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33)
“好啊,但你要撑住,否则剩下的钱都是我的了。”李景行将自己的道服脱了下来,抬起徐栩的腰,把伤口给捂了进去。
徐栩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后回答道:“钱怎么会是你的?我可还没有写遗书。”
“现在写也来得及。”李景行面不改色, 继续帮助徐栩包扎伤口。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嘴贱?”徐栩努力地抬起头,兀自叹道:“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应该在报酬上再追加一个零。”
“下次记得就好, 你流的血可要吃上二十框鸡蛋。”
“土!”徐栩实在没力,将头又枕了下去。
“越土越能斩妖除魔,别闭眼,容易睡过去。”李景行将徐栩整个身体包成了一个布偶, 血才止住了,他慢慢地站起身来, 身上带着浓浓地敌意:“我杀了他就带你回家。”
“好!”
九婴被丝毛箭团团围住,情急之下吐出了一团火,拦下了密集的攻击。
李景行咬破中指,取出刺刀, 在刀尖上,用指血迅速画上道家的五昌符咒,大声念叨:“到!”
徐栩睁大了双眼,看到周边突然多了很多道影子。这些影子如同手握长矛盾牌的士兵, 整齐划一地围在李景行的身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道家五昌兵马符?徐栩从来没想过他身边居然有人真修到了这么高的境界。
修道之人到达一定程度后,会收祖师庇佑,赐天兵天马助之,如遇到邪气盛行,无法以一敌百时,就可使用这套道法,如同瞬间增加了上千名护卫者。
一般的人根本练不到这层,这需要极高的悟性与天赋。李景行的四周多了几层的影子,少说也有好几百,这得多深厚的功底才能修到这个程度。
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崇拜来形容徐栩的感受,他身边藏着这样一条神龙,是道家人的瑰宝,连与道士同行都变成了一种荣幸,一股莫名其妙地自豪感冲上了他的脑门。
“启!”李景行低沉且有力地命令道,他发一个兵马旗,目光锐利地直视九婴。
暗淡的地下突然生出光亮,散发出几道光线,折射开来。徐栩仿佛听到战鼓雷鸣,熊熊火焰四处喷发,千军万马如洪水般的掩杀过去。
九婴看不见,但它能感受到四周的杀意,长啸一声,九头各占据一个方位,向外围毫无章法地乱咬开来。
九婴的獠牙咬住了一片影子,猛地一扯,兵马就化成青烟,消弭于无形,但更多的兵马涌了过去,他们无形的长矛刺进了蛇体,九婴的鳞片片片掉落下来,腹部淌出了乌黑的血。
李景行提着刺刀,冲到了厮杀的队伍中,他只想将这头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他对准怪物的一只头,屏气凝神并不言语,盯准时机,干脆地手起刀落,蛇头落地。
另一只蛇头朝李景行俯冲下来,李景行翻身跳开,但其实他根本不用,因为周边的兵马已经挡住了蛇头的突袭。
九婴的身体受到重创,整个翻倒在地。
万万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李景行立马转身,矫健地跳上了怪物敞露的腹部,用剑狠狠地往下刺。一股黑血如地底的石油般喷薄而出。
徐栩的眼中是一片血与火的世界,而掌握在这个世界的王者,此刻正提着血色的刀刃,脸色坚毅,踏火而行。灰烬在他身边飞舞,兵马在他后方厮杀,这个男人如同行走在地狱轮回的边缘,毫不畏惧。
胜利的号角在徐栩的脑海里吹响,他朝着大步而归的人微微一笑,眉眼弯在了一起,视线却模糊得分不出对方的轮廓......
徐栩醒过来时,满眼的白蓝色,他以为到了天堂,直到听到顾菲的尖叫声,他才确信,他没死。
他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脚上还打了石膏,只剩吓一双黑眼珠能动来动去。
“老板,哇哇哇!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是我的眼睛花了!”顾菲嚷道:“你再不醒,我就准备撬公司的保险箱了。”
“啊?”徐栩的声音沙哑,一个单音节说出来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万一你变成植物人了,总需要有人给我继续发工资吧。”顾菲舀了一勺香草味的冰淇淋送进嘴巴。
徐栩白了对方一眼,心里暗想,这个小没良心的,等我出院后,就把你给开了。
真等半个月后徐栩杵着拐棍出了院,就把开除顾菲的事给抛在脑后了。
因为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寻找李景行。
这个道士凭空消失了。
助理只说半夜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称徐栩受了重伤在医院抢救,她慌忙就跑了过去。
次日一早又收到客户李源的转账,对方称道士已经解决了他别墅地下的问题,剩下的钱给徐栩汇过来,还额外给了几十万的辛苦费。
顾菲用这笔钱给徐栩办理了住院手续,还给自家老板挑了医院里最贵的单间,设施设备比高级月子房还好。
这房间的护理费比产房还高,顾菲更是每天营养品煲汤不断,徐栩住院了半个月,反而长胖了好几斤,正当他要感谢对方时,助理笑着小手一挥,将账单麻利地拉了出来,最贵的支出,是顾菲的工资。
徐栩不服,但顾菲一笔账给他算得清清楚楚,什么放弃约会补偿金、陪伴小时费,心力耗尽津贴等,说得有头有道,很快就让他哑口无言,只得凭空翻白眼。
所有的费用都算在了徐栩头上,他心塞得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暴雨夜后,下定决心,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本想着李景行不够朋友,居然连他住院也不买点水果过来探望一下,现在他已经出院数日,这个道士不仅没有露面的意思,更是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居然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搁下,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徐栩觉得特闹心,都是雷雨后的后遗症,让这个世界都不消停。
“真的没留什么话,或是住哪里什么的?”徐栩站在办公室里,咬着下唇摸了摸下巴。
助理茫然摇头。
徐栩觉得无趣,挥手道:“去忙吧!”
助理撅起小嘴:“起一局不就知道了?你不是以前还用卦象帮客户找过重要票据的?一个活人应该更好找吧。”
“我懒得。”徐栩冷哼一声,心里却腹诽,李景行早就有所准备,现在就算他用尽功力起卦,也探不到这个道士的一丁点踪影。
顾菲心想老板是伤得不轻,连起卦的精力都没有了,也不想再细问下去,转头正准备回办公桌,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在外面。
这个女人身材不错,戴着硕大的墨镜,看不清样子,但就脸型来说,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她一直架着脖子朝里张望,鬼鬼祟祟地。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顾菲探出了头去。
“这个......徐大师在吗?”女人扶了扶墨镜,冷淡了不少。
业务上门了。顾菲立马笑容全开,邀请对方进来详谈并奉了茶。
徐栩杵着拐杖慢腾腾地走了出来。来访的女人一见,立马摘下了眼睛,热情地打起来招呼。
“黄芊芊!”顾菲在一旁喊了起来,虽说这个行业能见到的明星与富豪并不少,但这种主动找上门的还是不多。
徐栩斜眼瞟了一眼助理,助理吸了一口凉气,退到旁边不敢多语。
“徐大师,我来找你是为了......”
徐栩抬头示意对方不用多语,他自然明白黄芊芊找他的意图,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问道:“上次你们就朝着西北,就这么出来了?”
黄芊芊见徐栩有意和她聊天,顿时敞开了话匣子,将那天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她和托米两人朝徐栩指引的方向努力跑,片刻都不敢停,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向上的出口,爬出去就是鬼村外面的潭口。两人刚走到村外的一线天,就不敢再往前了。
“天色尽黑,你们又找不到路,所以不敢乱走。”徐栩分析道。
黄芊芊点头:“所以我们就在一线天外耗着,希望能等到你或是阿西,等了好几个小时,想不到碰到了李/大/师,他搀扶着阿西,把你扛在背上。”
徐栩如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面的事情就是凭借阿西的向导能力,顺利走出了森林,但他的注意点显然没在这里,立马问道:“李景行去哪里了?”
“李/大/师叮嘱了我们几句,让我们自行回家,背着你走了。”黄芊芊低头害羞道:“看不出来,李/大/师挺有力气的,我们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他都背着你,没有休息,哪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男朋友都是上辈子积攒的福气。”
那是因为人命关天,李景行才不敢休息,一鼓作气把他送到医院,徐栩没好气地心想这个女人就是太肤浅,就喜欢什么大力男,觉得这样男友力就Max爆表,果然是浅薄得很。
黄芊芊见徐栩没有作声,心里暗忖估计是没有说他的好话,立马圆场道:“徐大师也是一表人才,能有这样的男朋友......”
“那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不少孽。”徐栩接过话,打了一个哈欠:“大家知根知底的,阳奉阴违下去就尴尬了。”
黄芊芊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
徐栩见问不出李景行的下落,站起身来,敬香烧纸,念叨了除蛊咒语,用手指在清水里画上了三下,让黄芊芊喝下。
黄芊芊再三确认她的蛊毒已解,用大号牛皮信封奉上了厚厚的一叠诚意金,徐栩用手掂量了一下,随手放在桌子上。
“徐大师,我想测一事,不知道能不能行?”临走,黄芊芊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徐栩用脚趾头也想想出这个女人无非就是想报仇,江总买凶害她,大明星咽不下这口气,想告对方谋杀。
“今天卦不准,诸事不宜。”徐栩赶快堵住她的话:“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你回来后要避免鬼村对你的影响,不要和我们见面吗?”
“记得。”黄芊芊有些着急:“但你们就是证人,如果不帮我指认他,我就没有胜算了。”
“指认江总需要事实,这只是你单方面猜测而已,况且,我对你那一摊子烂事还真没兴趣。”徐栩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请吧。
正在这时,黄芊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很快接起了电话。
徐栩背过身去,不打算再和这个女人多言半句,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黄芊芊大声叫道。
“什么?江总死了?!”
☆、看卦
徐栩停下了脚步。
“他怎么死的......家用电器导电.......我马上回公司。”
等身后安静下来, 徐栩才缓缓转过身,他听到江总死已经有些意外了,何况是这种奇怪的死亡方式。黄芊芊也拿着手机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
也不怪她反应不过来,连徐栩这种老江湖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太过突然。这个人如果真是背后的真凶,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些太不应该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姓江的惜命,平时保养锻炼一样不缺, 却想不到,因为外面的雷电导入电器,被电死了, 不,应该是坏事做多了,被雷给劈死了。”黄芊芊缓缓开口:“是不是他想害我,却自食了恶果?”
徐栩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厚颜无耻, 什么叫做别人害她不成就糟了报应。这世上,善男信女遇到危险, 菩萨佛祖都管不赢,更何况黄芊芊也不是什么好人,老天爷可懒得睁眼。
黄芊芊用手捂住了嘴巴,声音一时间变得哽咽起来:“我之前还担心他要继续买凶害我, 真是老天有眼,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偏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违背事实胡乱掐吧,徐栩向来不是趋势附热的人, 但他对现状也有些迷惑,不能妄下定论,只得清了清嗓子道:“你快回去看看吧。”
“他死了,怎么就这样死了.......”
黄芊芊慢慢地背过身去,腿部像绑了两只沙袋,一步一步地走得极为沉重,还有些落寞。
徐栩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迷之沉默。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顾菲站在身后,叹道:“黄芊芊对这个男人是又爱又恨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栩转身:“记住,我们的行规可是不准道客人隐私与是非。”
“我当然记得,也就是对你八卦一下而已。”顾菲吐了一下舌头:“那个江总可不是什么好鸟,经常上娱乐八卦新闻,和这个女星那个模特的关系可近了。”
“闭嘴!工作!马上!”
顾菲看徐栩严肃地盯着她,立马脚下抹油,跑到办公位上翻档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不容易瞥见徐栩杵着拐杖扭头进了办公室的里间,这房子里的气压才算升了上来。
顾菲吐出一口气,老板这是怎么了?越来越不像他以前的风格了,难不成是去了一趟夹缝沟,整个人被鬼附身了吧?!
“越来越像那不苟言笑的个道士了!”顾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骄傲的冷哼:“果然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没有生活情趣的人在一起,早晚变和尚。”
徐栩在里间打了一个喷嚏,用手去掏卫生纸,发现没有了,大嚷道:“顾菲!”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全天不能说老板。”顾菲呸了一声,硬着头皮无奈地应答:“到!”
“没有面巾纸了,记得换上,桌上那盆富贵竹的水要换一下,还有,请钟点工明天白天帮我家里做个大扫除。”徐栩转头看着垂头丧气走进来的助理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顾菲笑眯眯地摆手,心里有点小侥幸。
徐栩见对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偏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真没事!”顾菲大声地说道。
“那你忙吧,我先回家了,家里一直没有人,不利于阳气。”徐栩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记住,心虚时不要假笑,更不要翻白眼。”
顾菲心里气,立马翻了一个白眼。
徐栩腿脚不便开车,就打车回了家,他住在城北一个花园洋房小区的顶楼。
刚上楼拿出钥匙,就看到对方进进出出很多工人。
“哟,几天不见,都易主了啊。”徐栩随意打趣一声,也不等工人搭话,开门就进了自家的屋,反手锁好。
不管是道士,还是风水师,一般很少为自己卜卦,一是窥探自己的天机不一定准,更多的是道家讲究顺其自然,凡事抱有平常心。
但徐栩今天却特别想为自己开一门奇门遁甲,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发现眼皮直跳,周围萦绕着一股黑沉沉的气。
这种黑气和煞气不同。煞气多为阴间作怪,修道之人能强烈的感受到并不会畏惧,而这种黑气则更多的发生在将死之人或是危急关头,比如车祸、杀人的现场,就会有一股黑气,一般人感受不出,但道家对气场敏感,会有心惊等反应。
管他妈的,来!
徐栩正准备打开手机,点开奇门遁甲软件准备起局,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放下手机,问道:“谁啊?”
“我是隔壁装修的设计师,想找你借点东西。”门外答道。
一阵沉默后,门外的人左等右等见无人开门,终于不耐烦了,又急促地敲门,问道:“喂?有人......”
“你们要借什么东西?”徐栩打开房门。
“是这样的,听说你是风水师,所以,我们来......”
徐栩腿脚不利索,但还是飞快地闪身,躲过了对方突然的一记榔头。
“你们要的,我可不敢借。”徐栩退后一步:“青天白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杀人害命?”
几个人涌进徐栩的屋内,反手将门锁上,对面传来了电锯的刺耳声音,显然早就预谋好,要盖住这边的声响。
“白天才好下手,晚上没个动静,反而不安全。”为首的人举起榔头。
“等一等,这位兄台,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总不能让我下了黄泉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徐栩轻声商量:“我是跑不掉了,你得给我一个痛快。”
“对不住了,我们拿钱杀人,还是要讲点道义的。”
徐栩耸肩:“那我付给你更多的钱,能不能买个真相?”
“别想拖时间,整栋楼的监控都被我们破坏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为首的人朝其他几人偏头:“速战速决。”
看着所有人朝他围了上来,徐栩大喊道:“你还要躲多久?”
其他几个人只当他要求救,扬刀就砍,但却被一道力度给挡了回去。
旁边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短道服,轮廓分明,高额挺鼻,眼眸犀利无比,看上去就像孤身仗剑走天涯的侠客。但他手里的一把刺刀寒光夺目,比潇洒的剑客们少了一点侠骨柔情,却多了不止一分的杀伐决断。
“居然还有人来送命,那就一起解决了!”
带头的人挥舞着手中的榔头冲向两人。
“我靠,学斧头帮吗?”
不等徐栩说完,李景行就冲了上去,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
“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接杀人灭口的业务?”李景行冷笑着,用刀指向其他人:“不要浪费时间,一起来。”
剩下的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低吼一声,朝李景行砍去。
李景行低身一挥,刀背出手,砍在其中一个人的膝盖上,来人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抱膝喊痛起来。
另一个人准备从旁边偷袭,却不知李景行能听风辨位,迅速往后避让,这个人的砍刀刚好落在了跪地同伙的肩上。
地上的人哭得更凶了。
徐栩看得精彩,恨不得拍几下巴掌,顾不得他家的地毯已经渗下了不少血迹。
“走!”为首的跑在了前面,其余人拖着被砍伤的人也纷纷防卫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