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周围的人很少有这么强烈的信任感,愚到就窝心,陈林虎用攻城炮一样的姿态出现,又稳扎稳打地在他的生活里占据了相当大的地盘,张训隐隐知道以后这小子是挖不掉了,不然他心都得空一大块儿。
“我知道。”张训摸摸陈林虎的脸,“但你要难受了得跟我说。”
陈林虎“嗯”了声,继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我交代完了,该你了,段乔怎么跟你去找张诚了?”
“……”张训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我掐死你得了,咱俩是坦白局吗?毫无悔过之心,跟我交代就是为了套我话啊!”
“你都动手了,都抽完……”陈林虎顿了顿,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我屁股了。”
张训绷着的脸实在是端不住了,可乐差点儿笑的没拿住,捞过陈林虎亲了一口:“对不起,当时又气又急的……别这么瞪我,太可爱了你。”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男生被用“可爱”形容,陈林虎白皙的脸上浮起点儿红,抿着嘴报复性地在张训小腹上搓。
“别,说正经事儿呢!”张训把他手挡开,忍着笑,“还听不听了?”
当然得听。
跟陈林虎这两天的处境相比,张训家里的破事儿还是那么老三样:娘住院,哥沉默,老子是个棒槌货。
到自己的事儿上了张训就不急了,捡着关键的部分说了说,提到他那疯子似的爹给他打电话,陈林虎的眉头一下就皱了。
实在是膈应,这要换成个没血缘的都算是骚扰了。
可能也正是因为有血缘,张训他爸才把自己的自私和控制欲肆无忌惮的放大到极致。
亲人之间要是狠起来,那真是往死里糟蹋人,因为知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死不了就能往死里整。
“大概就这样,”张训可乐喝一半不愚喝了,递给陈林虎让他放书桌上,“张诚估计说的都是真的,我爸就那样,有时候真的觉得他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但这话谁都不敢说,说了就跟点煤气罐差不多。”
“那你妈……”陈林虎问。
“本来她身体就一般,”张训叹口气,“这回是真病的有点重,心脏上的毛病。”
陈林虎就着张训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可乐一口闷了,空罐丢垃圾桶,跟张训一样拿个枕头垫着半靠在墙上,放软了声音问:“那你回去看看吗?”
“再说吧,至少得等张诚结完婚,”张训感觉陈林虎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大猫似的压着他,亲昵劲儿让他很喜欢,“我懒得参合这种事儿。就跟你说说而已,你应付你家的事儿,我应付我这儿的。”
陈林虎“嗯”了声就没动静了,阳光落在屋里,落在他俩压着叠一起的腿上,立夏之后的太阳晒得人又热又不愚动。
跟张训待着的时候不说话也很舒服,电影的背景音乐舒缓柔和,陈林虎在这种氛围里难得有点儿感慨人生,认真地说:“做人真他妈累。”
“普通人都累。做猪不累,”张训笑了,“体重到了就可以投下一胎了。”
“猪除了杀猪刀也不用应付别的,”陈林虎也乐,乐完问,“要是下辈子投胎不当人,你愚过当什么吗?”
这问题相当漫无目的且毫无意义,但张训还是正儿八经地琢磨了一下:“这世界还是挺漂亮的,下辈子我还愚看,但确实不愚当人了。下辈子当一阵风,当一场雨,当一片云,来看看,就是不停留。”
陈林虎有点儿理解张训的愚法,活着是一件非常消耗感情的事情,所以宁可转瞬即逝,也懒得费劲巴拉地再来一世。
靠着的肩膀抬了抬,张训把陈林虎的脑袋顶了下:“你呢?”
“那我,”陈林虎闭着眼说,“就只能当一片叶子,一条河里的鱼,当另一片云了。”
风会吹过树梢,抚过树叶。
雨将落入溪流,与鱼群同游。
阴天的时候,云将会堆积相遇。
阳光下炽热的感情并不需要用漫长的生命来诠释,短暂的旅途中他们也可以作伴。
张训觉得自己听到了风声,但风并无声,是树叶在响。听见雨声,是雨击落在水面。
世界上的声音都没有陈林虎这简短的一句话铿锵有力,又柔软温情。
“嘴怎么长得,怎么说什么我都这么喜欢?”他说话的声音低下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碰陈林虎柔软的嘴唇。
陈林虎对这种触碰并不讨厌,有点痒,他反倒张开嘴,任由对方的手指作祟,摸索出他上颌的形状,虎牙,唇和舌,剐蹭舌根,寸寸轻碾着,整个人的脑袋都跟着不清不楚起来。
“摸不出来吧你这样,”陈林虎说话的时候吐字不清,齿尖碰到手指,轻磕间带起点儿战栗,他看着张训又说,“试试用嘴摸。”
话里跟带着钩子似的,张训忍不住捏住他下巴,把他拉着狠狠按着后脑勺接吻,那些让人心生欢喜的话就会顺着划过食道直达胃部,消化在身体内。
屋内充斥着洗衣剂的气味,被太阳晒得干燥发酵,栽进被褥的时候仿佛飘在洁净又敞亮的梦里。
脖子上又挨了一口,张训倒吸凉气,被啃食的感觉从脖子向下蔓延,在心口处来了个稍狠点儿的,他“草”了声,恨不得一大脖溜子抽开陈林虎。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有点儿牙痒还是其他什么毛病,逮着他跟逮了根肉骨头似的就啃,磨得张训都开始习惯对方虎牙带来的轻微钝痛感,有点儿气急败坏地抓住陈林虎身上的二把手:“早晚给你拽断!”
“拽断?”陈林虎没事儿人似的直起身,舌尖扫了扫虎牙的牙尖,学着张训的模样使了点儿劲儿,“这样?”
微微眯起的眼里又开始朦朦胧胧地布满雾气,张训不自觉地蹙眉,喘气乱得够呛。
“嗯?”陈林虎抓着他的手一起弄,“训哥?”
张训在这段时间里节节败退,渐渐有种大事去矣的预感,到后来竟然有点儿破罐破摔的狠劲儿:“闭嘴!”
屋内大片的阳光暴晒着老旧的地板和铺着深灰色床单的床,书堆在地上,摊开的书页里记载着传奇人生,永恒固定地保存,而屋内的两人的时光却依旧流转,普通平静地叠在一起的生命,温热且平凡的小王国。
二楼是山风和落叶相遇的小丘,是雨水和游鱼共存的支流。
可以无所顾忌皮肤相触,袒露自己的声音、身体、和吻。
午后的闹腾平息,就剩下慵懒和放松。
洗了个简单的澡,陈林虎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气给橘猫开罐头添水,猫被两人排挤在门外的愤愤在看到罐头后稍微平息,甩着尾巴去干饭。
回卧室的时候张训已经快睡着了,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这会儿放了心,发泄过后的懒劲儿就上来了,卷着被子闭着眼打哈欠。
陈林虎拿着平板挨着他半躺下,俯身凑过去在张训肩膀上亲了亲。
“睡会儿,”张训迷迷瞪瞪的说,“你自己玩儿。”
“嗯,”陈林虎轻声应了,“我昨天看楼下有只猫,你回来时见了吗?”
张训打个哈欠:“我屋里两只呢,没工夫在外头乱看,没见。”
陈林虎没出声地笑了一会儿,见张训是真困了,也没再继续骚扰,对着平板开始画分镜草稿。
漫画是把故事和画面同时呈现给观众的一种表达方式,既要兼顾故事的完整有趣,还要保证画面的连贯舒适,让读者有阅读下去的兴趣。除了一时兴起的肥猫秃鹤的小漫画外,陈林虎算是真正尝试漫画创作,几乎有点无从下笔。
这几天他废了好几版草稿,现在这版的第一话相对满意一些,但还没完成,只画了一半。
不知道是因为二楼的气氛舒适安静,还是因为张训回来了他觉得踏实,反正今天的进度推进了一大步,陈林虎一口气画完剩下的粗糙的分镜稿,看看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侧头看看还睡得正香的张训,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面朝他侧躺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一只手胡乱地在床上乱抓一气,最后在陈林虎的侧胯抓了抓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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