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维持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但是谢司行终于还是变心了,不仅背弃了我们真挚的誓言,还在公开场合对我大打出手。我忍无可忍,决定与他殊死一战!”
谢司行走到御寒面前,低眸看了眼他手中还在播放的录音,贴心地替他按下了暂停。
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却更显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御寒。”谢司行语气温和,嗓音却略微低沉:“解释一下,海誓山盟?”
“……”
御寒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什么问题,只是刚好被当事人听到了,有点转瞬即逝的尴尬而已。
他道:“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在他看来,这就是永远不能背弃的海誓山盟。
谢司行点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回答,又问:“谎言和变心呢?”
御寒咬牙,似乎还为谢司行的大逆不道愤愤不平:“……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偷偷喜欢我!”
谢司行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情绪:“最后一个问题,大打出手。”
这个帽子扣下来,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这个啊。”御寒微抬下巴:“那天在酒吧,你胆敢捏我价值千金的脸!”
谢司行挑眉:“所以你说的让我等着,就是指搬出我们家,然后挖走我的秘书?”
御寒颔首,丝毫没有藏匿自己内心的想法,气定神闲地指指点点:“这是对于叛徒的惩罚。”
谢司行都快气笑了。
难怪郑斯年会选择临阵倒戈,有御寒这么一番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说辞在,会被哄骗也正常。
他深深地凝视着御寒,后者的脸上犹带着几分理直气壮。
谢司行不禁想起自己来的路上,曾设想过的无数种御寒可能会搬离他身边的理由。
其中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御寒并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从而选择远离他,此后和他再无瓜葛。
如果真是这样,谢司行也不知道自己届时会有什么反应,但可以想见的是,他一定会因此彻夜不眠。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御寒只想惩戒一下他,仅此而已。
谢司行也不清楚自己这时该庆幸,还是该懊恼自己又用看待寻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不论是思维还是行为都非常不可思议的穿书者了。
“怎么不说话,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御寒直视着谢司行的双眼,微微皱了下眉:“既然知道错了,就麻烦让让,我要下水了。”
他的泳池已经等他很久了。
但还没等御寒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司行,一双炙热的手便揽住了他的腰身,提前一步拦下他下水的动作。
没有衣服的阻隔,这种焦灼的触感便一下传达到了他所有的感官。
谢司行的掌心微糙,但并不咯人,烫的让人心慌。
御寒:“?”
他仰头,正想问问谢司行什么意思,身前便落下一声浅浅的叹息。
谢司行轻声道:“知道错了,能原谅我么?”
御寒一下就不动了。
夜色很暗,但花园中却亮着几盏灯,足以让他看清谢司行此刻的表情。
谢司行低眸看着他,漆黑的眸底映着柔和的光,更显得这双眼深邃、炙热,还带着几分不可动摇的坚定。
御寒不知为何感觉心跳有些快,过了一会儿,他好奇地问:“那你改吗?”
谢司行:“不改。”
御寒:“……滚。”
他掰开谢司行放置在他腰上的的手,用力一甩。
然而谢司行身后就是泳池,伴随着御寒发泄脾气似的推搡,谢司行亦是毫无防备。
一声落水声清晰可闻。
第75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溅起的水花有几滴沾上了御寒的脸侧,他微微一愣,才看向泛着巨大涟漪的水面。
落水的动静打散了一池银白的月光,黑漆漆的人影沉入水中,似乎略微挣了两下,就再没了动静。
这个泳池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两米,对成年男人来说毫无压力的深度,谢司行却久久没有出来。
御寒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谢司行自己出来,便蹲下身,试探地叫了一声:“谢司行,你没事吧?”
回应他的只有水面一连串咕噜咕噜的泡泡,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
御寒就是再迟钝也想到了谢司行不会游泳,但郑斯年给他的信息却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御寒低骂了一声,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纵身跳入水里,双手拨着水潜到下面,靠近逐渐沉入泳池底部的谢司行。
水下的视线不那么清晰,但御寒仍能看到他的脸色透着一股濒临窒息的惨白。
冰凉刺骨的水包裹着他的身躯,仿佛凝结成无数双手将他往底部拖拽,带着无法抵抗的沉重感慢慢地往下沉,直到将所有的感官和意识一并湮灭。
情急之中咽下的水和猛的刺痛瞳孔的痛感,让耳膜那里传来的撞击感更加厚重,一下一下地敲击,让谢司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过往的一些瞬间。
因为无力抵抗命运,眼睁睁看着原属于自己的一切被抢夺和强占,在不公待遇和落魄潦倒的双重打击下,他最后也只落得个颓败跳海的下场,用他的死来成就别人的美好结局。
自那以后他便抗拒靠近任何有可能让他回忆起这些的水源,即使他从来都不畏惧死亡,也并未想要得到救赎。
就这么沉沦下去,似乎也挺好。
恍惚间,谢司行飘忽游离的神智好像清醒了一瞬。
沉入水中,五感渐渐迷失,唯独死亡的感觉无比强烈,足以吞没他的理智。
但他仍然用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奋力朝他靠近的御寒,和那双义无反顾伸过来的手,像穿透万丈海底的那一束日光,照亮无人到达过的深渊。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谢司行安心地闭上了眼。
御寒憋着气,紧抿着唇游到谢司行的身边,伸手一捞,把逐渐沉进泳池底部的人给捞了起来。
谢司行重的要死,水中的阻力也大,御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给带上岸,累的像是一口气爬完了珠穆朗玛峰。
上岸后,御寒喘了两口气,侧目去看躺在旁边的谢司行。
谢司行双眼紧闭,浑身哪里都是湿漉漉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唇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死气沉沉的样子让御寒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死了吧?
御寒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挪过去,用手拍了拍谢司行的脸,试探地说:“谢司行,没死你就应两声。”
回应他的只有周遭的一片安静。
“……不会吧?”御寒皱了下眉,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这么脆弱,掉进水里不过几分钟就这样了。
但想到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挺柔弱的,御寒就感觉可能真的出事了,便开始思考救人的办法。
一下子心里掠过很多种法子,最后御寒郑重地看向谢司行,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深吸一口气,小声地嘀咕道:“……只能这样了。”
谢司行刚意识归拢,就听到了这句话。
在御寒看不见的角落,他垂落在池水中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表面却仍是一派沉寂。
御寒双手撑在谢司行的身侧,慢慢地俯下身,一瞬温热的呼吸扫过下方人裸露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
唇已经靠的很近,近到能够清楚地感知他的气息,是一种混杂着天然草木清香的清冽,异常好闻。
谢司行此前从未在哪一个人的身上发现过,这是只独属于御寒一个人的气息。
所有的思绪都被御寒此刻的举动牵动,他无心思考,更没有出声。
距离越来越近,却在最后的关头侧到了一边。
御寒附在他耳边恶魔低语:“再不醒来,你的公司,你的秘书,全都是我的了!”
“……”
长久的沉默过后,谢司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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