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瑞看清来人的脸,是他们村木匠家的老来子,“林夏,你怎么了?”
林夏气喘吁吁,面色激动,伸手要去抓叶朝瑞,被聂弦望挡住,只能喊道:“叶秀才!你赶紧跟我走,里正要去县衙取消聂家的户籍。”
“什么?!”叶朝瑞从聂弦望背后走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地再问林夏,“你再说一遍?里正去干什么了?”
林夏又重复了一遍,催促他们去追里正,“你们快点,现在走还能拦住他。”
“走!”叶朝瑞当机立断,喊来巡逻的衙役,拜托他们帮忙看一下摊位。
衙役见他们是真的有急事,而且叶朝瑞还是秀才,就爽快答应了,“你们去吧。”
“多谢。“聂弦望向衙役大哥抱了抱拳,三人匆匆离开。
路上林夏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我早上去给姑姑送东西,就听到姑父在说什么聂家带坏了叶秀才,他要把聂家赶出双溪村,说着就去套车了,我赶紧跑来告诉你们。”
说完林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聂弦望,心里十分不赞同里正姑父,在他看来,聂家的男人都是真汉子,村里好多人都羡慕他们的大块头。
再说,叶秀才和聂弦望一起行动之后,都变的有人气很多,以前的他就没有这么平易近人。
“我知道了,”叶朝瑞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想到里正对他读书这件事这么看重,甚至有点魔怔了。
他担心他们拦不住人,便让林夏帮忙跑个腿,“你去村里请我二叔公和族老。”
“好!”林夏拔腿就跑,抄小路回村。
不久后,叶朝瑞和聂弦望在大路上看到赶着牛车的里正,他们上前拦住。
里正握着鞭子坐在牛车上看着两人,黑着脸问,“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做买卖改当拦路土匪了?!”
叶朝瑞一听这话,就知道里正有气,其实他不是特别理解里正的行为,自己读书的问题连他父母都没有这么的执着。
他试图上前讲道理,“里正,我知道您是怨我不去读书,但这跟聂大哥他们没有关系,您不该如此迁怒,他们背井离乡好不容易才定居下来。”
“你懂什么?!“里正激动地站起来,额头和脖子的青筋暴起,“他们没了户籍又不是活不下去,前几年不也活的好好的,他们哪里不能住?!”
这话有点重了,叶朝瑞和聂弦望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可里正根本没注意,他只想把心里的火吼出来。
“可你叶朝瑞是我当里正二十年里,唯一的秀才,还这么年轻,你是我秦正的脸面,是双溪村的靠山,你怎么能跟这个山民之子厮混在一起?!”
“你该去读书!你该去做官!我帮你把聂家人清出去,你就乖乖去县学,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嘶吼完这段话,里正撑着膝盖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叶朝瑞和聂弦望一脸冷漠的看他咳。
作者有话要说:
鸡兔合笼,务必一锅炖了。
第8章 解决
林夏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里正靠坐在牛车上,一脸颓废。
叶朝瑞和聂弦望站在他对面,正严肃地说道,“里正,我很感谢您对我的期望,也很感激村民们多年的照顾,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但读不读书是我和我家人的事,我没有义务为了您的面子改变我的人生选择。“
话音落下,两边都安静下来,林夏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干脆扭头去搀落后几步的叶家二叔公和族老。
两位老人家都大概了解了事情始末,再加上听到叶朝瑞的话,心里也都明白了。
族老叹口气,上前去拍拍里正的肩膀,他六十多了,比里正多活了十多年,看的更清楚,叶朝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年轻人,不会接受里正这样的处理方式。
“秦正啊,你这是何苦呢。”族老小声劝着里正,“我们村有个秀才已经是很光宗耀祖的事了,你何必逼他呢。再说他又不是以后不读书了……”
劝了一刻钟,里正沉默地把牛车往回牵,叶朝瑞看事情算是解决了,就去跟林夏和两位老人道谢,并邀请他们晚上去家里做客。
几人浅聊几句,很快分开,叶朝瑞和聂弦望还要去镇上,摊位还没收。
两人并肩走着,聂弦望突然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什么?”叶朝瑞在想事情,没听清他的话。
聂弦望停下来,重复他的问题,“你刚才跟里正说,他赶走我们聂家,你也会一起搬走,你真这么想?”
“哦,你说这个啊,”叶朝瑞也停下来,看着聂弦望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离开的这三年,是你们在帮助我家,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眼里都是笑意,“再者,跟你相处真的很舒服,我不想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好友。”
重新站在摊位前,聂弦望都还在想叶朝瑞的话,原来,自己在对方的心里这么重要。
说不清为什么,当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脏就像喝醉酒一般,亢奋的很,一阵乱跳。
这日卖完食材已经是申时,叶朝瑞匆匆跑去肉铺买了一只乳鸽和排骨,回到村子又去豆腐作坊买了鲜豆腐。
今晚设宴,菜色不能太简单,而且考虑族老和二叔公年纪比较大,牙口不好,还要做的软烂好克化。
回到家,叶朝瑞就埋头进了灶房,其他事情交给聂弦望,包括跟家里人解释与里正起争执的事。
他先把乳鸽和排骨清理出来,加入干红枣,枸杞和干菇煲汤,这是道经典的养生汤,正适合老年人。
豆腐配合咸蛋黄做个没有蟹黄的蟹黄豆腐,这道菜味道浓郁,口感绵密细腻,入口即化,即便没有牙齿也能吃。
当然也没有忽视林夏这个年轻人的口味,另外准备了糖醋排骨,香煎豆腐和茄子肉末煲。
再加几个家常素菜,满满一大桌。
做完这些,叶朝瑞叫上聂弦望和叶朝宁去请人,路上听到一些声音,问了林夏才知道,下午不知是谁透露里正要赶走聂家,现在村民都在说这事儿。
“你们放心,我和我的好兄弟都站在你们这边!”林夏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还安慰他们不要难过,“其实只有小部分人乱嚼舌头,你们不要在意。”
“嗯,不会。”他们两家都不是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人。
晚宴上,宾主尽欢,一顿美味佳肴让人忘却所有烦心事。
吃饱喝足后,每个人手里都捧一小碗消食茶汤,坐在院子里休息。
林夏一口闷了汤,嘴巴一抹,狠狠打了个饱嗝,舒服地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喟叹,“叶秀才,你也太厉害了,会读书就算了,还会做菜。”
“是啊,”族老跟着感慨,“这顿饭是我活这么久吃的最好吃的大餐,比外面有些酒楼都好吃。”
众人都点头,可不是吗,特别是聂家人,他们都担心这么吃下去,自己的舌头被养刁了,以后可怎么办。
一直没出声的二叔公看向叶朝瑞,眼神慈蔼,“就是太麻烦了,这顿饭做了很久吧。”
“不会,没花多少时间,您几位吃的满意我也开心。“叶朝瑞笑着回答。
正是一片祥和愉快的气氛,院门突然被敲响,里正披着夜色走进来。
面对一院子人错愕的表情,里正似是有些难堪,后退了一步,站定后深吸一口气又走进来,非常郑重地向叶聂两家人道歉。
他说回去之后想了很久,是他钻牛角尖了,把面子看的太重,没考虑叶朝瑞自己的想法。
当年叶朝瑞失踪,村子失去唯一的骄傲,他难受了很久,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满心畅想着他们村要出一个最年轻的举人,甚至进士。
因此,当他得知叶朝瑞没有按他所想去读书,反而和聂弦望去做什么吃食,心中是窝火的,但他下意识维护叶朝瑞,那错的就只有聂弦望,越想越极端,才会有早上那一遭。
“我早上有点冲动,回来就后悔了,还请你们见谅。”里正是真心实意地道歉,他真的怕叶朝瑞跟着聂家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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