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闻不喜欢的乐天派。
商场是闻到血腥味的巨鲨们的斗兽场,食物要靠自己厮杀争取,而不是乞求大自然的馈赠。
现在深海游进来一条小鲨鱼,因为天真,它的牙齿很可能会割开亲人的鱼腹。
顾淮俞就是那条小鲨鱼,傅家真正长子的身份赋予了他锯齿。
他的锯齿与他的能力并不匹配。
如果今天在顾淮俞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公司那些别有用心的董事,顾淮俞手里的股份一定会让傅闻腹背受敌。
傅闻看着顾淮俞,眸底滚动,神色莫测。
顾淮俞似有所感,突然抬起头。
他的目光望过来时,傅闻回以浅浅的微笑,对方害羞似的立刻收回目光。
傅闻眼底的笑淡下来,甚至皱起了眉。
随便一个人使用美男计都会让他这样晕头转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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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俞知道傅闻在想什么,但他不在意,提着两兜打包好的紫米糕朝傅闻走去。
其中一包套了两层包装,一层纸袋,一层食品袋,份量比另一份也少了很多。
顾淮俞透过车窗将那份“精包装”的紫米糕递给傅闻,“这家的紫米很好吃,放凉了味道也不错,午饭前饿了可以当零食吃。”
傅闻接过来,“好。”
顾淮俞又跟傅闻道了一声别,然后提着另一份紫米糕走了。
直到顾淮俞消失在街巷,傅闻才启动汽车,拐了几条街,他将车停到路边,然后将那包热腾腾的紫米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脏兮兮的门店、不戴手套跟口罩的老板,傅闻就毫无食欲。
虽然顾淮俞打包得用心,但车厢不可避免沾了一些味道,傅闻回去时一路开着车窗。
到了公司,他让人把车开去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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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俞也是富贵窝里娇养出来的,他倒是没傅闻那么龟毛洁癖。
到了工作的餐馆,他洗了一把手,拿出一个紫米糕自己吃,其余分给了来不及吃饭的同事。
钟翠翠咬着紫米糕,跟顾淮俞分享她知道的消息,“小俞哥,你快要解放了,今天有新人要来,只要他能干得住,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淮俞在一家私房菜馆做主管,菜馆的规模不算太大,但也有上下两层,平时还会接外卖生意。
说是主管,其实干的活很杂。
后厨忙了,就去后厨帮忙切切菜,打个下手,前台忙不过来,就来前台帮忙,还兼职收银的工作。
顾淮俞随口问了一句,“人来了吗?”
“来了,李叔给他找了一身工装,正在后面换衣服。”钟翠翠八卦着,“个子挺高,就是长相一般。”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楼梯响起脚步声。
顾淮俞跟钟翠翠齐齐转头,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高个子男生走下台阶。
只看了一眼,钟翠翠就转过头,赶紧咽了嘴里的紫米饼,去拿抹布打扫店里的卫生。
高个子男生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老头,也是这家餐馆的老板,李叔。
李叔冲顾淮俞点了一下头,口气熟稔,“小顾,你带带他,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顾淮俞应了一声,“好。”
等李叔离开后,顾淮俞努力板着脸,他对高个子男生说,“现在没什么事,你把地墩了吧,拖把在杂物间。”
顾淮俞给他指放拖把的位置时,指尖不经意地从他手臂擦过。
男生没有在意顾淮俞的触碰,淡淡“嗯”了一声,迈着长腿去了杂物间。
顾淮俞整理收银柜里的零钱,视线时不时追逐着某道身影。
钟翠翠擦着柜子凑过来,小声对顾淮俞说,“新来的其实长得挺帅,睫毛老长了。”
她用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我要是有这长度,我就去拍睫毛膏的广告。”
顾淮俞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等餐馆客流量变多,投到新来的服务生身上的视线跟着多起来,顾淮俞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看来谢惟遇见他就变帅的定律没有改变。
在这里再遇见谢惟,顾淮俞不像前几次那么惊讶,他已经接受这个世界有人跟他一样,在四本小说里穿梭。
只是对方比他苦逼很多,每个世界的身份都很穷,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看着谢惟脚上那双洗得泛黄的旧球鞋,顾淮俞心道,也不算太倒霉,起码遇上他这个绝对主角了。
顾淮俞随便动动金手指,就能让这位‘战友’脱贫。
反正谢惟在小说里是没有姓名的路人,顾淮俞帮他也不会影响剧情走向。
只要不改变大致的方向,世界法规不会追究细枝末节上的改变。
因此顾淮俞立志于让谢惟帅起来,摆脱作者给他强加的平庸长相。
只要他随便碰一下谢惟,谢惟在外人眼里立刻变得与众不同起来,效果堪比点石成金。
别人越是觉得谢惟帅,顾淮俞越是有成就感。
因为是他让金子发亮,明珠璀璨。
-
这个世界的谢惟似乎也没有其他世界的记忆,除了早上那两句话——
“现在没什么事,你把地墩了吧,拖把在杂物间。”
“嗯。”
他俩没说过任何话。
上午菜贩送来了青菜,顾淮俞一一称了重,然后才在采购单上签字。
菜钱一个星期一结,今天该到结账的日子,顾淮俞用计算机算了两遍,然后将钱给了对方。
他算账时,钟翠翠在一旁教谢惟塑封餐具。
小丫头十分八卦,教谢惟的时候,还不忘穿插几句闲话,打听人家的私事。
倒也不是很私密的事,就是问他多大了,老家哪里人,有没有兄弟姐妹。
这个世界的谢惟话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开口都保持着他一贯的风格。
你多大了?
“记不得了。”
老家哪里的?
“记不得了。”
有没有兄弟姐妹?
“我孤儿。”
前两问,谢惟都没有好好回答,钟翠翠还以为他在耍自己。
直到听到谢惟说自己是孤儿,钟翠翠瞬间愧疚了,慌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谢惟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之后钟翠翠不敢再问了,老老实实塑封餐具,她真恨自己长了一张嘴。
听到谢惟说自己是孤儿,顾淮俞侧眸看了他一眼,从他冷冷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这是不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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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店里稀稀拉拉开始上人,钟翠翠收起塑封餐具,拿着餐单等客人点餐。
真正忙起来的时候,顾淮俞也会在前厅帮忙。
一直忙到一点多,客流才慢慢变少,顾淮俞正在收银台给第五桌结账,正厅突然传出很大的争执声。
顾淮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是小说的剧情。
有一个客人故意闹事,把死苍蝇放进鱼香茄子里,想要吃霸王餐,顺便讹一笔钱。
在餐饮界,这种人屡见不鲜,干了三四年的饭店几乎都遇见过,只要摄像头没拍下他搞鬼,饭店大多数都会认栽。
顾淮俞匆匆结完账,按照原剧情去前厅处理纠纷。
闹事的人一脸横肉,剃着板寸,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一看就不好惹。
他说话很脏,句句带爹妈。
这桌正巧是谢惟接待的,他倒是没怎么动怒,冷眼看着对方。
这个态度让男人更为光火,他拍桌而起,手指着谢惟的鼻子,骂得更难听了,目的就是激怒谢惟。
只要谢惟先动手,最后背锅的肯定是饭店。
“我艹你爹,我艹你妈,你这个臭跑堂的,你妈是不是给你爹戴绿帽子才生出你这个煞笔?”
他还要骂,突然一锅烩面兜头罩下。
男人不可置信地鼓动眼睛,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偷袭,他转头看着下手的人。
顾淮俞站在他面前,一脸无辜,然后又一脸无辜地拿起上桌客人吃剩下的毛血旺,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又照着他的脸扣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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