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39)
徐栩:“......”跟着后面,看道士耍帅。
阿西:“......”李/大/师果然厉害。
张扬:“......”这么牛怎么还要走侧门?
几人刚走到过道,就看到里面有一尊脑大脸阔的白色石狮子蹲踞在过道中。
体魄宏大、神色威严,头带鬃毛,胸口有铃,咆哮大嘴做出欲吼的模样,凶猛的姿态似乎只需一声狮子吼就能威震天下。
不过,因为之前听了李景行的话,张扬特别留意狮子的眼眶,果然眼眶深陷,呈现一个内弧的眼帘。
“刚才那个人说了谎!”阿西有些愤怒。
“不,也许他在的时候真没有石狮子呢。”徐栩漫不经心地笑道:“是有人故意用石狮子迎接我们呢。”
☆、内部风水
徐栩话音一落, 李景行已经走到高大威猛的狮子面前,抬头仰望着这尊石像。
阿西准备凑上前,被李景行喝住留在了原地。
徐栩用肘子碰了碰张扬,问道:“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徐大师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啊,道家文化博大精深,别说我这个外行,就算是一个资历稍浅的内行, 也不一定能知道李/大/师的下一步棋。”张扬摇头。
徐栩对张扬的恭维很受用,满意地勾起嘴角,看着李景行。
“那李/大/师到底要做什么?”
徐栩目不斜视道:“我就是你说的哪一个资历稍浅的内行。”
张扬顿悟, 徐大师这是在谦虚,不愧是大师风范。
李景行其实并非就直盯盯地看着石狮子,他在默念咒语,降了他自己的阳气。
阳气低下来后, 赌场魑魅魍魉开始显出真实模样来。
李景行抬头看到一盏如同八爪鱼的红灯挂在头顶,此刻微微移动到时辰的风水宝位, 天花板的玻璃天幕设计开始出现了横竖的黑色条状,颜色慢慢加深,形成了一张网。
徐栩偏头笑道:“道士,这是明显撒网捕鱼图啊, 还用降低阳气来看清楚啊?”
“撒网捕鱼图?”阿西重复道。
徐栩点头:“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张扬迫不及待地接话道。
徐栩瞥了一眼,说道:“谢谢。”
张扬不好意思地摆手:“对不起,我抢话了,您继续。”
徐栩清了清嗓子, 指着头上的红色吊灯说道:“水鱼在这里叫做被骗钱或是被坑的人,而这形态风水,就是把进来的人比作鱼,全部捕捞,运气尽失。”
“捕捞?怪不得我看这灯眼熟,这不就是超市冰柜里的章鱼吗?”阿西指着红灯,心里却想起了鬼村的老鬼精化形,只觉现在一看到水产心里就不舒服。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之后的海上旅程会让他害怕与恶心的彻底断了吃海鲜的念头,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张扬也好奇地抬着眼睛打量一番,才颔首同意:“对,你这一说,特像,我数了数,弯曲的灯腿刚好有八只。”
“还有这天花板,看上去就是一块块玻璃组成,但里面暗藏玄机。”徐栩接着介绍:“这里面有同色的线,隐藏在玻璃后,形成一张交织的渔网。”
张扬若有所思道:“这是要捕捞的意思?”
“嗯,将你的好运捞走。”徐栩抬了抬下巴:“所以,赌场风水布局是大格局,作为一名客人,从任何一个门走都有可能运气受损。”
“但我还有一事不解,徐大师是否能给我解答?”张扬礼貌地笑道:“很多人还是能在赌场赢钱啊,这说明风水这个东西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
“一命二运三风水,道士也说过,如果一个人的五行在这个月旺,受风水的影响不会太大,换个说法,你这段时间运势极好,本可赢五十万,赌场布置了风水后,你能赢四十万算是极限,如果你五行运不好,对不起,赌场风水对落魄者影响更大,特别是那种输了很多又赌红了眼的人。”徐栩解释道:“我敢打赌,这个人不会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张扬醍醐灌顶般叹到:“原来如此。”
阿西的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李景行的身上:“我们说了这么久了,李/大/师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到底要做什么?”
“估计在博弈吧。”徐栩笑着靠在一旁的墙上,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人一狮。
李景行闭眼了一小会儿,再次睁眼视线清明,他看到石狮子的双眼如同吸尘器,将每个人头顶的一小股气吸去,有些人被吸了很多,而大多数人只被吸少量的一缕气。
李景行掏出符咒,心里暗唸九天玄女辟邪咒,正准备再有动作时,就听到旁边一个女人用方言大吼道:“一直杵在这里干甚?以为自己是石像啊?我们等了好几分钟了,你挡着我们合影了!”
李景行将符咒绕于指尖,慢慢转过身,看到一堆大妈围在后面。
李景行一扭头,一个大妈的脸立马笑开了花儿:“哟,想不到,这小伙子挺俊俏的。”
“俊有个屁用,我看他一直在这里发呆,在想什么呢?”另一个大妈不耐烦地挥手:“你让开一点,我们要照相了,你晚点再对着这石狮子发春好了。”
方言中,神和春有点分不清,阿西估摸着对方没表达清楚,转头想让牙尖嘴利的徐栩去解围,想不到这个最善打嘴仗的人已经笑背了过去,蹲在地上埋着头,背部抖个不停,丝毫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
李景行的脸色冷漠,沉声道:“你们不要和石狮子合影,快走,石狮子会影响你们的运气!”
“你是什么人啊?咒我们!你知不知道这种地方很忌讳说这种疯话!”大妈呸了一声。
李景行忍下怒气,诚恳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快走吧。”
“干嘛啊?我们偏不走,这尊石狮子你承包了的啊?”
“对啊,这个人脑袋有问题吧。”
“可惜了,这么一个俊俏的男人是个神经病。”
“做事?你对着一个石狮子能做什么事?想姑娘想出毛病了吧。”
“......”
大妈不服气,围成一圈开始口诛舌伐。
李景行转身不理,徐栩抬起头,他明白李景行武力值爆表,即使能够毫不费力地将眼前一干谩骂者全部搞成重伤骨折,他也不可能动手真的打人,尤其是女人,还是老女人。
“让一让,让一让啊。”徐栩不紧不慢地开始救火工作了。
他从一堆大妈中好不容易挤出条路,将李景行的手臂一拉,赔笑道:“对不起啊,我朋友最近心情不好,给大家惹麻烦了,各位姐姐千万不要介意,都说美人心善,我看这位姐姐的模样,就知道是我这个傻愣子朋友冒犯了你,这样,你们消消气,慢慢拍,多拍几张,拍得美美哒,我带他先走了。”
说完,用手暗暗地戳了一下李景行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李景行冷冰冰地瞥了人群一眼,甩手离开,徐栩赔笑着跟了过去。
几位大妈倒是看徐栩嘴甜人帅,气消了一大半,嘀咕了几句后开始组团拍照。
李景行暗唸了增加阳气的咒语,眼前的景色又恢复到如常,石像前面的夕阳红们正在热切地照相,摆出了各种夸张的姿势。
“得了,这下有人挡煞,石狮子暂时来不及管我们了。”徐栩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合影会被......集中吸走很多运气?”阿西猜测道。
徐栩随口“嗯”了一声。
“这些阿姨真是固执。”张扬无奈道。
阿西打抱不平:“输得倾家荡产才知道后悔。”
“她们明显是来摆拍的,赌博这块下不了狠注,所以吸点赌运也就没关系。”徐栩转头对李景行说道:“倒是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她们吐的口水比你吃的米多,对这种大妈最好的方式,就是敬而远之,并不是所有的老者都值得尊重。”
李景行点头:“话虽糙了点,但的确是这个道理。”
徐栩扭过头去,笑了一声,挥手道:“进去看看!”
一干人跟着徐栩过安检,赌场的安检比机场还要严格,背包是不能带入的,几个人只好将东西全部寄存后再进入赌场。
大堂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每个赌台上都围着密密麻麻的人。
阿西凑到一张桌子旁,只见穿着制服的荷官如同受控的木偶,正在麻木地发牌。
几位赌客将圆形的筹码压在赌桌的数字上,一局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愉悦的笑声与懊恼的叹息。
几家欢喜几家愁。
阿西看得起劲,待一局终了才隐隐嗅到这个空间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这香味会刺激人的神经,让人兴奋,不停地下注,你最好把呼吸调平稳一点儿。”徐栩勾肩拦过阿西,指着倒吊在天花上的小灯说道:“这里面的设置更有趣了,狩!猎!场!”
阿西一惊,说到狩猎,他在行。可惜他被眼前的奢靡所吸引,竟忘了观察四周,懊恼的阿西赶快打量起天花板。
“我看出来了,这是竹匾造型的灯!”阿西开心地叫了起来:“小时候,我们在地面撒上小麦,支撑上竹匾就能捕鸟。”
“嘘,小声点。”徐栩说道:“你再看一下,柱子上有什么?”
“一个支撑起灯具的夹子。”阿西茅塞顿开:“这是猛兽夹腿器。”
“很好,再看......”
“够了,形态风水只是风水学很小的一部分,徐栩,你不要故弄玄虚,这样下去会影响阿西的判断,以后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李景行打岔道:“还是想一下,这位曾总把我们引到这里的目的。”
“如果曾总肯露面,我们当面沟通一下效果更好。”徐栩道。
“可是,老板并没在。”张扬抱歉地笑道。
徐栩嘴角向上弯起:“那真遗憾。”
“两位大师,还是先玩一下吧,您们是想玩百/家/乐、轮/盘/大赢家还是决/胜21点?”张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栩和李景行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我们想玩大的。”
说完,两人分头走开。
阿西看着分道扬镳的两人,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决定跟着李景行,而张扬直接追着徐栩去了。
徐栩走向赌场的中心,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原地,也不行动。
而李景行边走边拨指,来到了赌场的正南方,跳过了“闲人免进”的指示牌,掀开布帘,看到窗外台上有个隐秘的小装饰——一块小型的圆石滚着水。
李景行伸手,用刚劲的手指抓住了滚石,使它禁止在自己的手中。
滚石靠机器带动,力量很大,但在李景行的手里却再也转不动了,水浸过李景行的手臂,滚石还在做负隅顽抗,水池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而李景行则面不改色,朝向最近的摄像头勾起了嘴角。
很快,从四面八方就涌来了身着西装的保镖,将他团团围住。
☆、试探
阿西警觉地护在李景行的前面, 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保镖嚣张地指着李景行,威胁:“把你的手拿开!”
李景行没有答话,面如锋利的冷月,紧绷的下颌线条刀刻般尖锐,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狠。
“你再不让开,我们就要请你出去了。”保镖不耐烦地吼道。很明显,这个请和丢是一个意思。
李景行闻言便笑出声来, 挑衅道:“你可以试一试。”
赌场的项目令人痴醉,然而,这群保镖围着一个年轻人, 看样子就要打起来,似乎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有人开始私下议论起来,纷纷猜测这个英俊的男人会不会是欠了高/利/贷什么的,被赌场的保镖给抓住了。而大多数游客的家乡是没有合法赌场的, 如同黑/社/会讨债的场面估计只能在电视剧上才能看到,更加让人好奇。
而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傲气十足,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欠债心虚的赌徒啊。
许多人往这个方向投来了探索的目光,只有荷官见怪不怪地坐着发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有几个胆儿大的客人已经走到保镖的后面围观起来, 准备看这一手的热闹。
而此刻,保镖受到李景行的寻衅,正要动手,就听到有人吼道:“又是这个神经病?”
一个中年女人挤了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又在这里拦着别人照相吗?”
李景行一看, 居然是石狮前碰到的那群大妈,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势一泻千里。
保镖将大妈一把推开,骂道:“让开!”
更多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大妈就惊叫到:“你们在干什么?推我做什么?”
“不要吵!”保镖警告道。
“救命啊!欺负老年人啊!”大妈一喊,突然周边围过来了三四十名大妈,叫嚷着推搡起保镖。
“你们干什么啊?殴打游客啊?”
“这里可是法制的地方,还要受我大中/国的统一管理呢! ”
“动手打老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导游呢?我们要报警!”
“......”
徐栩这边比起来,显然无聊许多,张扬看着一群中老年人与保镖围着李景行,担忧道:“这动静太大了。”
徐栩嗤笑道:“这些老太婆又来搅局,这下好了,你老板应该更坐不住了。”
张扬诧异:“此话怎讲?”
徐栩坐在椅子上,轻轻弓背,两只手肘撑在修长的大腿上,目光含笑地盯着叫嚣的人群,道:“李景行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家赌场场内的风水点,这家赌场属性为金,火克金,南为离火,要降低南方的卦气,必须正南有水,而活水更好,我所在的太极点与李景行所在的离卦相互影响,如果李景行用道法将那颗滚动的石球捏破,再打破离卦的风水平衡,我在太极点启咒,不消几个小时,这家赌场的风水就会逆反,当然不会有大的改变,不过,作为赌场老板,利润陡然下滑也是不希望见到的,对吧?”
“捏破?”张扬的注意力没再徐栩的点上:“你的意思是李/大/师可以用手......”
徐栩一听,也得意地吹嘘道:“哈哈,别说是石球,你把脑袋送到李景行手里,他一发力也能爆你的头。”
“你说的是爆头吗?”张扬面部抽搐了一下,理了理白衬衫的领口,保持着风度。
徐栩上下打量着对方,不屑道:“当然,身体其他部位也可以爆,不相信你也可以试一下。”
张扬不自然地撇脚,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信。”
这边交谈得欢,而李景行所在之处动静却越来越大,群情激奋。
赌场到处都有摄像头,明面上是监督员工,但暗地里也有观察客人的功能,如果有懂行的客人做出影响赌场风水的举动,必然会被发现,并被保镖扣住强行带走。
赌场的老板普遍信风水,大部分也有自己的风水军师,没有任何一个赌场老板能容忍在这方面找茬的客人,如果有人要破坏场内的格局风水,必然坐不住。
李景行本想着通过钳制赌场小风水的把戏逼出幕后人。
却想不到,被这些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夕阳红给带偏了。群演表现欲太强,喧宾夺主,让他在这出“逼宫”的戏中,倒像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李景行捧着水球,陷入沉思,本就冷峻的脸庞阴郁了几分。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身后带着数名保镖。
这个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肤白貌美,身材匀称,只是黑眼圈有些重,想必在24小时营业的场所工作,睡眠不好是个普遍问题。
“各位阿姨,误会了,我们的工作人员才上岗,不懂礼仪,正想请各位去吃自助餐呢?”女人含笑表示抱歉,还深深鞠了一躬。
“自助餐?免费的?”有老头问道,似乎把刚才的不愉快给抛在脑后了。
“当然,中西式菜品都有,海鲜、牛排、水果,应有尽有。”女人笑容不减,挽上带头大妈的胳膊,亲热地耳语:“我们今天还特别为各位准备了大龙虾,保证阿姨您会喜欢。”
大妈一听,也软了下来,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女人态度如此好来打圆场的,也不好再追究下去。更因为想到有便宜可占,再这样耗下去也许自助餐快收餐了,果断地应了下来:“你们新来的员工得好好教育,一点礼貌都不懂,各位,我们走吧,吃点东西,算他们给我们赔礼道歉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应和。
“还有,赌场不能让精神不正常的人进来,知道吗?”大妈瞥了一眼李景行,带着三四十个老年人走了,真是来去如风。
李景行:“......”不说话也要躺枪。
“都散了吧。”女人一声令下,保镖开始驱散周边围观的人群。
大多数的人又回到了赌桌,开始对每一局的输赢嬉笑怒骂。
赌场的众生相,倒像是人间万象、红尘百态的浓缩版,在这里,能一眼网罗浮生如梦、世态炎凉。
女人微笑着等其他人走后,向李景行迈了两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Vivian,是这里公关部经理。”
“李景行。”
“幸会,李/大/师,徐大师那边请您也打一个招呼,把阵法撤了吧,诸多怠慢,还望海涵,我们老板正在VIP间,请您们跟我来。”女人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李景行远远地给徐栩挥了一下手,徐栩立刻将椅子换了一个方向,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张扬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俩人理论上倒是一套又一套的,正该见证真本事的时候,却就被一群闹事的大妈大爷给搅糊了,还被人硬接进了VIP赌室,如果老板怪罪下来,他可还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