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35)
“哦,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徐栩看到阿西捧着蘸料走了过来,也不避讳,他对这个男孩子面相与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沈成海进夹缝沟是为了找沈嘉荣,他一定得到了什么消息,而肖鹏与小飞也是他的人。”徐栩继续说道:“他想用黄芊芊的魂魄换他弟弟的。”
阿西见两人正在讨论夹缝沟的事,自然兴趣浓,忙问道:“沈成海带上小飞的目的就是用蛊术将两人的魂魄对调,而肖鹏本来就对黄芊芊怀有恨意,所以这三人是串通好的?”
“三人是不是合谋我不清楚,但至少我能读到小飞的蛊术里,有困魂的法咒,而且他们一路都在刺激黄芊芊,这个法咒与心理学的催眠术有些像,催眠往往在那些意志坚定的人身上作用更大,而这道咒则是利用黄芊芊的心态,她的报复怨念越重,替魂的法术就越容易实施。”徐栩漫不经心地地回答。
阿西听得刺激,连递蘸碗的手都有些颤抖,接着问道:“那沈成海为什么要害黄芊芊?”
“也许害死沈嘉荣的男人是黄芊芊以前的姘头也说不一定。”徐栩轻松地笑了一下,接过阿西的蘸碗,道了谢。
李景行道:“这是你凭空的猜想。”
“任何一个案件不都是需要靠细微破碎的线索进行大胆的猜想,再一步一步的修正与佐证猜想,最后才能得出事情的真相。”徐栩给阿西也夹了一片青菜:“你说是不?”
阿西赶快点头,接话道:“之前我接到这个进山这个业务,是沈成海与村子里的人联系的,据说他一开始还想带上村里的一、两名懂法术的长辈进去,但没人敢接,大家都只承诺走到观音碑,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应该就打定了要进去的主意。”
徐栩嗤笑一声:“那是当然,连摄影机都没有了还要执意向前,这不是简单的敬业精神可以达到的,这也可以解释他邀请我们一起,万一黄芊芊出什么意外,阿西是向导不能动,我们两个人还可以当备胎。”
阿西撇嘴:“他对那个小飞也太大有信心了吧。”
徐栩用油腻的手揉了揉阿西的头发:“那是因为沈成海以为我们两个人是江湖骗子。”
阿西不服气地说道:“你们两位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人听我说了你们大战九婴的事儿,都说你们有可能是神仙啊.......”
李景行看阿西越说越起劲,而徐栩则飘飘然起来,立马堵住话题,指着徐栩说道:“如果顺着你想法,这分明就是两起不同的蓄意谋杀,但现在有人要杀你,证明这两个事件绝对是有关系的。”
“江总已死,死无对证,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黄芊芊的前姘头......”徐栩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看着李景行微微皱眉,知道对方又嫌他出口粗鲁,改口道:“……前男友是谁,真相会慢慢地浮出水面的。”
“厉害,徐大师!”阿西竖起拇指。
徐栩得意地站起来,刚才他这一分析,另外两个人就听得入神,也没动筷子,一桌子肉都让他一个人给吃完了,现在他酒足饭饱,溜去沙发上慵懒地躺着。
其余两人胃口不及徐栩,草草吃了几口,阿西独自揽下了收拾碗筷的任务,李景行则踱步走到沙发前,瞥着赖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脚踢了过去。
正在葛优躺的徐栩,猝不及防小腿吃痛,赶快跳到一边,将整个沙发空了出来。
李景行满意地嗯了一声,将沙发拉开,一张简易的沙发床就铺开了。
“能不能客气点啊?我可是客人。”徐栩揉了揉小腿肚子。
李景行指着正在抹桌子的阿西,挑眉道:“我看你也不太客气。”
徐栩努嘴不服气:“他要挣表现,我成人之美而已。”
李景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里屋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沙发上。
徐栩:“你让阿西睡这里啊?”
“不,我睡这里,你们俩睡里屋去。”
徐栩奇道:“哪有让主人睡客厅的道理?书房也可以睡的。”
“我自有道理,别废话,一个接一个去洗澡。”李景行命令道。
阿西自然听话,带着衣服两三下就洗好了,而徐栩磨蹭了半天,才从浴室出来,一手拿着浴巾胡乱将滴水的头发抹了几下。
李景行此刻正在在阳台上,牵了一条墨斗线。
“干嘛呢?”徐栩靠近一看,惊讶道:“不要告诉我,你睡觉怕鬼,还要用墨斗辟邪?”
李景行白了他一眼,丢给他剩余的线,说道:“把其余的窗户也封好,不可马虎。”
不等徐栩发问,抓起衣服转身走进了浴室。
徐栩听到花洒喷水的“嘶嘶”声,咧了咧嘴,心想这个道士估计是走火入魔了,大都市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邪气,这里人气旺,庙宇多,再加上李景行家里全是法器,哪用得着疑神疑鬼的布置阵法。
他懒心顿起,转头勾了勾手指,见阿西凑了上来,将墨斗丢在对方怀里,说道:“想学道法就要打好基础,快!把这些墨斗线全部拉好,照着李景行拉的标准就行。”说着,指了指最上面的一根。
阿西老实地点头,对徐栩的指点颇为感动,立即开始动手。
等李景行出来,墨斗线已经全部拉好了。他扫了一眼,只淡淡地吩咐两人去卧室睡觉。徐栩打了一个哈欠,推着阿西,快速地溜进卧室。
李景行叹了一口气,又将所有的墨斗线扯下,自己重新拉了一遍才睡下。
一晚上相安无事,睡到自然醒的徐栩顶着鸡窝头出了卧室,看到李景行在收线,笑道:“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啊?好端端地设什么辟邪阵法?”
李景行也不答,指了指厨房,阿西正在做早餐,餐桌上已经放上了牛奶与煎蛋,徐栩满足地踱步过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天,李景行每晚还是照例设阵,徐栩也由着道士,反正也不用他动手,再加上阿西每日做菜扫地,就没有他什么事,懒劲一上来,更是成天猫在沙发上犯困,连工作室也没去。
到了第七日晚上,李景行牵完线才嘱咐道:“今天晚上不可大意。”
☆、回魂夜
阿西慎重地点头, 徐栩则懒散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前半夜,阿西还精神奕奕,但扛不住四周过于安静,看徐栩睡得香甜,无人可以聊天驱赶瞌睡,下半夜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徐栩耳朵微微前后动了动, 他听到窗外细微的声音,睁眼瞥见一旁睡得如死猪般的阿西,还一重一轻地打着呼噜。也不能怪这个男孩子危急意识太弱, 这种声音几乎只有有较高修为的玄学师才能捕捉到。
他轻轻地翻身下床,腿脚虽然不是十分方便,但依然不影响他的行走,他悄无声息地潜在窗户旁。
此刻正值黎明前, 窗户上即使隔着窗帘,也能感受到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与雾气。
以及徐栩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 墨斗线动了一下。徐栩掐了一个指决,张开手掌就抓,指尖立马感受到一股力量想冲出他的控制。
徐栩垫了垫,心里乐了, 就这么一个七日回魂夜的孤魂,也敢乱来?!
一般人死后,魂魄会在第七日被押着回魂至生前的住所,不允许乱跑, 恐给其他活人带来阴晦之气,影响运势。但这只鬼魂居然跑到道士家里来挑衅,明摆着就不是一只安息的魂魄。必须得好好惩罚一下。
他收敛了笑容,正准备唸起辟邪咒把这只魂魄给熔了,就被李景行一把按住膀子,顺手给舀了去。
“喂!”徐栩突然大声一嚷,把睡梦中的阿西给吵醒了。
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人未醒,率先拳打脚踢起来,如同梦游一般,嘴里咿呀了几声。
李景行连个正眼都没有甩给他,径直朝客厅走去。
待他模模糊糊地醒过来,只听到徐栩低沉地说了一句:“滚出来,床都被你给跳崩了。”
阿西听罢,赶快溜下床,跟去了客厅。
李景行作法,将魂魄放于空白符箓上,四周画上了道家的山牢,这样可暂时将魂魄囚于此地。
“到底怎么回事?”徐栩不解。
李景行道:“它就是江勋。”
“不认识......等等,莫非就是黄芊芊的老板。”徐栩回过神来:“它来这里干嘛?”
“我用招魂幡把它给招过来的,让它给我们一点线索。”李景行道。
徐栩眨了眨眼:“你这样做有些不人道。”
阿西正想问怎么不人道,就听到李景行的声音。
“如果让凶手逍遥法外,灵魂也没办法安息,这才是残忍。”
徐栩笑着:“你就爱多管闲事。”
李景行沉声道:“凶手要杀你,你说这事我管不管?”
这句话一出,徐栩目光一凝,缓缓转头,也不看对方了,低头道:“看不出来,你对我用情挺深的!”
“噗!”阿西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别自作多情。”如果不是室内黯然,他们一定能看出李景行脸色发青。
“时间紧迫,天亮之前它必须离开,开始吧。”李景行将一道符咒化于火光中,嘱咐徐栩看好窗外,以防生变,就独自闭眼唸咒起来。
一阵狂风猝不及防地吹了过来,将窗帘高高掀起,花盆也被吹到,滚了一地。窗外的景色更凌冽,好多家阳台挂的衣服被卷上了天,混杂着报纸、木屑等。
“起这么大的风,这是要下暴雨了?”阿西怯生生地问道。
“这是要来抓魂了。”徐栩冷眼看着窗外,俊俏的下巴微微抬起,黑眸盯着窗外,站在李景行的前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了紧。
难怪李景行布置了七天的阵法,他当时以为对方有些神经质,看来道士早就有预谋了,连续做了七天的辟邪阵法,效力更强,就是为了抵御外界对江勋魂魄的抓捕。
“为什么要抓魂?”阿西好奇道。
“你认为人死了魂魄可以随意走动吗?这可是坏了地府的规矩。”徐栩眼见一阵大风刮过,迅速用掌心稳住墨斗,暗念《九天玄女祖师诀》,风势只降低了一些,但好景不长,随后狂风以更大的威力袭来,似乎不仅要吹断墨斗线,连整个窗子都要被吹翻。
“顶住!”李景行道:“我还没看到重点。”
徐栩被逼得退了一步,吼道:“刚才你那套情深的说辞,我看就是套路,让我帮你背锅,让我帮你挡住黑白双煞,百年之后下去,它们会抽死我的。”
李景行闭眼不理,徐栩心里正气得慌,就听到阿西小声地问道:“徐大师,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徐栩二话不说,操起阿西的手指往墨斗线上狠狠一划,血就顺着线滴了下来,阿西痛得“哎哟”了一声。
“怕痛还想当玄学师?遇到对方道行高,用血来助持道法更灵验。”徐栩冷言道:“虽然你的血不比我们,但是,活人的血却对地府的神煞有用。”
阿西一听他有了用处,居然有一种喜极涕零的感觉,马上大声说道:“我可以的,我有血,你再放一点我的血。”
徐栩如果能腾出手,一定重重地拍对方脑门一掌,以为他是杀猪的吗,还放血?
不过他现在确实忙不过来,即使用玄学道法,也很难拦住来自地府的神煞,分/身乏术,况且,他们这样一遭,本就是冒险之举。
“李景行,我已经看到双煞的影子了,必须放了魂魄,否则我们都要栽。”徐栩低吼道。
“现在还不行。”李景行拒绝。
徐栩心一横,掐了另一个攻击性的指诀:“看在你对我一往情深的份上,我怎么也得给你顶住,如果我残了,你可要终身照顾我才行。”
“好!”
徐栩手里一滞,差点败下阵来来,他咬牙死顶,和窗外的神煞博弈起来。
“用你掌中的寻龙赐,找一下我的五昌兵马方位。”李景行睁开眼睛:“你调动他们来挡一下。”
徐栩眼睛一亮:“对啊!天兵天马挡牛鬼蛇神,自然可以抵御好一阵,可是.......我没有兵马,而你的好兵马应该不会听我的。”
“我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要过来。”李景行看着魂魄变得稀薄起来:“它快被吸走了,你快一点。”
徐栩立马在掌心画出指令,推掌而出。
很快,天边闪出一丝紫光。
阿西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应到耳边传来奇异的响动,这种响声细微,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大风引起远处金属相撞之声。
而徐栩却看得真切,李景行的上坛兵马很快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更似一股紫气,萦绕在房屋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包围圈。
风瞬间小了很多。
这是徐栩第二次看到李景行的五昌兵马。几天前,这些兵马协助道士斩杀邪九婴,而今天,他们又围了过来,没有动武,很平和地站着,像一排排身着紫色战袍的庄严士兵,凌空守卫着这块地方。
来自地狱的双煞就在外围,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徐栩的压力一下就减轻为零。
“启!”李景行站了起来。
紫气瞬间散开,让出一条路,李景行伸开掌心,呵出一口气。
风完全停了下来。
李景行做了一个恭敬的道家礼仪,四周的雾气迅速消散开来。
“走了?”阿西问道。
李景行点头,捏了捏鼻梁,借着月光,阿西看出他有些疲倦。
“你胆子真肥!”徐栩大开房间的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些段位的鬼神也是你我惹得起的?”
“借半个时辰而已。”李景行也靠在沙发上,阿西赶快跑过去给他捶肩。
李景行轻轻地推开阿西说道:“不用,你的手指需要用酒精消毒,再包扎一下,医药箱在书房。”
阿西闷哼一声,朝书房走去。
“你这样作弄人有意思吗?”李景行转头看徐栩问道:“他的血有什么用?”
“心头一时不爽,他刚好撞上枪口了而已。”徐栩贼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几滴血算什么,况且我没说错,以后想走这条路,免不得用自己的血辟邪。”
“徐栩!”李景行皱起了眉头。
“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不开他玩笑了行不?别唠叨了!”徐栩低声问道:“刚才,在游魂的记忆中,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江勋死于他杀无疑,是有人借着雷电之夜下的套,他并不是触电而死的,可是他的魂魄毕竟游离,只能看到一些发生的事情,无法做出推断,所以,得不到更多信息。”
“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就得出个他杀!”徐栩气得踹了垃圾桶一脚,踹完才发现是用的他那只不方便的腿,顿时痛得钻心,脸色变得难看,呻/吟声脱口而出。
“冒失,活该。”李景行低声骂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栩这一嗓子把阿西给嚷了出来,看到李景行阴沉着脸,而徐栩则鬼哭狼嚎,他不明所以,乖乖地坐回了沙发。
“不过有一条线索。”李景行说道。
“什么?”阿西来了精神,碰了一下徐栩,这个俊俏的男人已经被疼痛折磨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人。”
“谁?”徐栩呲牙。
“现在不方便说。”
“那还不如不说。”徐栩将自己的腿放好,痛劲过了,他舒了一口气。
李景行站了起来:“天亮了,不过时间还早,你们可以睡一下,我去运动了。”
“我陪你去。”阿西跟着站了起来,屁颠屁颠地换好鞋子,准备跟着李景行出门。
徐栩伸了一个懒腰:“你们自己跑吧,我得睡一下。”
这一觉,不知不觉地就昏睡到了下午。
徐栩醒来,家里没人,李景行不知道带着阿西去哪里了,他也懒得管,起床后简单洗漱后,就去了风水工作室。
刚一进门,就听到助理顾菲在打电话:“就是好可怕啊,昨天晚上那股妖风太奇怪了,只刮风,不下雨,这风声比雷声还恐怖,这种事儿就跟六月雪一样,是有大事要发生......额,老板.......我老板来了,我先挂了,回聊。”
“继续啊,乱说啊,唯恐天下不乱是吧?”徐栩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顾菲低头嘟囔:“不就是八卦一下。”
“风就是风,哪有什么玄机?!有时间胡掐,不如把工作做好。”徐栩道。
“哦。”顾菲点头,她沉思了几秒钟,突然抬头道:“对了,老板,有人找你看阴地风水。”
“最近腿不方便,不接。”徐栩一瘸一拐地走向里间的办公室。
“对方出了高价!”
“最近心情不好,不接!”
“是江勋坟墓落位。”
“最近没开直播,不......等一等,你说谁?”
☆、寻阴地
不等助理重复, 徐栩拍了一下桌子:“接!。”
次日一早,他们便赴约赶去了江家指定之地——郊县的一匹大山中。
现在公墓的环境与对后人的影响普遍效果一般,想要非常好的阴宅风水,福泽后人,让家族子孙受益,一般还是得往风水好的深山里找。
生意人普遍都相信风水,这一整匹山因为风水不错, 五年前被江家承包下来,本想修个假期休闲的山庄,想不到江总突然命殁, 江家人就想着把江勋的骨灰埋在这座山里吗,图个清静。如果能找出一个好穴,那最好不过了,
江家人生意本就大, 他们深谙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不敢随便乱请风水师, 通过打听,请到了徐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