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也不算特别笨,自己不敢开枪伤人,就让姜胜一个人上,这样即便事后被警方抓住,自己也不用担主要责任。
姜胜正嫌他们两个拖后腿,当即撇开他们走回二人面前,蹲下一把掐住虞度秋的双颊,迫使他仰头直视自己:“虞少爷,你可看见了,我的枪不是摆设。再问你一遍,有其他的钱包吗?”
“……没有。”虞度秋深吸一口气,声色俱厉道,“不信你继续在我电脑里查,我所有的商业资料都在里面。”
只要能再拖几分钟,他们仍有机会,柏朝当初单手就能掐住他脖子,此刻即便伤了条手臂,应该也不太影响行动力……
然而姜胜没这么好骗,说:“你敢让我查,那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我还是继续等你想办法吧,狗急了都会跳墙呢,虞少爷这么聪明的人,被逼急了,应该能想出让我今晚拿到五十亿的好点子吧?”
虞度秋冷锐如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盯个穿膛破肚:“要筹齐五十亿必定会引起银行、警方的注意,就算你们能成功拿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钱洗干净,你确定要冒这么大风险?你究竟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那就请虞少爷想个没风险、不会引起注意的方法。”
“不存在这样的方法。”
姜胜阴恻恻地冷笑:“看来刚才那一枪的威慑力还不够大啊,你压根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嘛,非要射到你自己身上才会疼是吗?”
“嗯,我会疼。”虞度秋勾起一个比他更森冷瘆人的笑,红血丝从眼眶向内狰狞蔓延,“但你会死,姜胜。知道对我开枪的下场吗?哪怕今晚你逃了,只要你还活在这地球上,七大洲四大洋,我虞家都能把你揪出来绳之以法。持枪入室抢劫,最高可判死刑,你懂法吗?听清楚了吗?做好送死的准备了吗!”
振聋发聩的怒音回荡在整间音乐厅内,令人胆颤心寒,久久不散。
“扑通!”方脸男腿一软,跌倒在地:“死、死刑……姜哥,你、你可别糊涂啊……”
姜胜咽了口唾沫:“他吓唬你们呢,要是真这么厉害,早抓住我了。不得不说,虞少爷,你差点把我也震住了,可惜,我知道以你睚眦必报的脾气,就算我今晚拿了一亿就跑,你也不会放过我,那我为什么要吃这个亏呢?”
虞度秋刚要说话,突然听见“咔哒”一声。
像某种机械的碰撞声,似乎从天花板上传来。
姜胜也听见了:“什么声音?”
黄毛惊疑不定:“空调的声音吧……我家空调用久了就会这样。”
“你家是你家,这家伙的家里连种错了花都要问责,怎么可能允许空调老化?”姜胜用枪头指了指空调方向,“你去看看。”
黄毛依言走到了中央空调底下,仰头盯着离地五米高的出风口,条状的格栅后一片漆黑,突然又传来“咔哒”一声。
黄毛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我好像看见了老鼠?”
姜胜无语:“你该去治治眼睛了。”
虞度秋趁他吩咐黄毛,上身往后一仰,迅速看了眼柏朝的背后——耳机还握在手里……然而道道猩红的血迹几乎将他的半边袖子完全覆盖,他的嘴唇和脸色一样微微发白,脸上的冷汗一层层沁出来,流淌到下巴上,汇聚成汗珠落下。
枪伤比想象中严重。
虞度秋心里一紧,忍不住勾了勾他背后的手指,同时使了个眼色:给我,我来。
柏朝却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停止暗中的动作。
姜胜恰好在这时转回了头,见他俩在自己眼皮底下眉来眼去,登时火冒三丈,扬起手中的枪,握把座一把抡向虞度秋完好的那半边脸。
一阵劲风已至面前,虞度秋咬牙闭上眼,做好了挨这一下的准备。
然而“啪!”地一声后,痛呼却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
他睁开眼,一道背影在他眼前坠落,重重摔在他跟前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姜胜气急败坏地补上一脚:“有病?刚干嘛去了,现在表什么忠心?”
任凭他如何踹打,柏朝始终如顽石般躺在原地,拦在他接近虞度秋的路中央。
虞度秋一声不吭。
姜胜越踹越来劲儿:“你看他在乎你吗?啊?我快打死你了他也没吭一声,还给他卖命?自食恶果了吧!”
又是一脚踢中伤口,鲜血登时狂涌,从柏朝身下的地板一直流淌到虞度秋的皮鞋边。
柏朝最后痉挛了两下,因痛苦而深锁的眉头缓缓松开,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黄毛吓得站在原地不敢过来:“他、他不会真死了吧……?”
“他哪有那么容易死,昏过去了而已。”姜胜嘲笑着,弯腰抓起地上男人的衣领,试图将他拽到一边去,然而男人比他高大健壮,他一只手力气不够,只好把另只手上的枪暂时插进腰带里,两手一起抓。
就在他手中沉重的躯体离地的瞬间,本该昏迷的男人倏然睁眼!
姜胜瞬间脸色一骇,立即松手摸向腰间,然而上身猛地一沉,有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往下拽——男人抓住了他的胳膊,用的竟然还是受伤的左臂,借着他下坠的力猛提一口气,半空中翻身,重如山的身躯压上他后背,铁钳般的右臂卡死了他的喉咙,左手抽出他腰间的射钉枪,直指他的太阳穴!
局势顷刻间翻盘!
姜胜死不认输,奋力挣扎,冲两名同伙大声怒吼:“你俩愣着干什么!射他啊!”
另两人手中各执一枪,方脸刚才已经被姜胜凶残的言行吓得不敢轻举妄动,见他被制住了,竟然感觉心里松了口气。黄毛比他胆子稍大些,知道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姜胜要是被抓了,他俩也逃不出去,于是哆哆嗦嗦地举起枪,努力瞄准缠斗中的二人。
或许是因为实在流了太多血,柏朝身手远不如平时迅猛,好几次被姜胜的肘击击中腹部,发出疼痛的闷哼,脸色愈来愈苍白,却不知为何始终不开枪,似乎想凭蛮力将姜胜勒晕过去。
姜胜也不甘示弱,情急之下一口咬上他的手臂,利齿刺破皮肤,像个茹毛饮血的野人,齿缝间浸透了鲜血,狂笑道:“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不敢杀人?我就知道!孬种!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天花板上又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比刚才更猛烈,但被姜胜的笑声掩盖了。
虞度秋视线扫过黄毛所在的位置上方,眼中骤然迸出狂躁戾气,厉声大吼:“还不下来!要等到女儿嫁人吗!”
黄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没女儿,对象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气势如雷的狂暴嘶吼,嵌在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突然发出“嗙!嗙!嗙!”的巨响,仿佛有人在上边用力猛踹,空调不堪重负,终于哐啷断裂坠下。
黄毛见势不妙,敏捷地一个闪身躲开,然而空调内机巨大,砸下的边角还是将他带倒了,他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砸变形的机身,连滚带爬地起来,还没站稳,又听一声高亢怒喝从天花板上黑漆漆的方洞内传来,转瞬间已至耳边,下一秒只觉某样重物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坠落,砸得他身体几乎嵌入地板中。
“咔哒”,这次声响来自他的骨头。
黄毛眼前天旋地转,巨大的痛感淹没了意识,在彻底昏厥之前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老鼠,是手电筒的光线。
宛如神兵天降的周毅从昏迷的黄毛身上爬起,在一堆破烂碎片中迅速捡起射钉枪,对准远处迫不得已举枪对抗的方脸,“砰!”一声精准射中了他的手掌。
方脸大叫一声,惊痛交加,捂住多了个洞的手掌跪地呻吟,自觉扔掉了枪表示投降。
周毅抹了把脸上爬通风管蹭到的灰,扭曲如蛇的伤疤连至眼尾,眼神也毒辣如蛇蝎,经年累月的作战经验令他自内而外地散发出阵阵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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