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50)
李景行,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浩然正气、责任与使命感于一身的道士。
“李/大/师,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阿西含做热泪表态。
“切,还有,不论贫穷富贵、生老命死,都要在一起,这样岂不是更好?”徐栩抬起下巴,在一旁揶揄道。
李景行头痛扶额,而阿西听完,立马点头:“好,好!”
徐栩暗骂道:“好个屁!”
李景行鼓励性地拍了拍阿西的背,转头对其他人说道:“现在虽然是下午,但天色已经全黑,我们得有多撑几个小时的心理准备了。”
有人看了表,惊道:“现在才四点半,这样算来,我们等到明天清晨,怎么说也要十二、三个小时了。”
“对。”李景行点头。
其他人心里又惊又怕,这一分钟就可能生死相隔,那十二、三个小时,可以死上几万次了。
李景行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设备层,共有四个出入口,这一层机器全部停了,没有任何声音,安安静静的更加可怕。
“大家动起来,趁现在邪气没有入侵,我们封死三个出入口,剩一个门进出就可以了。”李景行迅速安排。
很多人都成群结对地去堵门,再把能用的机器机器全部累在门口,用铁条做了插栓,看似已经坚不可摧了,至少一头狗熊应该撞不进来。
虽然留一个口不太安全,但是一个口都不留更危险。
设备层很多大型机器,提炼石油会产生化学元素,如果不留开敞的通风口,遇到气体泄漏,只有死路一条。当人们能微微能嗅到一些奇怪的味道时,就会马上倒地昏迷,重者很快死亡,回天乏术。
虽然整个平台已经停工了,但管道里残留的气体依然可以放倒几百头牛,何况是这区区几十人。
在这个问题上,王松很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赞赏道:“做得对,这层机器虽然停工,但依然不排除潜在危险,很多化学气体还残留在管道里,有一个出入口也是安全之举。”
李景行说道:“我和你考虑的不同,留一个口,是方便进攻。”
“进攻?”这句话让王松懵了,防守无异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李景行神色肃穆地点头。
徐栩明白李景行所想,接话道:“其实对付凶恶的邪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完全灭掉,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王松微微点头,有些忐忑。
徐栩继续说道:“我们要主动出击,同时还要保证大伙儿的安全,自然需要一个可攻可守之地,在这里,我会布上道法,让阿西守在洞口,我和李景行可要去围剿这只杀人如麻的邪鱼。”
“你们都走了,万一阿西守不住怎么办?”王松嘴角边的肌肉抽了一下。
徐栩无所谓地摆手:“如果大伙儿都想强撑十几个小时我们没有异议,但就算我们能在天明时上了油轮,到天黑还没登陆,它一样也可以登船杀人,反之,如果能杀掉阴爼鲛,我们就能早一点出去,回到温暖的被窝,吃着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油轮来接我们安全地返回陆地。”
王松内心计算了一下油轮从这里开到陆地的时间,那怎么也得挨上一整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叹了一口气,道:“那还是杀吧,你们保重。”
李景行冷静地转过身,打开背包,将符咒交给阿西,嘱咐了好几句。
徐栩在旁边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反正你俩生老病死都在一起,废话晚点说,咋先做正事儿可以吗?”
李景行瞪了徐栩一眼,徐栩立马掉头不看他,径直向大门走去。
这不走还好,一到大门,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腥气。
“散开!”徐栩一声惊叫,扑倒在地。
腐朽丑恶的阴爼鲛鱼贯而入,径直扑向人群。
李景行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飞去,小刀被鱼尾巨大的力量弹飞,硬\生\生地插\入机器中。
紧接着他摇动巨尾向李景行抽去。
李景行一闪身,上臂吊上了头顶上的机器,如体操运动员般漂亮上马,攀到了机器上。
鱼尾一撞,将整条管道给抽断了,机器露出一阵白烟。
“打不得啊,这机器管道里有毒气,会泄露的。”王松大喊道。
叫喊声刺激了阴爼鲛,它转身,纯黑色的瞳仁朝着王松。
周围的人一下全散开了。
王松结巴道:“快,救......救我!”
阴爼鲛丑陋地笑了。
又是这个表情。
阿西一惊,这似乎代表它要下手了。
阴爼鲛狂叫一声,冲王松扑去。
阿西立马挡在王松前面,看着大鱼张开巨嘴,獠牙犹如巨大的铁锯,他闭眼将符咒拿在前方,没学过咒语只能念叨:“求祖师爷保佑......”
阴爼鲛受到符箓震慑,立马改变方向去攻击其他人。
徐栩迅速在后方飞起一盘朱砂,朱砂不溶于水,粘在阴爼鲛的身上红而不化,他暗念咒语,朱砂竟融入阴爼鲛的身体里。
“道士,看你了。”
李景行口念丝毛箭道法,借朱砂红的火气,大喊:“穿!”
☆、险中求生
阴俎鲛如同被尖刺戳穿了身体, 它狂叫着摆动巨尾,鲜红的朱砂混着鲜血从它在身体中渗出,带着腐烂的腥臭味。
周遭的人早已躲得远远的,但腐臭一刺激,还是忍不住打起干呕。
疼痛激发了它的兽性,阴俎鲛的黑眼仁射出更加凶残的光,它转向李景行, 毫无章法地扑了过来。
李景行抽起一把西瓜刀就迎了上去。
刀刃与牙齿猛地相碰,李景行手臂一麻,差点没握稳武器。他心道, 这只海生的怪物果然力大,即使手持刀具也占不得半分便宜。
阴俎鲛死死拖住嘴里的刀具,发黄的獠牙恨不得将刀片给咬成两半。
李景行与这只邪兽较量显得力短,眼看阴俎鲛的尖爪就要刺到他的肩膀, 他只好弃刀快速后退,口里还不断念叨咒语。
从阴俎鲛狰狞的表情就足以看出, 咒语一起,朱砂就会在它的身体上起效,这只怪兽痛得横冲直撞,高大的身躯左扶右扫, 一路上将设备的机器砸了个稀烂,人们纷纷绕路四处散躲。
丝毛箭对付一般的邪气绰绰有余,当此道法放出时,犹如一支支锐利的弓箭射入邪物的体内, 不消片刻,邪气就会退散。而嗜血如命的阴爼鲛好似并不畏惧,越是痛苦它反而越是兴奋,咆哮着举起枯枝般的双爪怒追不舍,想把面前这个道士掏心挖肺。
李景行后退的速度比不上阴爼鲛,就在腐烂的指甲快要掐上他的胳膊时,道士脚一勾,将地面的一台机器蹬了出去。
机器迎面朝着阴爼鲛飞去,焦躁的邪兽用枯枝般的手指将机器撕成了两半,所有人都听到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不到十秒钟,一个好好的设备就在这鬼鲛人的手下肢解了。
不过就在阴爼鲛怒撕机器时,也为李景行赢得了时间,他迅速接过徐栩抛过来的包裹,和徐栩一前一后围住了人面邪鱼。
徐栩手持五雷压煞符,李景行打开包裹,取出了五雷斩鬼印。
阿西站得不远,他看到徐栩的符咒上飘着清晰的阴阳八卦,而李景行的印玺上则刻有玉皇五雷斩鬼字样,印玺正中如同一位天神手持利剑正在斩妖除魔,而事实上,印玺的中间并非是一幅画,而是一道神符。
他曾听过李景行说起过五雷斩鬼印,这印用于敕召五雷,役使雷霆制邪压煞,十分霸道有效,一般也不会随意启用。
阿西今天也算开了眼界。
李景行率先发动进攻,他借助一旁的桌子高高跃起,凌空一脚砍在了对方的头上,阴爼鲛退了两步。
徐栩迅速从后方将符咒贴上了邪兽的后脑勺,还作弄般踢了一下这只大鱼的屁股。
阴俎鲛前后受敌,但它敏锐地感到身后这个人的手脚轻了很多,它立马转头朝徐栩一口咬去。
徐栩正准备开溜,谁知脚下一滑,摔了一个狗吃/屎。
一直在观战的阿西眼见阴爼鲛的獠牙快要戳上徐栩的后背,立马操起一把刀大叫着砍了过去。
阴爼鲛抬头,黑深深的眸子看着黑壮的阿西大步跨过来,兴奋地裂开了嘴,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显得更加不堪入目。阴爼鲛性\淫,喜欢块头大的男人,它立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精瘦徐栩,朝着阿西扑了过去。
阴爼鲛在陆地的速度虽比不上在水里,但也足够惊人,更别提张着血盆大口的样子有多可骇,阿西跑到一半就怂了,用力将刀丢过去,抱头鼠窜。
阴俎鲛紧追不舍,发出兴奋的吼声。
李景行助跑,追在阴爼鲛的后面,将手里的五雷斩鬼印盖在了阴爼鲛后脑的符咒上。
霎时,阴爼鲛全身抽搐,如同一条被电击的鱼,躺在地上蹦了几次。
李景行毫不客气,拿起印玺高唸“雷霆万钧,五雷赫赫,万邪伏藏......”一边说着,就冲着阴爼鲛的脑门盖了下去。
最后的一击邪气消散,阴爼鲛慢慢地腐坏成了一滩鱼型枯骨。
“我的天啊,我要吓死了,我以为我会没命。”阿西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徐栩老远就摆手:“不会的,它不会马上杀了你的,它这么喜欢你,肯定要先奸后杀的,放心。”
阿西做出要吐的表情。
徐栩走过去拍了拍阿西的肩膀,感激道:“关键时刻你还真讲义气,愿意牺牲自己的美色。”
“求你别说了,”阿西瞥着地上的骨头,厌恶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吃鱼了。”
其他人不敢围上来,只能远远看着,对地上腐烂的骨头指指点点地议论。
李景行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降妖除魔了还不开心?”徐栩用手一把揽过李景行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果没有我,你哪能这么轻松就搞定这尾邪气。”
“不对,徐栩,”李景行突然转身说道:“它没死。”
徐栩心想这个道士是不是患了什么忧虑症,这都死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难不成非要戳骨扬灰才叫死干净了。
阿西惊讶道:“李/大/师,谁没死啊?”
蓦然,站在最远的一个人“噔噔”的一声倒地,在地上不断抽搐,如同触电一般。
在大家都在愣神之际,王松第一个反应过来:“泄露了,大家快跑!”
说完,独自就往外冲。
其他人都是石油平台的员工,一听就明白了,设备层的机器管道被阴爼鲛破坏,化学气体正在悄然泄露。
通过刚才那个倒地工人的反应,这泄露的十有八/九是硫化氢。
在工人身边的人也开始有人陆续抱头或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地,均出现了癫痫抽搐等症状。
“救人!”阿西一猛子向往危险的地方冲。
徐栩一把逮住阿西:“闭气,快跑,傻子!”
阿西立马屏住呼吸,满脑子想着如何救人。
李景行按住徐栩向外使劲挥手,徐栩明白,这是要他带着人快速撤离。徐栩知道关键时刻听李景行的总没有错,现在不是去想谁留在最后的问题,而是,如何让更多的人安全撤出设备层,他一咬牙,就开始闭气指挥起来。
阿西在巨大的惊愕中被徐栩推着向前,和人流一起往外涌。他回头看着倒地的人濒死的样子,担忧地看了一眼李景行。
事实证明,如果李景行都需要被别人记挂操心,那这平台上的人就没有省心的人了。
他快速敲碎了消防栓的玻璃,取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潜入毒气密集区,逐一探了倒地人的呼吸与脉搏,在发现这些人已经无力回天后,他立马打开了设备层的防爆排风扇,看着硫化氢检测仪的浓度基本维持在原位,才赶忙退了出去。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向上面甲板跑。
龙卷风并没有来袭。
天空下起了暴雨,如碎石般大小的雨点狠狠砸往人们的身体与地面,天空依然黑沉沉宛如夜幕降临,海面却变成了彻底的深黑色。
海与天再也没有分界,但这种混淆与人们常常形容的海天一色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前者是赞美宽广与壮观,而现在这种情景却让人毛骨悚然,视野之内,只有一种窒息到恐怖的黑,如处地狱。
虽然阴爼鲛已死,但人们被压抑的天气与之前的事件所影响,路过楼梯时还是心有余悸,甲板上的血迹早被暴雨冲刷掉,但很多人还是要不由自主地瞥向张力出事的甲板,总觉得那个地方有清洗不掉的邪气。
所有人急匆匆地跑到比餐厅低矮的员工康乐室,全身都湿了一个透。
大家不想感冒,又因为都是男人没有太多顾忌,纷纷脱掉衣服,裸露起膀子,更多的人坐在椅子上喘气休整。
徐栩看着李景行最后一个赶到,想立刻冲上去问一下对方是否有事,但阿西速度更快,他直接跃到了李景行的面前,关切道:“李/大/师,你没事吧?”
徐栩只好在原地兜了一圈,站定。
李景行摇了摇头,开始清点人数,刚才他看得很清楚,毒气致死的有五人,剩余的人应该都在这里。
医生在一旁叹气:“硫化氢扩散很快,致死就是几秒之内。”
“如果我们能早点发现就好了。”阿西遗憾地说道。
“救不活的,”另一名工人在旁边说道:“硫化氢如果很淡,会有臭鸡蛋的味道,极高时无味,我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现场的浓度很高了,如果我们不及时撤离,就等于送死啊。”
有工人立马接话:“在2003年,国内曾发生钻井井喷,硫化氢浓度达到100ppm以上,失控的有毒气体随空气迅速扩散,导致在短时间内发生大面积灾害,9.3万人受灾,超过200人遇难。你说毒不?!还好现在暴雨,可以帮我们冲散一下,我现在就盼望着油轮能早点接我们走。”
阿西哑然,作为一个山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书没读多少,新闻也看得不多,的确不知道原来这个气体这么毒。
徐栩道:“如果硫化氢一直泄露,这里早晚不安全。”
李景行充耳不闻,突然转头一脸严肃地问道:“不对,怎么少了人?”
所有人一惊,立马左右张望起来。
☆、灭顶之灾
医生和另一个工人赶快清点了一下, 发现的确少了两个人,这其中,王松不见了,还有一名叫小洪的工人也一同消失了。
有一名工人指了指头顶,说道:“我看到有两个人朝楼上走了,估计回宿舍了吧。”
“不对啊,硫化氢泄露, 最好就在空旷通风的地方待着,回寝室做什么啊?”医生奇怪道:“王松是老工程师,不会不知道这个理儿。”
工人撇嘴, 表示不知。
在这个节骨眼,不可能派人去寻,更不能因小失大,把大家分散了。再者, 这两个人本来就有问题,现在没留在大伙中间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景行在一旁默默听着大家讨论, 没吭声,也没提出主动要去找人。
他大致交代了一下他之前对硫化氢的处理方式,再加上外面暴雨磅礴,气体一出来就会压下去, 大家暂时放下心来,只求明早油轮快些抵达,他们也好早些离开这片废弃的危险地儿。
阴爼鲛死后,大家精神松懈下来, 很多人都表现出一副极度疲劳或无聊的状态,一些人伏桌而睡,有人找了扑克牌,招呼了几个人,无聊地开始斗地主,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他人则坐在原地无所事事,盯着窗外的猛烈的暴风雨发呆。
看着窗外恶劣天色的还有李景行、徐栩与阿西。
“徐大师,你不是说,卦象是大风吗?风的确很大,但雨也很大啊。”阿西疑道。
徐栩反问道:“如果我没听错,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阿西摇头结巴道:“不是的,就是......就是想搞明白一些。”
“你是不是在偷学奇门遁甲?”徐栩勾起一边嘴角。
“不是偷学,就是自己找书看。”阿西实诚地点头:“每次看你预测都感觉好神奇,特别想拥有这种先知的能力。”
徐栩偏头打量了对方半天,嬉笑道:“你这么笨怎么可能学得会帝王预测术,奇门遁甲被称为术术之首,可难掌握了,我建议你还是乖乖地学道法吧。”
李景行听罢,冷静地扫了徐栩一眼,说道:“奇门遁甲排盘预测离不开阴阳八卦,天干地支,其实就是一种规律学,民间道法的奇妙更甚,学习后可以触类旁通,掌握预测之术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阿西立马点头。
徐栩的表情扭曲起来:“道士,你这是怕我抢了你的徒弟?”
“我还没答应收他呢,你要就拿去。”李景行默然道。
“我才不稀罕这么笨的徒弟。”徐栩冷笑一声。
阿西万万想不到,就是一句疑问,可以让两个人的争论上升到学术上的较量,他在一旁还无辜躺枪,立马好言劝道:“徐大师,莫吵了,是我不对,我笨,你消消气,都是我的错。”
徐栩奇怪地看着他:“我又没生气,你这么低声下气的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老实人。”
阿西委屈回望他,一副难道你不是吗的表情。
“我们只是在进行专业性的讨论而已。”徐栩说完,瞥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向徐栩靠近了两步,神色冷峻地问道:“那我们就讨论专业,你奇门遁甲好,可算得出来我们的危险并没有过?”
徐栩愣了一下,正要拨指起算,就被李景行压住了手指头。
“还用算吗?我来告诉你。”李景行左右看了看,俊气得脸庞很是谨慎,他压低声音:“在甲板上的时候,我用小刀伤了阴爼鲛的手臂,但就在刚才,我发现那只邪兽的手臂并没有伤口,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