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晴好心拿了包纸巾给他送进去,但对这人一点儿也同情不起来,回到监控室就吐槽:“他委屈啥啊,又不是他被害死了。”
徐升:“演给我们看的,要真像他说的那样,路过茶水间恰好听到杜书彦和费铮在密谋给杜伟明下药,那他们也太不谨慎了。而且许明一直是总经理助理,上任经理就是杜伟明,你猜他有没有参与犯罪?”
闻讯而来的彭德宇捏着眉心,狠狠叹气:“这都过去近十年了,谁还能查到他受人指使的证据?杜伟明居然是他侄子害死的……这些有钱人家能不能少整点狗血八点档?”
这桩旧案的脉络到这儿已经完全明了:杜氏兄弟脱离体制后,共同创办了木土传媒,凭借敏锐的新闻敏感度,事业蒸蒸日上,野心日益膨胀的弟弟不甘于屈居人下,妄图吞并公司,于是引诱表兄吸|毒。
杜远震本就心术不正、穷奢极欲,上瘾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身体果不其然地迅速垮了。估计期间杜伟明还给他加大了剂量,加速他病情的恶化,最终导致杜远震三个月后壮年早逝。
杜书彦原本怀疑的对象是裴鸣,一通调查后,他却发现了堂叔的心怀不轨,同时,不知在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他结识了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费铮。费铮有能力为他搞来海外新型毒品,于是杜书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伪造了杜伟明的车祸。
这一大盆狗血中几乎全员恶人,杜书彦为父报仇的故事兴许还能博得法官同情,从轻量刑,但毋庸置疑的是,费铮绝对不冤枉。
“那会儿不比现在花样百出,像开心水、LSD那种新型毒品,放眼全国都少见,杜家居然连续出了两个受害者。”彭德宇摸摸自己的胡茬,“当时我们就怀疑这批毒品来自同一个源头。”
卢晴震惊:“您是说,费铮先贩|毒给杜伟明,又贩|毒给杜书彦?!不会吧……”
“真相只有问了他们本人才能确定,我更奇怪的是,这犯罪手法怎么这么熟悉呢……”彭德宇心中隐隐觉得古怪,联想到了一起更久远的案子,“当年岑婉一家出车祸,大家都以为她是试用了脑机设备后精神错乱才酿成了悲剧,而杜伟明是服用了致幻剂导致精神错乱出车祸……都是精神错乱,都是车祸……”
卢晴挠挠头:“可是这两起案子中间相隔了十多年呢,应该只是凑巧吧?岑小姐的案子快要重新开庭了,凶手是裴先勇和柏志明这点毋庸置疑。那会儿费铮才15岁,还在西北上学呢,和这些纷争扯不上任何关系呀。”
确实如此,那时候的费铮估计连东部沿海地区都没来过,不认识虞、杜、裴三家中的任何一人,怎么可能会想到效仿十几年前的作案手法。
可彭德宇从警几十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凑巧。
比如岑婉一案中的关键人物柏志明,怎么跟费铮认识的?费铮要找同伴接“货”,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去裴鸣那儿挖墙脚?以及,他为什么要威胁吴敏给无冤无仇的裴鸣下药?
原本已经颇为明朗的形势,又变得迷雾重重。
眼下谁也无法追出海拦住船,彭德宇只能指望船上的纪凛等人能把控住局面。
还有那枚棋子,那枚安插了快二十年、至今谁也没发现的棋子,或许能派上大用处……
彭德宇脑海中无数疑惑与念头狂转,摧残着他数十日没休息好的脑神经:“先不说这些,虞家那个臭小子返航了吗?”
徐升讪讪道:“没收到小纪的消息。”
彭德宇捂住锃亮出油的脑门,头疼欲裂:“我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罢了罢了,一船的警察和保镖,想来也出不了大事……”
“徐队!!”一名刑警猛地冲进监控室,发现局长也在场,立刻站直打了个报告,接着火急火燎地说,“发现洪远航的踪迹了!”
彭德宇最不喜底下的人冒冒失失,皱眉道:“发现就发现了,急什么,慢慢说,就这么两三个小时,他能逃多远。”
“是、是不远……”刑警紧张地吞咽了下,“也就跟在虞度秋的游艇后边十几海里而已……”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打
第122章
控制台的仪表盘显示一切正常,孙船长叮嘱了大副几句,坐到一边玩手机去了。
他干这行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像这种浪静风恬的天气,又沿着近海岸开,出事的概率微乎其微,只要注意别撞到其他船只就好。
昌和区附近的海域风景优美,春夏秋三季都是旅游旺季,九月伏季休渔期刚刚结束,此刻海上漂着许多出租的快艇、渔船和钓鱼艇。雷达上的一个小圆点代表一艘船,每次刷新后,位置都会产生微小的变化。有几艘船离他们比较近,或许是同样出海度假的船主,也可能是捕鱼为生的渔民。
游艇内开着空调,挡风玻璃却挡不住日晒,大副感觉口渴,自己去拿了瓶没开瓶的矿泉水,没动手边洪良章端来的冰饮。
出发前,他们所有船员都收到了虞度秋下达的指示:除了两名船员送来的食物和饮料,其他一律别碰。
那两名船员不是他们挑出来的人,十分面生,不知打哪儿来,但这都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儿,船的主人既然发话了,他们照做总是没错的。
“嗯?好像有艘船跟着我们啊。”大副边喝水边观察雷达,“你看,航行方向一模一样。”
孙船长从美女直播中抬起头,瞥了眼,不以为意:“差那么远也叫‘跟’?连我们的桅杆都望不着,碰巧同一路线吧,别大惊小怪的。”
“哦……要不要和虞总说一声?以防万一。”大副谨慎地问。
“能有什么万一,虞总正忙着和客人谈生意呢,别去打扰他。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他的脾气,去年出海,船上有人惹他不高兴,被绑在摩托艇后边甩了七八圈,拖上来的时候肚子都快被海水撑爆了,你也想那样?”
大副吓得舌头打结:“不、不想。”
“这就对了,能不打扰就不打扰,虞总不是一般人,我们惹不起。”孙船长故意危言耸听,其实去年被惩罚的那人是名商业间谍,趁虞度秋泡按摩浴缸的时候,妄图偷走机密文件,结果触发了笔记本上安装的警报,消息直接传到虞度秋手机上,立刻人赃俱获,下船后就移送了公安局。
虞度秋一般不轻易发火,可一旦发了火,这条船上谁也别想好过。孙船长尽量避免节外生枝,继续埋头给人美声甜的美女主播疯狂点赞。
一盘棋不到二十分钟便结束了,杜书彦倒没自谦,水平确实一般,被杀得落花流水。
金王后站定在银国王面前,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将死,虞度秋给他留了一分薄面,没有动手:“书彦哥,你知道吗,像这样的局面,有个专门的术语。”
杜书彦心思全然不在棋局上,随口应付:“是吗?叫什么?”
“‘死亡之吻‘。”虞度秋轻轻一碰金王后的皇冠,“我的王后恰好在你的国王前一格,是不是很像她背叛了自己的国王,去亲吻你?”
“嗯,有点儿那个意思。”杜书彦又喝了口冰镇果汁——这已经是第二杯了,他的眉宇间隐隐透出焦躁,目光频频瞥向身旁的男人。
费铮全程几乎没看他们下棋,一直低着头,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消息,此时抬头见状,提议道:“难得来海上,二位光下棋会不会太无聊了?不如去钓鱼吧,正好吹吹海风。”
这是他上船以来,主动提出的第一个建议。
虞度秋欣然应允:“行啊,柏朝,让船长停船,放下船尾甲板。”
杜书彦摆手:“我有点头晕,想回房休息会儿,就不去了。”
费铮的视线扫过他的脸,似乎有些意外:“杜总,您没事吧?”
“可能刚才在浮桥上站久了,晒的。都九月底了,这天怎么还不凉快。”杜书彦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下,不像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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