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们一起走出酒吧的时候,御寒的手伸进兜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冷的金属边缘。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御寒,面无表情地把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叛徒而已,根本不值得想起。
最好今晚都别让他遇到。
走出酒吧,外面的夜色已经有些沉,微凉的冷风从路边吹来,拂散了一点萦绕在御寒心头的郁闷。
御寒正在低头想事情,有人突然出声:“等会,那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原本走在御寒身边的人瞬间齐齐停住了脚步,御寒感到奇怪,便也抬起头,朝他们看的方向投去了随意的一眼。
只见在夜色深沉当中,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倚靠在车旁,皎皎的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周身都染上了几分夜风冰冷的气息。
谢司行低垂着头,大概是在深思什么事情,没有注意到御寒这里。
御寒一看到谢司行,也停住了脚步。
刹那间,他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些足以颠覆他三观的分析。
似乎是察觉到御寒过于直白的视线,谢司行忽而抬眼看了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银色的月光像是碎成了无数闪亮的星点,落在御寒不躲藏、不避让的眼眸当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无时无刻都是锋芒毕露,从不让步。
即使遇到了超出预料的事情,他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整理好一切,并用最不容置疑的模样迎击。
但事实果真是这样么。
谢司行静静地看了他几秒,下一刻,就抬步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几乎只是转瞬间,他就走到了御寒的面前。
他垂着眼,看着御寒。
御寒也看着他,半晌,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叛徒。”
谢司行笑了:“嗯,我是。”
从意识到自己无法自控的情感后,他就已经背叛了所有的原则。
这个叛徒,他当的甘之如饴。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时的氛围不对。
“呃,突然想起有点事情,不然今晚就不聚了吧?”
“对对对,我答应我妈今晚要早点回家。”
“我也是,不如下次再聚吧。”
没过一会儿,那些原本围绕在御寒身边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安静的街边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面面相觑。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你怎么还在这。”御寒一手揣在兜里,挑眉道:“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差劲,来找骂吗?”
曾经拿兄弟对待的人,有朝一日突然和他说没把他当成兄弟,御寒的心情的确非常复杂。
但是复杂之外,还有点无法辨明的东西在脑子里乱撞。
这个没法找人给他分析透彻直接讲给他听,所以他现在烦躁得很。
谢司行顿了顿,然后弯唇:“看来是听懂了?”
否则不会这么生气。
本来还担心自己那番话说的不够火候,现在看来御寒也并不是完全懵懂无知。
御寒:“……”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谢司行他是押着路人给自己分析,才隐隐约约了解到谢司行对自己的大逆不道之心。
看御寒表情不对,谢司行就道:“本来是打算走的。”
御寒:“哦。”
看上去漠不关心。
谢司行也不在意,温声道:“想起还有话没说完,所以打算在这里等你出来。”
御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每次打一棍子才出一点声,他之后找谁来给他继续分析?
谢司行并未对他的态度感到丝毫不悦,反而还静静欣赏了一下他怒气冲冲的表情,仿佛这是什么有趣至极的东西。
刚才在外面被风一吹,又冷静了许久,谢司行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今晚的事超出了预料,谢司行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但并不后悔。
总比眼睁睁看着御寒一意孤行地离开自己强,况且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御寒。”谢司行轻轻一笑,道:“能许愿吗?”
御寒面色一僵:“你以为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确给过谢司行一个许愿的机会。
没想到谢司行这个叛徒还记得,还特意留到这个时候再用。
大意了。
不过御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毁约,便别开脸,冷冷道:“随便,超过十块我砍死你。”
谢司行忍着笑意:“嗯,十块,我得好好想想,先上车吧。”
御寒没发表什么意见,坐上他的车,就等着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谢司行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上了车后半天都没开口。
御寒忍不住了,直接道:“想好没,一分钟内再不说直接作废。”
“想好了。”谢司行微微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眸光沉而温定。
御寒本想说话,被他这么看着,抿了抿唇,又闭上嘴。
谢司行一手扶在方向盘上,身体却微微朝着他的方向倾着。
而后,他便在御寒的注视中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御寒冷着的脸上捏了一下。
御寒:“……?”
他的眸光剧烈地一晃,完全愣住了,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谢司行笑了:“许完了。”
御寒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下一秒,迅速打开车门下车。
谢司行挑眉:“去哪?”
御寒微冷的声线,竟比外面的夜风还要冰冷几分。
“你乖乖在这坐着,老子找辆车,和你碰一碰。”
第72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被谢司行偷袭后,御寒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竟然没能预料到谢司行的这一手!
否则以他的反应速度和一身技巧,足以拦下谢司行对他的偷袭之举再予以反击。
所以御寒当下确实有种想和他较量一下车技的想法,以找回自己在谢司行那里丢失的面子。
最好能用车轮在谢司行那张笑意吟吟的脸上碾磨百八十次,让他再也没法笑的这么蛊惑人心。
但是下了车,在外面被冷风一吹后,他又重新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并且安然无恙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从御寒下车伊始就一直在看着他的谢司行,看见他又回来,饶有兴趣地问:“不和我碰一碰了?”
“太便宜你了。”御寒哼笑一声,仿佛又找回了主场,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斜睨了谢司行一眼:“你给我等着!”
谢司行今天加诸在他身上的,有朝一日他都要一点一滴地还回去。
这就是他身为龙傲天的强大忍耐性,他要让谢司行意识到冒犯他御寒,是他此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大抵是御寒的神态过于平静,谢司行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轻轻一笑:“嗯,我等着。”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指尖点了点,道:“希望御总到时候能手下留情。”
“想什么呢。”御寒冷笑:“叛徒可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只有被他疯狂报复时,跪在他脚边求他放过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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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谢司行没再提起那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措,甚至对御寒的态度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依然会在早晨的时候准时到健身房,和御寒相安无事地待上两个小时,也会亲自送御寒去公司,晚上再回来和御寒一起吃晚餐。
一如既往的生活,和之前他们度过的每一天没有区别。
就仿佛那天晚上攥着他的手,把他逼到角落里质问的人不是谢司行一般。
如果不是御寒手腕上的红痕仍没有消散干净,他估计会以为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但御寒仍然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比如一些平常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那件事之后慢慢地变了味,还有几个御寒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开始耐人寻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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