步微顿。
卫施倚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一身浅色系运动装,衬出少年挺拔的身姿,侧脸的线条清晰分明。
见顾淮俞下来了,卫施看了过来。
他脸上的青紫还没消退,望过来的目光有种沉静的委屈,像一只惨遭抛弃的大狗狗。
已经平复下心情的卫施不像昨晚那么冲动,他似乎掌握了跟顾淮俞相处的诀窍——
示弱,无底线地示弱。
一个心地柔软,共情能力强的人,是很吃这一套的。
卫施慢慢站直身体,眼睛是柔软的,表情也是柔软的,像是拔了爪牙的兽,把柔软的肚皮露出给顾淮俞看。
“我等你很久了。”卫施轻声说。
顾淮俞提起一口气,最后又叹出来,像是拿卫施无可奈何似的。
他走下最后几个台阶,来到卫施身边,先一步道了歉,“昨天我态度也有点不好。”
这话触及到卫施内心,让他暴露了本性,“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你会那么说我,仅仅只是因为我想你晚上留下来谈一谈心事。”
这小渣狗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顾淮俞没掩藏内心的想法,张着嘴惊讶地望向他,“你……你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卫施立刻清醒,“当然不是,我也很后悔。”
为了跟顾淮俞和好,他说着言不由衷地话,“我不该跟谢惟说那些话,当时我是气昏了头,心里并没有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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