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秦丞相厉声道:“最后那句话是你能说的?”
“我怎么就说不得,”秦胜直白道:“爹,您日夜忙碌,太子本就无能,现在孝期还不忘临幸宫女,要不是您替他抹清痕迹上下打点,这件事早就爆出来了。”
秦丞相叹息,“我倒是想松快几日,只是本来太子就无登基诏书,如今还未举办登基大典,万不可再有其他的事情出现了。”
秦胜往椅子上一靠,冷笑道:“自从太子要抬高宋家,还要立左右双相,我便认出来了,这太子根本就不是明君。您何必这么顾及他?”
他爹是什么人?一国丞相,为官三十年,兢兢业业从不贪腐,朝堂无人不赞。
那宋家的承恩公宋质呢?以前不过是一八品小官,不过是仗着生了女儿,女儿又入了宫,这才一跃为承恩公。
就这样的人,居然要封为右相,和他爹并列为相,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皇帝才死了多久?不过十四天而已!连人都还没下葬,太子就要把老皇帝亲自指认的托孤大臣给赶下来,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秦丞相倒是不在乎自己的权柄有没有被人分割,但他受不了太子如此说他儿子!
他都一把年纪了,不就追求一个封妻荫子?不然他天天拼命是为了谁?
要是秦胜真的做错了什么,他也认了,可太子分明就是借题发挥,单纯不喜他而已。
秦丞相冷笑一声,“他昨儿个还不忘安慰宋潇,封他做了五品校尉,还下了圣旨盖了玉玺。”
说到这里,秦丞相更加呕心了。
可呕心归呕心,他还得帮着太子处理好这件事。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秦丞相又开始教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少开口少说话,你就不懂?非要上书显摆一番自己的本事。太子不是明君,那你想要怎么样的君王?这岂是你能挑剔的。”
“劝谏君王难道不是臣子应有的本分?”秦胜梗着脖子道:“我不就是想要一个博文广识、出身高贵、求贤若渴、体谅百姓、能接受群臣批评的君王?这很难吗?”
秦丞相气笑了,一指门外,“你现在就出去,倒是给我找一个出来。便是尧舜,怕是也达不到你的标准。”
谁不想有?他前后陪伴三朝帝王,从先帝到老皇帝再到如今的太子,只觉一代不如一代。
“找就找。”秦胜昂着头出了门,转头就叫了马车去了端王府。
除了太子,又不是真的没有其他皇室成员可以依靠了。
“端王,”秦胜的目光格外热络,他觉得自己的梦想就寄托在了季琛身上了。
毕竟季琛这人,远比季瀚更能辨识忠奸。
季琛正端着果盘在哄鸽子。
“你下来,我来喂你好不好?”季琛劝哄道,“我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
“咕咕咕。”鸽子愤怒叫了好几声。
它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季琛的话了。
“上次真的是意外,临时有急事,你瞧,我这一有空,就来找你了。”季琛道。
鸽子又往上飞了一些,歇在了最高的架子上,扭头不看季琛。
季琛无奈,又往前走几步,想把鸽子给捉下来。
“端王,”秦胜兴致勃勃走了过来,“我以后就是您的侍读了。”
从御史中丞平调为皇子侍讲,看似都是正六品的官员,实际上差别不小。
毕竟御史台有自己的升职方向,但作为皇子侍读,就只能靠着皇子的能耐了。
季琛一愣,快要到手的鸽子从他手边飞过,“侍讲?”
秦胜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侍读就是陪您读书,给您讲学。王爷放心,怎么说我秦家也算是家学渊博,在商南没出来前,我也算是首屈一指,定不会辱没了王爷的身份。”
季琛收回了手,看向秦胜,惊异道:“你认真的?”
秦胜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既然作为侍讲,定然能让您熏陶出足够的学问。”
他就不信了,端王怎么就不能博闻强识?
到时候端王肯定比太子强上一百倍。
季琛面带同情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一直住在冷宫里?”
秦胜慢慢点头,察觉到季琛的眼神不对劲,心跳不自觉加速几分。
他感觉自己可能会收到一个不那么令人高兴的消息。
季琛继续道:“我一贯不受皇帝重视,常年待在冷宫,也无人教导。”
见秦胜全身僵硬,季琛再补了一刀,“这个无人教导,是指我身边只有一个宫女,并无任何老师。那宫女还存心攀高枝,基本上都在外奔波。也就是说,冷宫里我经常一个人待着,而且年幼的时候,我也不敢乱跑,几乎未出过冷宫。”
秦胜咽了口唾沫,艰难问道,“那王爷识字吗?”
季琛露出了堪称温柔的笑容,只是笑容中带着些许嘲笑,“你说呢?”
季琛能听懂这里的话,和周围的人进行交流,完全都是因为原身脑海里有记忆。但原身不识字,他自然也不识字。
穿越过来之后,季琛也完全没将重心放在读书识字上面。
横竖都是亡国之君,他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秦胜:“……”
还没开始的事业就要夭折,他似乎已经能看见尽头的模样。
秦胜勉强安排,“那不如,我们从识字学起?”
季琛无可无不可点头,“外面如何了?”
“一片混乱,”秦胜叹气,“他们忙着弹劾宋家,宋家忙着销毁证据,太子忙着临幸宫女……一时半会,定然没办法平静下来。”
季琛一把抓住站立不动的鸽子,用力撸了一把,“你还想跑?”
鸽子用力挣扎,“咕咕咕。”
它只是听着听着忘记了。
辛太监顿时叫人取来笔墨纸砚,搬来案几,又铺好宣纸,供两人使用。
“来,我们开始上课。”季琛一手抱着鸽子,悠闲坐在了椅子上,主动拿了墨块然后加水,开始研磨墨汁。
秦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端王,你不如把鸽子放下?”
哪个人上课还抱着宠物的?
“那不行,我松手它就跑了。”季琛毫不客气拒绝了。
劝不动季琛,秦胜只能瞪了鸽子好几眼,“这鸽子如此不懂事,又如此胖,我看也到了时辰,不如拔毛下锅——”
煮了算了。
话还没说完,“咕咕,”鸽子伸着脖子,一挥翅,顿时掀翻了桌面的砚台和纸张。
砚台的墨汁四溢,其中一张纸飞动起来,微风吹拂,纸张瞬间飘到了秦胜的额头上,纸张上未干透的墨渍也留在了秦胜的额头上。
秦胜恨恨撕下纸张,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鸽子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叫声,似乎也在嘲笑他。
季琛见状,将鸽子的翅膀给压了下来,不让它乱动,赔礼道:“它不懂事,要不我们继续?”
秦胜:“……暂且先停一下。”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他忽然觉得,给端王当侍读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辛太监叫人打了水,供秦胜洗了脸。
秦胜拿着毛巾仔细擦拭,却见额头留了一片祥云状的印记,他再怎么用力似乎都不能撼动分毫,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辛太监赔笑道:“老奴自作主张,想着秦大人难得留下墨宝,便选了最好的、不易掉色的墨块,想着以后也能供端王查看一二……”
辛太监越说越小声。
现在看来,这不易掉色是真的,那家商铺的老板并没有欺骗他。
就是效果未免太好了些。
秦胜:“……”
他要自闭了。
眼见着这一人一鸽要再次打起来,季琛不得不左右劝两句,又翻出来了一个面具,给秦胜戴上,找来了一辆马车,亲自送他到门口。
上一篇:穿成种田文小叔子 下
下一篇:穿书之逆改人生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