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想也是,当即决定去县里,聂弦望去租马车,叶朝瑞回百味居报备一下行程,再包了些百味居特产,他准备去看望看望老师。
县里距离小镇不远不近,马车走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走下马车,进了城门,两人直面县城的热闹和繁华。
叶朝瑞心想,往后他们把百味居开到县里,若想立足,怕是要另辟蹊径。
县里的牙行距离城门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
这边的牙人比镇上的还要热情,叶朝瑞和聂弦望还没跨进门槛,热茶和点心已经摆上了。
牙人听说他们要账房,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他手里会算账的人,“敢问两位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叶朝瑞正奇怪他怎么打听的这么细,牙人很快便解释,“公子不要误会,咱们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我问这个也没其他意思,就想帮您省事,找个同行业的老手。”
“不好意思,”叶朝瑞为自己刚才的多疑道歉,并坦言,“我们家做吃食买卖的。”
牙人稍微回想了下,筛出做过食铺账房的合适人员,“您看,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好的,麻烦了。”
不一会儿,牙行伙计带上来几个人,个个穿的都挺干净,精神面貌也不错,叶朝瑞注意到最后面一个清瘦的高个男人身旁还紧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牙人时刻关注着他,见此马上上前,“他们是一家子,自卖给那丫头治病来着,他们不愿意分开,一买就得买三个,不过价格相对也低一些。”
他把那一家三个单独叫出来,给叶朝瑞和聂弦望做介绍,“这是刘洋,做了十年账房了,这是全阿花,以前是厨娘。他们原本是县里一户人家的家奴,年初主人家举家搬去府城,当时这小姑娘正生病,那家老爷不愿意带上,他们就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身上的银钱花了大半,后来小姑娘治病要的是银子,没办法又自卖到我们牙行。”
叶朝瑞点点头,看着小女孩睁的圆溜溜的眼睛,不由关心一句,“孩子生的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不传人的!”牙人赶紧表明,“本只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可这孩子先天不足,差点儿没抗过去,他爹花了大价钱请了益元堂的神医大夫才救回来,现在好多了,就是看着瘦,但小孩儿还挺勤快。”
叶朝瑞也听出来牙人是在极力推荐这家人,其实,他对他们的感官也很好,能为了救闺女自卖自己,再落魄也不愿意一家人分离,说明他们是有情有义的人。
他扭头看看聂弦望,想问他的意见。
聂弦望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他看这一家三口的看人的眼神清澈,站在他们面前不卑不亢,也不胡乱插嘴,应该是内心纯净,忠诚且有尊严底线之人。
最终,他们收了这一家三口,男人刘洋就做两家店铺的账房,妻子全阿花在麻辣烫铺子负责后厨,一家人就安排住在新铺子后面的厢房。
交了银子,拿了契书,叶朝瑞让他们一家人好好整理一下,县里还有友人的话,也去道道别,下午他们就要回镇上了。
夫妻俩抱着女儿千恩万谢,他们在牙行待了有大半年了,终于有好人家愿意买他们回去做正经事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要,但刘洋看那男的总是瞧自己女儿,就拜托牙人回绝了,借口女儿病重还需要再静养。
从牙行出来,叶朝瑞带聂弦望去茶庄买了一罐他老师邹先生最喜欢的茶叶,提着从镇上打包来的东西一起去了邹先生府上。
见到邹先生,叶朝瑞先是请罪,他已经几个月没来县里看望先生了。
邹先生乐呵呵地把他扶起来,让他和聂弦望先坐,“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更何况你每月都写了信,我也知道你食肆里忙,忙点好啊,才有银子赚。你做的东西也确实好吃,上回那月饼,你师母吃了半块说要珍藏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哈哈哈哈,要不是你信里写了不吃会坏,她都不舍得拿出来。”
“老师和师母喜欢就好,”叶朝瑞把这次带的礼物一并拿出来,“这次给您拿了些食肆其他的吃食,您和师母尝尝。”
两位的年纪大了,牙口不太好,胃口也小,叶朝瑞就没拿太多熟食,但每样都有,鸡蛋汉堡,梅干菜扣肉饼和酱香饼各六个,脆皮炸鸡一只。
除此之外,还带了很多自家晒的干货,以及叶朝瑞自己做的卤味调料粉包,卤好的肉不好带,他干脆拿了食肆里的粉包,老师和师母想吃了可以在家自己做。
“欸,好好好,”邹先生让人收了东西送去厨房,老怀大慰拍拍叶朝瑞的手背,“你现在长大了,也成熟了,能养家了,很好!”
他虽然也遗憾叶朝瑞回来后没有继续走仕途,但这是叶朝瑞自己的人生,他尊重他的选择,只要他过的好。
但功课还是要考校的,不科举不代表不读书不思考了。
这一考,就考到了午时,师母踩点儿过来要留他们吃午饭。
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叶朝瑞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聂弦望一起起身告辞,临走前把麻辣烫店铺的开业邀请帖交给了邹先生。
“老师,您那天要是有时间,可以和师母去我们那个小镇玩玩,虽然不比县里繁华,但也别有一番野趣。”
“哈哈哈,好,我和你师母一定赴约!”
师母舍不得他们走,一直送到门口,还声声叮嘱他们有空了一定常来。
从邹先生府上出来,两人去牙行叫了账房刘洋,和他们一起去逛县里的集市,采购一批新鲜的食材和调料,顺便让他说说县里食肆的情况,他前主家也是做这方面的,应该懂行。
一路说一路买,一条街逛完三人手上都提满了,于是先回到牙行,拜托牙人帮忙租一辆马车,把东西搬上去。
叶朝瑞让刘洋一家三口先上马车里等着,他和聂弦望转身去了银楼,一人给自己母亲选了一对银耳环,收入怀里后,再去酒坊买了四坛好酒,这是给家里四位长辈的,包括聂明霄。
马车到镇上时,已是酉时,百味居还没有打烊,专门开着门等叶朝瑞他们回来。
因为时间太晚了,叶朝瑞简单介绍了一下,在镇上补充了刘洋一家需要的生活用品,带他们先去麻辣烫铺子那边住下,有事明天再说。
刘洋和全阿花看着崭新的棉被褥子和用具,压住眼眶里的泪意,哑声答是。
这一天下来,叶朝瑞也挺累,到家把礼物分了,吃完饭稍微消食就睡了,新店还有好多事要忙。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他匆匆起床,开门看到聂弦望正坐在院子里,晨光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温暖。
叶朝瑞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聂弦望似乎总是这样默默守护在他身边,让他无比心安。
“抱歉,等很久了吧。”他笑着走过去。
聂弦望就这么看着心悦之人踏着阳光,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笑容那么明媚,他的心跳不自觉跳的更快。
“弦望哥?”叶朝瑞戳了戳聂弦望的胳膊,“怎么不说话?等的不高兴了?”
“不会,没有不高兴,我愿意等一辈子……”
聂弦望下意识的回答让两个人都沉默了,都红着脸撇开视线,谁也不敢与对方对视。
“咳!”聂弦望快速扫了一眼叶朝瑞的脸,推了推桌子上的盘子,“你先吃早饭吧,伯母蒸的米糕。”
“哦,好。”叶朝瑞拿一个米糕在手里,回想自己是不是态度太冷淡了,又补充一句,“我快点吃完,一会儿我们还要去找叶安堂哥和林夏。”
“不着急,你慢慢吃。”聂弦望从怀里摸出一个水袋,倒出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放在叶朝瑞手边,“我去两家问了,他们两人都在家,不会外出。”
“是吗,那正好。”叶朝瑞端起豆浆喝一口,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到我们麻辣烫来。”他有点担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个行业。
聂弦望给他再拿一个米糕,让他放心,“他们肯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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