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结结巴巴,毫无逻辑性,听上去就是被吓坏的孩子。可实际上他隐瞒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第二棍根本不是自己动的手。万一打坏了呢,万一就是第二棍打出事呢……小混混又和主任聊了一句,忽然问:“对了,姨姨呢?”
“这个你放心,她们娘儿俩在我家住,我妈照顾着呢,我这几天住办公室。”街道主任身上有烟味,嗓子干得像熬了夜,“唉!我就知道这畜生要弄出事,千防万防的,结果他找你来了!”
“找我好,找我总比找他们娘儿俩好。”小混混心有余悸,怪不得姨姨家的门敲不开呢,敢情主任家里有人照顾,那他就放心了,“一会儿我是不是还要跟警察走啊?”
“那肯定的,我陪你去。你弟要是害怕就先去我家睡觉。”主任和片警都有交情,刚要过去打招呼,就听后面一个硬生生的声音。
“我不害怕。”脏脏还拎着擀面杖呢,“我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说话间警察那边就过来叫人了,脏脏时时刻刻跟在哥哥身后,同时警惕地看着那些警察,生怕他们把哥哥当坏人。去派出所的一路上,哥的手机一直响,不得不接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老板,我这边遇上事了……”小混混轻声说,赔着不是,“挺大的事,现在去派出所……不不不,不是我撞人了,是别人要抢我车……对不住对不住,这样吧,您看过几天我免费给您跑两趟车行吗……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大度,就这么说定了啊。”
“哥,谁啊?”电话刚端,脏脏马上问,两只手摸着哥哥的胳膊检查有没有伤口。
“唉,这不是晚上的活儿凉了嘛,没事,这老板对我挺好的,我免费跑两趟,以后他还用我拉货。”小混混这会儿才有点回到人间的意识,揣好了手机,将弟弟抱在了怀抱里,“别怕啊,咱们去派出所坐坐,就回家。”
脏脏在哥哥怀里摇摇头,自己才不怕呢,去哪儿都不怕。
到了派出所又是那道流程,小混混一直拉着脏脏,生怕把弟弟给丢了。夜里派出所也要出警,大多数都是喝酒闹事,只有他们这件事性质恶劣,连刀都用上。街道主任也没闲着,陪着忙前忙后,又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片警,陪着两个孩子回家时已经过了凌晨3点多。
“你们两个先休息吧。”主任在门口夹了一支烟,“派出所那边我去交涉,可能还得给你们打打电话,必要的时候去一趟。”
“谢谢叔。”小混混想叫人进来喝口水,芝麻官虽然管事,可是成天忙到晚。“您歇歇再走吧。”
“不歇了,老娘那边还等我回家吃饭呢。”主任又吸了一口烟,嘱咐他们将门锁上才走。这门一上锁,小混混的骨头才疼起来,怕是刚才磕着哪里了。
“嘶……”他揉着胯骨,掀起衣服来看,好家伙,碗口大的一片淤青,于是吸着凉气去找药油,“你怎么还不上床啊?是不是吓着了?”
“没吓着,就是生气。”这点事,脏脏早就见过了,团伙里也有动刀的,比这严重得多,“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打死他?”
“我能让你打死他吗?”小混混将药油在肚皮上涂开,火辣辣连痛一整片,“嘶……以后记住了,凡事不能下死手,你别太生猛了。”
“我可以下死手。”谁料脏脏扶着他上了床,小脸淡定,根本不像开玩笑,“我年龄还小呢,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保护你不受伤害,不是让你借着庇护去伤害别人啊。”小混混无奈到家了,又气得想笑,又笑不出来,一笑腹肌用力还酸疼难受,“以后可不许这么想了啊。快躺下睡吧,要是害怕就和哥睡来,夜里不做噩梦。”
“我不睡,我生气,我气他欺负你,我也气你一个人开车拉活不叫我。”脏脏倒是给小混混把被子盖上了,“哥你睡吧,我自己去旁边气一会儿,气完了就睡。”
“嘿,你个小东西,气性怎么大到底跟谁学的?”小混混赶紧给他笑了一个,弟弟平时很听话,就是生气的时候真生气,不好哄。谁料小东西现在不吃这套,真回被窝里躺着去了,这时候怎么劝都没用的,只能等他自己好。
这可怎么办啊……小混混没辙了,捂着胯骨上的淤青陷入沉思,思着思着,又起身去了一次洗手间,换了个小翅膀再回来躺着,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
旁边那床可是一点都不困,精神得很。出了这么大的事,脏脏不可能睡着的,以后哥还要拉夜里的活儿,万一再有一次那就糟糕了,自己还没长大,总不能每次都拿擀面杖去敲别人脑袋……种种烦恼和气恼压在一个早熟的孩子身上,当真是气火攻心,脏脏恨不得明早就去报名学个武术散打,或者拳击摔跤,恨不得明天就出师。
等到他气得差不多了,转过来,才发现哥哥已经睡着。这才是家里没心没肺的那个人,让人操心……脏脏又气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心里头挺较劲儿的,但是又不知道这股较劲儿是哪里来的。
刚才那瞬间,看到姨姨前夫将哥哥压在车里,一只手还解裤带,他真想狠狠打破那个脑袋。现在眼前的人睡得正香,还踢被子,涂抹了药油的小腹袒露在外,脏脏只好从自己床上下来,去哥哥床上帮他盖上。
可是拎着被角时,小孩儿的心思就不安生了。
那块淤青挺大的,应该是磕在了车把手上,他用自己的手比对了一下,快赶上手掌大小了。然后目光再往下,带有一股好奇和孩子气的探寻,想去找一个答案。
5岁那年,他也解过一次哥哥的裤带,那时候哥哥就是睡着了肚子疼,仿佛底下受了伤,现在……善于弹琴的手又一次伸向了那个地方,轻松地拆开了运动裤带上的活结,脏脏装作镇定,小大人一般沉了一口气,将运动裤缓缓地往下拽。
这一拽,就拽到了膝盖上。
膝盖上也有伤口,不仅是淤青,还有几处破皮,明天要帮哥哥好好上药……脏脏心疼不已,哥哥的腿这么好看,应该不受一点伤的。可是心疼归心疼,该检查的事还是要做,现在就剩下一条底裤了,他却无从下手。
这怎么办?该怎么检查呢?脏脏头一次遇到这样大的难题,犹豫不决中先把底裤的边边抻起来往里面看看……他从来没有和哥哥一起洗过澡、上过洗手间,从小就是各自处理各自的,所以第一次和它见面,还有些害羞。
它看起来好乖,藏在里面,粉粉的,像是也睡着了,但是比自己的大很多啊,果然大人就是大人,和小孩儿不一样。脏脏继续抻拉边边,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自己在网上查询的东西,一整片,崭新的,就藏在好乖的小粉下面。
它上面,什么颜色都没有,可能是新换的?脏脏不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一刻陷入两难,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检查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脏脏: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抉择……
第62章 工作犬篇31章
“洗裤裤?什么事啊?”同桌百无聊赖地问,长发已经到了胸口,由于天生发质好又保养得当,当真是一点分叉都没有。
“就是那种事啊,小孩子和男子汉的分界线。”小芭蕾指了指自己的下边,“夜里,做梦,和另外一个人,然后……就爽飞了。然后就要去洗裤裤啊,还要洗洗屁股,不然你怎么睡觉啊……”
一听到爽飞了这三个字,同桌的表情仿佛瞬间明了。这时,老师刚好进来上早自习,胳膊底下夹着大大的三角板,他们只好偷偷摸摸地低下头去假装在读书,实际上在进行一些男初中生的成熟谈话。同桌的头发往下垂落,问:“你也到这个时候了?”
“嗯。”小芭蕾严肃地点了点头,双手攥拳,“有了,你什么时候有的?有几次?”
“我上个月有的。”同桌的头发垂到了胳膊上,“你梦见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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