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19)
托米不想这奇怪的氛围再延续下去,顺口另外找话题:“那继续说五花土吧。”
“还是说点其他的吧,我其实有一个关于小飞的疑问,想请教徐大师。”沈成海问道。
小飞这个人的来历不明又死得蹊跷,沈成海这一问,倒是大家好奇的。
沈成海看其他人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问道:“我觉得他是挺好的一个孩子,虽然没来电视台多久,但每天都勤恳得很,没发现他有任何的不一样,他到底是为了谁卖了命啊?会不会是突然中了邪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徐栩笑应:“这个世界上,人比鬼可怕多了。”
“徐大师能算出几分吗?”沈成海试探道。
“不想算。”徐栩的声音变得暗沉了几分:“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可是……”
“根本不用算,我知道是谁。”黄芊芊愤然道:“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了风水师是他杀这个秘密,想杀我灭口吗?”
“谁啊?”不等沈成海发问,托米嘴快地问道。
祠堂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将所有人的脸色照得苍白。
一声闷雷在屋外猛然炸响。
黄芊芊用双手捂住耳朵,“哇”的叫出声来。
徐栩转身,借着第二道闪电的光慢悠悠地踱步到祠堂大门前,伸出两根手指检查了一下墨斗线,悠笑道:“怕打雷,少做亏心事的好。”
黄芊芊头埋得很低,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黄小姐,你没事吧?”沈成海一看,这可不妙,这个女明星遭遇太多惊吓了,不会把脑子给弄坏了吧。
他移到黄芊芊的身边,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挺住啊,会没事的。”
突然,徐栩吼了一声:“糟了!”
“怎么了?别吓我啊。”托米问道。
“墨斗上有血。”徐栩转身,借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回到人群中,低声骂道:“我封住了外面,可没想到,TMD这个东西在里面。”
“天!怎么办?”托米一把拉住旁边的阿西,冲徐栩求道:“徐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一道蓝色的闪电如刺刀一般锋利地直插祠堂外的土地。
徐栩快速拨指,说道:“有人死得冤,看来今晚是个索命夜。”
这句话顿时把黄芊芊吓得给晕了过去。
阿西马上给她掐人中,问道:“到底是什么冤魂?”
“是不是小飞?”沈成海跺脚:“要害我们的,一定是小飞。”
徐栩不着痕迹地地瞟了一眼沈成海,道:“很有可能,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徐大师,你法力高强,一定得打败他啊。”阿西见黄芊芊恢复过来,将她扶坐了起来。
托米用手拍着胸口,变成了哭腔:“我要崩溃了。”
“非要来犯我,那只有把它给……”徐栩倔强地掏出黄标纸,燃了起来,红色的火光印在他深黑如海的瞳孔里:“挫骨扬灰!”
托米赶快催促道:“徐大师,赶快啊,我怕死了。”
“我一个人做不到。”徐栩继续烧着黄标纸,摇头。
“可是李/大/师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才好?”阿西急得垫着脚尖向外张望。
“不需要他帮忙。”徐栩将手里的黄标纸抛到空中:“你们配合我就行。”
“我们?”
大家异口同声后,看到徐栩认真地点头。
“我们可不懂法术。”托米连忙摆手。
“不需要你们懂,只需要配合我走一个阵型就行。”徐栩道:“我需要用阳气封住它。”
“那我们是要走出这个圈子吗?这可是李/大/师布法的圈子,我们出去以后难道不会更加危险吗?你能保证我们在不受保护的情况下,大家的人身安全吗?”黄芊芊有些抗拒,连发三问。
“我就说一点,现在雷雨前夕,阴气最盛,李景行的墨斗估计最多也就再顶上半个小时,你们走在我道法的阳位,比现在干坐着更安全。”徐栩贼笑道:“小飞练的可是阴邪的蛊术,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然它还没练到很高的级别,破不了李景行的道法,但钻钻这阳修道士的空子,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小飞有可能越过这道圈子杀掉我们?”沈成海闻言,脸色都青了。
“事不宜迟,你们要保命的就出来,坐在里面等死我也没有异议。”徐栩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看现在这一圈人像小学生一样叽叽咋咋地等着他解答,甚至有人明显不信任他,更让他心烦,语气不由得也冷冽了几分。
“我愿意配合你。”阿西朴实,听到这里,早就吓得不行,一脚跨了出来。
其他人见他走出道法圈依然没事,也跟着站了出来。
“《抱朴了内篇》有思作七星北斗,以魁覆其斗,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云路,我们需要走的阵法叫做步罡踏斗。”徐栩解释:“本来需要七人七位,但我们人数不够,我又需要在北斗末端念咒施法,需要你们来完成北斗七星的步法。”
阿西率先点了点头。
徐栩继续介绍:“先举左,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所亦象阴阳之会也。”
其他人对徐栩的解说不求甚解,面面相觑。
徐栩叹了一口气,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说道:“我会告诉你们每一个人的起点与行走的路线,需要你们站在各自的方位,并背过身去,在我的命令下,其中一人转身,先行左脚,沿指定的路线,刚好九步走到另一个人的身后,用右手轻拍他的右肩,第一个人到第五个点位,第二个人则继续用这种方式接力,九步走到第三个人的位置,完成以后到第六个点位,反复循环,直到我喊停。”
“哦。”托米有些意外:“就这样简单?”
“这个道法难在规矩上,刚好九步,不多不少,九步为九灵,如果走了九步还拍不到对方的肩,一定要立马退六步,回到三步三才之位,方可自保。”徐栩眼角促狭灵动,提醒道:“当然还有一点,当对方拍到你的右肩时,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回头,否则阳气尽泄,就会中邪。”
“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压力好大。”沈成海只觉额头冷汗直冒。
徐栩大笑起来,拍了拍胸脯:“怕什么?有我呢!”
听完徐栩的保证,大家心里想的竟然是同一件事:怎么李景行还不回来?!
徐栩快速分配好几人的位置,走在北斗的末端,掏出罗盘校准后说道:“开始吧。”
第一个人是阿西,他转过身,看到托米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九步应该可以到。
他抬起左脚,每一步都踩得很极为小心,生怕跨大了或是走小了。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阿西只觉得走路的能力退化了回去,每一步都走得蹒跚。
好不容易走了九步,他抬右手,勉强能触到托米的后背,轻轻地拍了一下对方。
该托米继续走了,这次的距离是横向的,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迈着小步向前,眼见要拍到黄芊芊的肩膀时,他松了一口气。
黄芊芊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的手怎么是凉的?”
托米将手放在脸庞上试了一下,小声地回答道:“我的手心都在出汗,你居然说凉?”
托米反驳完,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黄芊芊穿着衣服,怎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的肩膀啊,对方怎么就走了。
托米细思恐极,站在原地头也不敢乱动,为了保命更不敢言语了,睁睁看着黄芊芊走向了沈成海。
沈成海感到后面有人靠近,他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可偏偏这个时候,后面的人始终没有拍上他的肩膀。沈成海又不敢问头看究竟,只能低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
“我差了一步,够不着你。”黄芊芊的声音婉转低吟,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成海大惊,心想后面这个女人真是太笨了,连徐栩的叮嘱都忘了:“快退六步!”
“我没办法走,小飞在前面拉着我。”黄芊芊小声地说道,言语中听不出多少害怕,反而有一种傀儡般的空虚。
“小飞是你派来杀我的?”她继续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
“你为什么如此想进入这个鬼地方?”
沈成海没有问答,这个女人已经中蛊了。
“你不说,我也不退,那他就会转身杀你。”这时,黄芊芊开心地笑了。
沈成海心里一下就慌了,大呼:“徐大师,徐大师,这女人疯了!”
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而他又不敢回头,害怕中邪。
“你进夹缝沟的目的是什么?”黄芊芊的声音如鬼魅一样冰凉:“再不说,小飞已经转身了。”
沈成海大呼道:“我……”
这个时候,他的额头突然人拍了一下。
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所有人都围着他。
“沈老师,你没事吗?”托米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起身来。
他刚坐起来,就看到黄芊芊站在旁边,立马撑起手向后爬,大叫:“这个女人中蛊了,她刚才要害我!她和小飞联合起来害我!”
黄芊芊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沈成海,说道:“中蛊的是你吧,我才把手搭在你的肩上,你就躺下去胡言乱语,吓我一跳,现在居然说我要害你?”
李景行手持电筒蹲在一旁,朝他脸上晃了一下:“没事了。”
沈成海伸手去挡,忙说:“小飞呢?”他依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看来,沈老师还需要一点恢复的时间。”阿西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还是李/大/师道法高强,一来就管用了。”托米展开笑意,谄媚道:“刚才可吓人了,徐大师把小飞的冤魂封在祠堂里,还好他用什么原地踏步法,让我们站在他的阵法内自保平安。”
李景行皱了一下眉,将电筒与背包交给阿西,指着沈成海说道:“你们照顾一下他。”说完,提着刀径直朝站在窗子附近的徐栩走去。
徐栩一直竖起耳朵站在不远处,一看李景行来意不善,转身就准备遁走。
李景行用刺刀一挥,拦住了徐栩一边的出路。
“哟,这是要搞谋杀啊?”徐栩贼笑着退了两步,一转身打算从另一侧逃。
李景行也不客气,利索地一脚蹬在墙上,呈包围状切断了徐栩的后路。
“黑灯瞎火的别靠这么近,你看你这狗撒尿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耍流氓呢?”
李景行笑道:“有人信吗?”
徐栩左右都不能走,心里盘算着他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肯定打不赢道士的,他往后一退,摸到了窗棱,大喜过望。
这外面刮起来打风,吹得呼呼响,雷电之势减轻了不少,但一场大雨不可避免。但总比被道士教训的好。
想到这里,行动比心动还快,他转身凌空一跃,正准备跳出去,突然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徐栩哀怨地回头,发现李景行顺着抬起的脚蹬在了他的腘窝上。
“喂,臭/道士,你要把我当成阶级敌人对待是吧?”徐栩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众人只听到噗通一声,赶快拿电筒照着两人,发现徐栩从地上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看来这个徐大师走路有些不稳啊,老摔跤。”阿西叹道。
“没事,我们单独聊聊。”李景行挥手,示意不要用电筒照着他们。
其他人又把注意力转了回去。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李景行一把将徐栩按在窗台上。
“看你一直不回来,我就和他们玩玩而已。”徐栩轻声道。
李景行没有说话,眉眼很深邃,乍现的闪电将他的轮廓点亮,唇鼻间透着冷峻。
“我又不是你这样顶天立地光风霁月的人,用点小道法探探风又没有错。”徐栩压低了声音:“我怎么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第二个小飞?”
李景行放开手,也将背靠在窗台上,和徐栩一起,看着祠堂内一群草木皆兵的人。
“我在帮你。”徐栩抿了一下嘴唇。
“可是祖师爷的道法不是你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难道你认为我问他们一句,他们就会老实地回答一句吗?”徐栩笑着摇头:“只能请祖师加持做做场面,我顺便下个套呗。”
“你这些法术不正,回到上次我们讨论的话题,”李景行转头,看向挺鼻薄唇的对方:“你师从何人?”
徐栩心想,这个道士头脑一根筋,凡事都要刨根问底,出去跑了奥运五环八百米,还能记得刚才的话题。
“害怕?”李景行扫了一眼对方。
“我的师傅在台湾,这不早就告诉过你了。”徐栩僵硬地笑了:“我发现比起他们,你更加怀疑我。”
“刚才你明着和他们玩步罡踏斗,实则用的蛊术,迷惑了沈成海的心智。”李景行转回头,双手抱在胸前:“你怎么解释?”
“道教有这么多分支,就正一派是正统?”徐栩耸肩。
“也对。”李景行点了点头:“那青铜铃是云南滇术,我没说错吧?”
“哎哟,别搞得想警察审犯人一样,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可不想说,如果我真要害他们,你第一个对我下手就对了。”徐栩比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景行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半晌竟接不上话。
徐栩轻轻地笑了笑:“对了,你刚才出去找到它了么?”
“给跑了。”李景行道:“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奇怪,我现在判断不出来它的原型是什么。”
“估计下半夜要卷土重来。”徐栩转头看着窗外,外面开始落起了豆大的雨点,慵懒地挑眉:“我就说得没错吧,天气变化邪气最盛。”
“既然知道邪气盛,刚才你还让他们出圈子?”
“开玩笑,我都检查了一遍你的墨斗线,好好地防着邪气。”徐栩道。
“你刚才用……法术,探出一二没有?”李景行默默地把道法两个字换掉,他真看不懂徐栩的招数:“你认为还有人有问题。”
“关键时刻不就被你一掌给拍醒了。”徐栩不满地嘟囔,指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说道:“看你感兴趣,顺便帮你问问,早知道会被踢,我才懒得操这份心。”
过了好一会儿,李景行才硬生生地回答了一个“哦”字。
徐栩看着道士一副我没做错的表情,迅速补了一个白眼才继续说道:“我空手起了一卦,黄芊芊植符落死门,天柱星陷落,证明还有人对她不利。”
李景行的目光扫向圈子里的人,沈成海已经基本恢复了,几个人又靠在一起,把电筒放在中间照明,害怕得到处东张西望,可怜兮兮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转眼大雨倾盆,天就像漏了一个窟窿般,雨水从天空倾斜下来。
“如果之前把他们送出去,我们再折回来,是不是更好些?”
徐栩也远远地看了众人一眼,偏头道:“你心善,看到的是他们的可怜的样子,而我现在只看到反面。”
“就算我们送他们回去,她也未必躲得过,真要害一个人,总能想到办法的,正所谓其心不正,所动悉邪,对吧?”徐栩补充道。
李景行揉了揉鼻梁:“你的意思是蓄谋?”
“这些都是私人恩怨,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李景行若有所思:“我觉得奇怪,好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巧合,细想下来,每个人身上都与那楼盘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你要知道真相那还不简单,这里荒郊野外的,屈打成招也没人管。” 徐栩笑道:“一人一个房间,分开审问,疲劳政策,我还不信这些人不吐出来。”
李景行皱眉:“又开始胡扯了,你真是正经不过三句。”
“道士,做这行要守规矩,客户不问之事不测,不托之事不办,把老鬼精办了就立马回去完结这趟业务,收钱走人。” 徐栩慢悠悠地摆手。
李景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率先迈步走到人群外。
“李/大/师,你总算回来了。”黄芊芊狗腿道:“一看到你在这里就特别安心。”
“对对,李/大/师回来后,顿感这里有一股浩然正气。”托米也不失时机地谄媚。
黄芊芊见有人和她抢着奉承李景行,讽刺了对方几句,而托米也不甘示弱地回报以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不和你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徐栩把手插在裤袋里,看这女明星与男助理分明是一路货色,还互相嫌弃,嗤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跟着走了过去。
“李/大/师,你说这后院这么多棺材,会不会有粽子啊?”托米害怕地问:“早知道就应该准备一些黑驴蹄子和糯米。”
沈成海叹道:“这孩子看盗墓类的书看多了。”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养尸地。”李景行当然知道托米所指,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养尸地?”阿西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真是越怕越问,你们都不怕中邪了吗?”黄芊芊厌烦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