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46)
但阿西的事情他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抽空找到医生问及当时的情况,医生大致介绍了一下阿西在餐厅时的情况。至于后来阿西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噔噔”声又是怎么回事,医生也解释不清楚。
李景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可正在这个时候,王松找到了道士,称他调出了当晚的监控视频回放,有重大发现。
李景行迅速随着王松来到监控室一探究竟。
餐厅与餐厅外的走廊都有摄像头,视频显示阿西和徐栩说了几句话后离开,肩上就多贴了一张黄纸,视频回放不清楚,说不好这是什么,两人决定继续看下去。
之后的画面出现在楼下阶梯的转角处,阿西似乎受到惊吓,在转角处一动不动,再之后就黑屏了,监控没了信号。
王松看完后,表情惨白:“太震惊了,阿西是被人下蛊了吧,怎么就定在原地了?”
李景行面无表情,但心脏却跳得厉害。这黄纸很明显是一张符咒。
平台上除了他和徐栩,根本就没有人会使用符咒。而这种符咒,全然不是正一派或是全真的路数。
能定住人的符咒一般源于巫术,而徐栩的派系,溯本清源,会使用一些阴招也很正常。
王松看李景行正埋头思考,急道:“李/大/师,这事儿可是要人命的,第五个七天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忽视,一定要彻查啊。”
李景行慎重地点头:“我自会评判。”
“看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比如调我们员工的人事档案,家庭背景,这些我都可以帮忙,毕竟管理层不在,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勉强说上话。”
李景行自然听得出王松的言下之意。平台上的员工个个清白,关乎符咒害人之事和李景行、徐栩两人脱不了关系。
毕竟,只有他们善用道法。
李景行挥手告辞,回到寝室默默理了一个晚上,依然没有更多的线索。
第五个七天马上就要来临,他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再三思考下,决定要和徐栩讨论一下。
徐栩已经开始自由走动,活动身体了,虽然不如以前灵活,但不到一周就恢复得这么好,不仅是因为道行护体,身体素质过硬,更重要的是,道士最近练针灸上瘾,每天都会定时扎他。
针灸不痛反涨,这点折磨徐栩还能忍,只是,他对扎完针后的造型极度不满。分明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气鼓鼓的刺豚。
但无奈的是,每次扎针后,他都会感觉精神很多,为了早日康复,也只好由着李景行练手。
李景行照例取了针灸又打了饭,将饭盒放在桌上,坐在了旁边。
“徐栩,过来吃饭。”
徐栩走过去坐下,掀开盒盖就开吃,李景行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李景行冷漠的冰山脸与审视的眼神,显得更加压迫。
徐栩早就注意到了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他不舒服地抬头道:“看我干什么,你不吃?”
“吃过了。”
徐栩“哦”了一声,继续刨饭。
李景行直勾勾地一直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担心,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说出去就等于给两人埋下了地雷。
但要道士拐弯抹角地问话,他真的做不到。
徐栩食欲倍减,终于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问道:“说吧,盯得人瘆得慌。”
☆、第五个七(上)
李景行深吸一口气, 直言不讳地问道:“我问你,定魂符是不是你们口山派特有的符咒?”
徐栩思忖了一小会儿,老实地点头。
李景行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在阿西身上使用?”
徐栩莫名其妙地摊开双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景行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徐栩,意味不明。
“李景行,你在怀疑我?怀疑阿西的消失和我有关系。”徐栩很快反应过来,直接站起来掀了饭盒。
如果他有力气,就不是掀饭盒了, 一定会掀翻整张桌子。
李景行移开视线,冷冽道:“这个平台上,难道还有你们口山派的人?”
“我TMD怎么知道?”徐栩大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景行讲述了他看过的监控回放, 徐栩听后却失声哑笑。
“喂,臭道士,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被人下蛊了吧?居然来怀疑我!是, 阿西的失踪我也很奇怪,但并不代表我要为他的消失背锅, 我一直不愿意谈及他,是因为他出事,我也有难以推脱的责任。”
李景行跟着站了起来,抱臂靠在床舷边, 等待对方的解释。
徐栩见李景行还真拿他当嫌疑人了,气极反笑道:“我错在放任他独自一人出去找你。”
“这事儿不简单,徐栩,我必须得问清楚。”李景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是我不相信你, 你最近的状态也不对。”
徐栩摇头:“我的状态和阿西无关。”
“那是为什么?”
徐栩一屁股坐回板凳上,颓道:“我这样说可能你无法理解,当时在冻库里,我以为我死定了,而你的到来让我热泪盈眶,当然,那种情况我流不出泪。”
李景行感同身受地“嗯”了一声。
“但是,你想也没想,就从我身边跨过去救另外一个人,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我TMD真的瞎了眼才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李景行:“......”
他当时全然没注意到这个顺序,因为徐栩睫毛稍微颤动了一下,他断定有救,就想着要先把情况更严重的人弄出去。
他自认为这个决定没有问题,但在徐栩眼中,他们的感情受到了严重的考验,显然,李景行没有及格。
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绝望之中的人,思考的方式本就有千差万别,绝望之中的人求生意识强烈,对救援人的依赖性也最高。
可是,徐栩看到的却是,李景行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直接略过了他。
李景行避过徐栩责怪的目光,故作淡定地说道:“现在不是讨论个人问题的时候。”
“个人问题?”徐栩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对方。
“说错了,个人情绪。”李景行立马改口:“好了,你先休息,我出去逛一......”
李景行走得太快了,以至于最后一个字落在了门外。
徐栩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只得气呼呼地躺上床,在睡梦中舔慰伤口......
所有人依然沉浸在上一次的死亡事件的惊恐中,七天时间却转眼即逝。
今天是第五个七天,也是他们在平台上的第十天。
王松一早就找到李景行商议晚上的事情,上次的确出了事,虽说不是消失,但亲眼目睹尸体,真的比消失还惊悚。
今晚预感也不会是个平安夜,早作打算得好。
李景行经过上次的事,还是恍觉自己大意,低估了他们的外敌,没对王松坚持日夜轮岗的事情提出反对,才因疏忽造成了大问题。
这次他显得慎重多了,建议在夜晚停工,让所有人都待在餐厅,以便统一管理。
这个提议被王松迅速否定了,他坚持石油采取不能停,如果被公司知道了,他的饭碗不仅保不住,还会面临巨大的经济索赔。
石油工程可不是一个人说停就能停的,责任人会受到严重的处罚。
王松还说到这是上级考验他能否带好团队的时刻,千万不能马虎等等。
李景行觉得好笑,这个技术老宅男真是拿人命开玩笑,比起安全,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与领导对他的评价。
关键是,还有没有人对他做出评价都不知道,这已经不能用自私来形容。
这个王松看似老实,实则心藏名利。
李景行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瞳仁犀利,王松顶不住,不自然地挠起了手臂,正准备开口,就听到道士问道:“如果石油管道被堵住了,为了安全,是否要停工?”
“这玩笑开不得,真堵住了,可要封管道口的,不然毒气泄露,大家都会遭殃。”王松摆手,示意李景行不要乱来。
李景行负手冷哼一声,摆出一副笃定的表情:“我不开玩笑,如果你不停,我就让这石油平台报废。”
王松想不到这个一本正经的玄学大师居然上阴招,思索了半天,在对方视线的压迫下终于缴械投降,轻轻地点头:“好吧,我让人用水泥暂封石油管道口。”
李景行这才收回目光,平淡地点头。
“如果这几天晚上不再发生任何事故,就得复工。”王松补充道:“封口需要时间,估摸着怎么也得晚上去了,我作为平台的工程师,还要巡场一次,停工是门技术活儿,容不得散失,只是那个时候夜深人静,我一个人不安全......”
李景行接话:“我会陪你去,但必须尽早。”
王松连忙道谢。
关于停工这个事他还真不能较真,自从阿西失踪事件后,平台上的员工出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有几个轮岗没看到真相的还能勉强搪塞过去,但他无法说服大多数人在今天这么特殊的时间段坚守轮岗。
晚上八点,餐厅已经人山人海了。最后一轮封管道的人还在岗位上,晚上11点后就会全部集中在餐厅。
李景行带着懒洋洋的徐栩来到餐厅就忙开了,打完饭又削水果,像在伺候自家的小祖宗。
而徐祖宗摆出一张怨妇脸,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李景行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王松舀了两碗汤送了过来,宽慰道:“小徐受苦了,不过有句俗话叫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你以后也是福泽庇护之人。”
徐栩漫不经心地接过汤碗,随口道谢。
王松碰到了软钉子,转头立起身体,拍了几下巴掌,吸引大家的注意。
“虽然上次为偶然事件,但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今天李/大/师在这里,我们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不会再出人命了。”
大家开始鼓掌。
徐栩用手背扶额,莫名其妙地想生气,为什么这个王松在明明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后,称呼道士为李/大/师,喊他则是小徐,发言也不带他的名字,混到这个份上,也太丢脸了。
王松没发现徐栩的苦恼,继续鼓掌等着李景行回应。
可是,李景行连回应掌声的意思都没有,埋头吃菜,顺被给徐栩夹了一只鸡翅膀。
徐栩忿忿小声道:“李/大/师,今晚全靠你了,这个时候不应该站起来表示一下吗?”
李景行无奈又别扭地摇头。
徐栩顿时懂了,李景行这个人面对多人恭维时,会显得特难为情,还好有高能面瘫技能护体,否则,让人看出他的孤僻尴尬症,就真的怂了。
想着李景行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样子,徐栩还有点小期待。
不过即使心中有些小想法,他也不打算和李景行唠嗑。道士误会他的事,犹如一根尖刺,在他的心上戳破了一个洞。
治不好了!除非这世界上有时间倒回的灵药。
如果有,那也应该先阻止阿西吧。徐栩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了很多。
比起他的遗憾惋惜,李景行则显得淡定很多。
正如李景行说过,正道沧桑,心怀坦荡,何惧生死,也许,李景行随时都做好了最后的心理准备,所以,对愿意走上这条道儿的人,也是一样的看法。
王松见李景行没有回应,对这个摆谱的道士颇为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窘迫地放下手,找话道:“李/大/师,你看今晚是否需要贴上符咒?”
“今晚不必。”说到专业,李景行恢复到一贯的严谨:“我倒要看看,这海上到底是什么邪气?”
晚上十点半,李景行好好地嘱咐了徐栩两句,就跟着王松去巡视。
其他人却有些坐不住了,这个时候,玄学大师不拿两张符贴在窗上,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偏偏徐栩掏出了手机玩游戏,更让其他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有人走过来问道:“徐......小徐,你不紧张吗?还玩游戏。”
本来被王松称小徐已经让他很恼火了,没想到其余的人也不开窍,纷纷效仿,更让他有些置气,冷哼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去冻库健健身。”
“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你差点死了知道吗?现在还提这个多晦气。”
徐栩无动于衷:“有人巴不得我死。”
过来询问的人本想建议徐栩画符,哪想这个风水骗子一副生无可恋顺其自然的模样,颇有些厌烦,嘴唇动了动。
“你骂我?”徐栩抬头。
工人马上辩解:“我没有。”说完,转头欲走。
“你站住。”徐栩漫不经心道:“我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工人不屑。
“我记得,那天阿西最后出去的时候,是你帮他开的门。”
工人眼神缩了一下,正欲反应,徐栩明眸犀利,猛地站起身来,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哪里还有一丝病怏怏样子。
周边突然围上来两个人,警惕着徐栩的举动,徐栩一看,是被扔下海的张力与一名厨子。
更多的吃瓜群众傻了眼,愣在原地,搞不清状况,怎么小徐按突然就被几人围住了呢?
此刻徐栩却运筹帷幄地轻笑,也不管其余几人,对着眼前这名工人说道:“既然你喜欢和阿西玩,不如也和我玩一下,用你来当个诱饵如何?”
“你要做什么?”工人急道。
“听不懂?那我再说一次。”徐栩调皮地重复道:“当!诱!饵!”
听完,工人眼色变得毒辣,快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就往徐栩胸前拍。
说时迟那时快,徐栩退后一步,口念咒语,那人手上的符咒竟然焚烧起来。
手上吃痛一分神,工人就感到肩膀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转眼间一道黄色的烟气冲进了他的肩膀。
瞬间停了所有的动作,工人如同木偶。
“你不是修道之人,哪里来的符咒?”徐栩问道。
工人用怨恨的眼神瞅着徐栩,也不回答。
“我来推测一下,你把这定符放在阿西的肩上,是受人指使要害他。”徐栩用手掌将那人潇洒地推开:“但凭你这点三脚猫本事敢与我对抗,真的还差得远。”
周围的几个人见势不妙,掏出刀具,准备围捕徐栩。
徐栩退了几步,手上多了数张黄纸与七颗钉子。
“你们以为我傻吗?老子的敏感度可比道士还要强,上次你们故作不小心锁上冻库的门,还装胆小耗时间,”徐栩轻笑道:“我以为你们几个真能干出个大事呢。”
“太沉不住气了,比我在鬼村遇到的对手还要差。”徐栩轻蔑地补了一句。
☆、第五个七(下)
“快把他杀了!”张力喊道。
厨子手持菜刀冲了过来, 徐栩却不急着跑,慢悠悠地抬高了手,对着黄纸开始按钉子。
在钉子入黄纸的瞬间,厨子手上的菜刀落地,扑倒在徐栩的脚下,整个人在地上打滚,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呻/吟得厉害。
“啊!救命!好痛啊......”
最近的工人已经挣脱了徐栩的桎梏, 立马伸手来扯黄纸。
徐栩一回神,本想继续摁钉子在纸上,但迫于形势, 也来不及起咒了。
被人攻击到眼皮底下了,哪有不还击的道理?
徐栩躬身低头躲过,姿势难看了些,但顺手就将钉子推进了工人的大腿。
这一用力, 把对方给痛得跳了好几下,血顺着裤缝就流出来。
这污红色的鲜血倒有几分威慑作用, 张力不敢冒冒失失地靠前了。
扬眉吐气的徐大师举着剩余的钉子与黄纸冷笑。
张力愤怒地吼道:“这是什么妖术?”
徐栩心里还记着张力之前那一笔呢,耀武扬威道:“我告诉你,这可是棺材镇魂钉,聚集数载晦怨, 本来打架那天就想给你用上,可惜道士出手了,否则你应该会断子绝孙的。”
张力气得脸色发白:“你这个江湖骗子!”
徐栩嗤笑:“你们最好不要惹急了我,否则, 我一不高兴,就把钉棺材的钉子钉进你们的小JJ里。”
当场好多人觉得裤裆阵阵恶寒,更有人情不自禁地侧身捂住了双腿之间的命/根/子。
张力吼道:“姓徐的,你这是扮猪吃老虎。”
徐栩听罢,毫不客气地送了一颗钉子在黄纸上。
张力表情狰狞,捂着嘴跪了下去,口中竟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无非是些声东击西的把戏,你们这个团队到底有几个人?”徐栩一脚踩踏在张力的肩膀上,质问道。
受伤的男人吃痛,想求饶嘴里发不出声音,只得双手作揖,徐栩脚下一松,他就手脚并用地挪到了门边缩着。
现场陡然安静下来。
徐栩满意眼前的状态,准备继续发话时,就听到了诡异的“噔噔”声。
这次不是来自与天花板,而是脚下边。
所有人跳开了一大步。
大腿受伤的人正跪在地上叫痛,血从裤缝往下滴,落在板房的地面上,而楼下又突然发出古怪的声音,徐栩心中暗道奇怪。
霎时,板房下传来“嘭”的几声闷响。
全体同时退了好几步,徐栩没动,他站在受伤的人旁边,戒备着。
修道之人对邪气敏感,上次那“噔噔”声出现时,徐栩忙着指挥众人与识别坏人,也没仔细去感受,但总归感觉有些不妥,这次,他分明察觉不到一丝邪气。
板房下再次传来闷响,带着微微的抖动,像是有什么大东西撞到了墙上。
“楼下是哪儿?”徐栩问道。
立马有围观群众回答道:“楼下是仓库。”
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传入徐栩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