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阳光倾洒于厅内,金黄灿烂,花园内的花香随风入窗,伴随着未散的隐约焦味。
虞度秋缓缓摩挲着金王后的后冠,仿佛在爱抚自家小狗的金色皮毛,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着面前低头垂眸的男人,明白自己胜券在握了。
“你选什么?”
柏朝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不想离开你。”
胜局已定。
虞度秋撑着下巴,讥诮地勾起嘴角:“行啊,那以后就乖乖地——”
“但我也不会完全听你的。”柏朝打断了他的话,“那样和你的其他情人没有区别,你总有一天会腻烦我、抛弃我,我不要这样的下场。”
尖锐的后冠刺痛了手指,虞度秋龇牙在心里轻轻嘶了声。
真难驯服。
“你这人好奇怪。”他无法理解,“我当着你的面去跟别人上床,肆意嘲笑挖苦你,你仍旧愿意舍身护我,已经没底线没尊严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柏朝摇头:“我的底线其实很高:你和我在一起之后,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只是我现在还没资格提这条底线,所以我不阻止你,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实现。”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虞度秋扔了手中棋子,金王后咕噜噜地滚下棋盘,跌落到地砖上,发出一声哀痛的碰撞声,“既然不打算听话,一会儿去房间收拾东西,我让司机送你走。这一个多月的工资找人事结清,够你享受一阵子了。”
柏朝脸上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般结局,只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昨晚,我有很多次机会制服姜胜。他用绳子绑的那种结,我知道怎么徒手解开。”
虞度秋身形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可我想赌一赌。”柏朝沉沉地低笑,“他开枪射中了我手臂,你当时脸上担心的表情……真的让我很高兴,以为你很在乎我。”
“…………”
“后来勒住姜胜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开枪?不止是怕枪响吓到你,也因为……我希望他让我多受点伤,这样你或许就会更心疼我了,不舍得赶我走了。反正当时老周他们来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
“……”虞度秋一时无言以对,心里震荡了数个来回,最终只能想出两个形容词:“……愚蠢又疯癫。”
“没办法,我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打动你。”柏朝垂下双睫,怔怔盯着棋盘,“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但如果失去你,完成了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在这个世上还是一个人,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爱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知道。”
虞度秋冷哼,将棋子一颗颗摆回原位:“卖够惨了吗?接下去是不是要说‘你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人,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不过是吻了你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一天到晚像个讨债鬼似地追着我要个名分。”
“我不会说这种话,我也知道一个吻对你来说不稀奇。”柏朝又兀自笑了笑,随即靠倒在椅背上,仰着头闭上眼,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将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在光下微微颤动着,貌似不经意地问起,“你昨天……吻陆瑾瑜了吗?”
虞度秋抬眼,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巴和轻轻抽动的鼻梁:“吻了啊,很多次。怎么,嫉妒了?”
“没有。”柏朝的手盖上眼睛,挡住了刺目的光线,说,“我也吻过你很多次。”
“上次在公司吗,那也算吻?”
“不是。我用眼睛吻过你,无数次。”
虞度秋整理棋子的手一顿。
“抱歉。”柏朝叹出一口气,“以后不提了,也不会再监视了,我这就走,如你所愿。”
他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我也可以解决掉自己。”
依旧无人回答。
他正困惑,突然感觉上方光线一亮——挡光的手被人拉开了。
“死都不怕,就服个软,有那么难吗?”
他下意识地睁眼,却被突如其来的灼灼日光照得眼前发白,尚未看清上方景象,蓦地唇上一热。
虞度秋感受到他的瞬间僵硬,在心里嘲笑了一番,动作却轻柔,手指抚过他的嘴角,发丝轻飘飘地垂在他的脸上,亲昵地贴着那张干燥温热的嘴唇,慢慢地厮磨了会儿,浅尝辄止,然后放开,拍了拍他呆滞的脸:“口口声声说爱我,让你听话都不乐意,非要跟我犟,我怎么相信你?”
柏朝的眼睛睁得史无前例地大,呼吸已经乱了,却还想装作平静,竭力抑制脸上露出任何表情,可惜没能控制住身体的造反:两只手紧紧抓着沙发椅的扶手,一眼便知已经方寸大乱了。
这种时候倒是单纯得可爱。
虞度秋按着他的肩,低头又吮了吮他因震惊而微微分开的唇,注视着他的双眼,低声说:“别拿自己跟别人比……在我这儿,别人根本没有选择,只有命令。给了你选择,还拎不清。”
柏朝狠狠吞咽了下,喉咙干哑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耳朵迅速红了。
虞度秋不得不承认,他非常享受这种夺回自己节奏的感觉。
尤其是从这个人身上。
于是他决定再享受一回。
“你……”柏朝刚找回自己的声音,又被堵住了嘴。
虞度秋的嘴唇比他湿润,但更湿润的是撬开他唇齿的东西,恶作剧似地勾了下他发愣的舌头,马上退了出去。
虞度秋撑在他上方,皱着鼻子,吐着舌头,嫌恶地说:“果然还是恶心。”
他被那头银发晃得头晕目眩。
手脚仿佛不听使唤,也忘了刚才在计较什么,心碎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单手箍紧虞度秋的腰走出两步,将人压在了三角钢琴边上,急切而莽撞地想延续刚才那份缠绵。
虞度秋身子被压得后仰,手一撑,触到了最右边的琴键,发出一组清越的高音。他似乎突然来了兴致,扭过头,就着那几个音即兴创作了一首简单的曲子,乐在其中。
柏朝吻到了那张贴着纱布的脸,吻到了那截修长的脖子,甚至吻到了那条冰冷的项链,就是吻不到那梦寐以求的唇。
他另只手不能动,松开右手又怕人跑了,只能哑声乞求:“少爷……转过来。”
虞度秋转头的同时,手却伸到他脑后,扯着他头发不让他凑过来,笑得恶劣:“想亲我啊?”
柏朝用力点头。
“那以后听不听我的话?”虞度秋的浅眸中盛着明亮日光,剔透如琉璃,圣洁似神祇,向追随他的信徒发出邀请,“听话就给你奖励……要不要?”
柏朝的瞳孔失神放大,呼吸急促,完全被蛊惑,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说了两遍要。
原来得这样驯。
虽然过程与自己想象中有出入,但最终目的达成了。
虞度秋松开手,得逞地笑:“行,看在你这次舍命保护我的份上,给你奖励,就一次,别太久……唔。”
音乐厅的设计请了国际知名的建筑师,任何细微的声响在此都会被放大,分明吻得并不激烈,耳边却充斥着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嘴里的舌头烫得几乎将他口腔烧起来,存在感过于强烈,虞度秋实在不习惯,推了推面前忘乎所以的男人:“行了……”
柏朝却仿佛没听见,压着他继续深入,然而两个人的脸都受了伤,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一起,同时发出“嘶——”的抽气声,差点咬到对方舌头,下意识地往回缩。
柏朝吻着他不放,想再探入,虞度秋却已忍耐到极限,稍稍仰头躲开,终于将这个粘人又强势的家伙拦在防线之外。可嘴里余温犹热,是他被侵入过的证明。
容许到这种地步,实属生平头一遭。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