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工作人员自然不会为难贵客,恭恭敬敬地引他们进去。
纪凛见状道:“你这携带武器的法子值得犯罪分子借鉴啊,理直气壮地就带进去了,作案之后再光明正大地带出来。”
虞度秋眼睛一弯,刚要说什么,突然表情微变。
“怎么了?”
“没什么。”虞度秋若有所思道,“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得试验之后才知道,成功了再告诉你。”
他总是神神叨叨的,纪凛没往心里去,瞥了眼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卢晴,忍不住提醒:“你别到处乱瞟,注意周围,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跟紧我们。”
“嗯嗯。”卢晴从来没出席过这么隆重的场合,紧紧挽着虞度秋的胳膊,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据说价值百万的红宝石项链,战战兢兢地,分秒不敢大意:“我就怕它掉了,要不还是摘了吧?反正衣服已经很好看了。”
虞度秋侧头:“不行哦,我们一会儿要见一位珠宝商,你只管抬头挺胸,把项链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纪凛听得困惑:“你怎么没报备这事儿?说了行程的每项安排都要告知我们,万一有情况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啊。”
虞度秋微笑:“哎呀,只是顺便,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汇报了吧。”
纪凛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奸商先斩后奏,怕是另有图谋,但他目前抓不到把柄,也不好说什么。
步入宴会厅后,虞度秋的一头银发宛如自带聚光灯,一路走过去,吸睛无数,外形和名气令他成了整场宴会上当之无愧的焦点,走两步便有人打招呼。
纪凛以目光梭巡整个场地内为数不多的宾客。目之所及,似乎没有可疑分子。
不过外边的露台上,倒是站着一个危险人物,冷峻的视线穿透玻璃,死死盯着在绿叶与鲜花中谈笑风生的虞度秋。
纪凛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趁虞度秋忙着应对前来寒暄的人,把紧挽着虞度秋的卢晴拽到了自己身边。
卢晴惊讶:“咋了,纪哥,你吃醋了?”
“……屁,我是怕某些吃醋的人宰了你!”
除了他们俩,虞度秋还带了娄保国、赵斐华和贾晋入场,娄保国离得稍远,以免威武雄壮的形象给宾客造成威慑感,同时也能监控全场动向。贾秘书负责引荐介绍,对每位宾客的来历背景都如数家珍,顺便充当翻译。
而赵斐华这朵交际花,入场没多久就把名片递了个遍,正和一位风险投资人聊得火热:“我们的脑机接口项目已经获得了国际权威专家的认可,并且在国内也拉到了十亿的投资,哈哈,是的,您没听错,十亿,对方一听是虞总的科创项目,二话不说就投资了,明摆着赚钱的事,谁不愿意分杯羹呢?越到后头资金饱和了就越难加入了……什么?您也感兴趣?那我可以安排您与我们的项目经理单独会面了解详情,这是我的名片……”
纪凛英语还不错,听懂了大半,就算听不懂,也能从赵斐华小眼镜后的眉飞色舞中看出这人又在胡编乱造。
说得好像这项目多热门抢手似的,局里一直监视着虞度秋这位犯罪嫌疑人的资金动向,除了某位钱多没地儿花的吴先生豪投十亿之外,平义市乃止全国如今都对虞度秋的新项目避如蛇蝎。能不能逆风翻盘,就看这趟访美的成果能否扭转舆论走向、以及市政府的态度了。
一波又一波人前来搭讪,虞度秋始终应对得游刃有余,对不感兴趣的人,就拿自己的女伴当挡箭牌:“我想带她多认识些人,失陪了。”
这位贵公子花名在外,其余人自然而然地以为卢晴是他新欢,心领神会地一笑:“好,一会儿再叙。”
卢晴看在他让自己享受了一把公主待遇的份上,也没计较,跟着他又来到一位打扮相当时髦的贵妇面前,只听虞度秋温温柔柔地用英文喊了声:“布朗太太。”
贵妇回眸,瞧见他的脸,眼睛一亮:“虞先生!感谢您的邀请。刚看您在忙,没有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卢晴过了英语六级,但布朗太太语速过快,虞度秋的用词又太高级,实在听不懂,只好听贾晋的翻译:
“没事,刚好听闻您在北卡,劳烦您过来一趟了,我母亲一定要我代她向您问好,她特别喜欢您家的珠宝设计,希望下一季能为她预留第一批选购的名额。”
布朗太太掩嘴娇笑,手指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光芒璀璨:“哪次不是先给虞董送去目录?能得到虞董的青睐,是我们的荣幸。”
这时,她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虞度秋身旁的女伴,职业病令她的视线本能地聚焦在了项链上,眉头轻轻一蹙。
卢晴听不懂她的话,但看得懂她的表情,明显不是欣赏,赶紧摸摸项链,困惑道:“没出问题啊……她干嘛这样看我?”
虞度秋顺着布朗太太的视线同样看向项链,尴尬一哂:“造型师说她这身需要配一条红宝石项链,可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品质高的,只能随便买了条便宜货充门面,肯定是入不了您眼的。”
卢晴听完翻译,瞪大了黑亮单纯的眼睛:“你不是说这条项链上百万吗?”
虞度秋冲她眨眼:“不这么说,怕你对我不够感激,不会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卢晴回头找到自家队长,咬牙恨声道,“纪哥,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你不待见他了,没见过这么奸诈的人!终究是我错付了!”
纪凛呵呵道:“也不能怪你识人不清,我在这行干了这么些年,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奸商与神经病的完美结合体。”
贾晋“信达雅”地对布朗太太转述了以上几句话:“他们在赞美您的专业眼光。”
布朗太太闻言笑得像朵花儿:“过奖了。说实话,这颗宝石品质是差了些,看着像缅甸孟休产的。最优质的鸽血红来自缅甸抹谷,不过现在市面上已经一颗难求了,大多是上世纪的古董,拍卖市场鲜有出现,确实很难买。”
虞度秋微微一惊,眼睛睁大了些——他眼形偏长,外眦略高于内眦,也就是眼尾微翘,自带一股勾人的风流,但睁圆后,黑白分明,光波盈盈,有种不谙世事的纯澈,欺骗性极强,尤其讨中老年妇女的喜欢:“是这样吗?可我的未婚妻这个月初刚买到一副鸽血红宝石耳坠诶,左右各三克拉呢。”
布朗太太不以为意地一笑,显然不信:“您未婚妻可能搞错了吧,我印象中,近期拍卖会上并没有这样的拍品。”
“会不会是私下出售的?”
“也有可能,不过红宝石的价格连年攀升,收藏价值很高,不愁拍不出好价格,何必私下出售呢,除非您未婚妻给出了绝对高于拍卖价格的一口价,至少千万吧。”
“她出不起这么高的价格。”虞度秋皱起眉,手指摩挲了会儿下巴,“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送她的?”
布朗太太诧异:“这种顶级珠宝用来送人?那可真是大手笔,我都要思量再三,哪位收藏家会如此慷慨?”
“说得也是,她哪儿有收藏这种珠宝的朋友……等等,还真有一个……裴卓!”虞度秋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说完仿佛后知后觉似地,立刻降低,控制在周围几人的听觉范围内,脸色尴尬,“抱歉,失礼了。只是刚好想起,我未婚妻有位爱慕者,是做珠宝生意的。”
纪凛眼皮一跳,突然直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虞度秋向来不喜家丑外扬,曾经因洪良章不小心泄漏他和虞文承吵架的事而罚了工资,眼下却主动言明杜苓雅接受了其他男人的昂贵礼物。
总不可能是想显摆自己的绿帽子。
布朗太太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一愣,显然对这个中文发音有印象,掩嘴低呼:“裴卓?裴氏珠宝开采公司的业务经理吗?”
“对,他是我未婚妻的同学,您认识他?”
“嗯,上上周我们刚见过面,协商了一项为期五年的销售协议,裴氏将在有效期内将为我们供应珠宝。不过他们还想提高订单价格,协议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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