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风言风语是?”
秧客麟打断了她的话,直眉瞪眼的问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时他感觉鞋被轻轻磕了一下,转头发现唐喆学用眼神警示自己,立刻又闭上了嘴。唐喆学意在提醒他,问问题不能着急,得给证人足够的时间尽情发散,往往那些在旁人听来不起眼的细微之处,却隐含着最关键的线索。
既已被打断,邓老师干脆顺着秧客麟的问题继续说了:“风言风语主要是说,赵尊益长得那么漂亮,能看上戴老师,纯粹是因为她物质条件好,结婚一分钱彩礼不用出不说,还能白落两套房子,一辆车。”
“人活的现实点倒也没错,”唐喆学接下话,“所以赵尊益的个人物质条件不太好是么?”
邓老师忍着不嗤出声来:“岂止不好,简直是太差了,他是从山区考出来的,大学领特困生补助,虽然保研了,可贷款得还啊,家里还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拿了项目工资,还得贴补他们读书、成家,戴老师跟我说,他俩订婚的时候,赵尊益连个一千块钱的小钻戒都买不起,结婚之后也没见过赵尊益的工资,全贴补家里了。”
合辙是个凤凰男啊,唐喆学眉梢微挑。虽然不该随便给人下定义,但赵尊益的凤凰属性太明显了。这更加深了对方的嫌疑,在他经手过的杀妻案中,从贫困地区来大城市打拼的男性嫌疑人,占比不低。心态失衡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这种失衡并不是由妻子造成的,而是在他们从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进入到五光十色的大都市、真真切切感受到命运的不公时,便埋下了扭曲的种子。滋养这颗种子最终长成一株带刺毒物的,是对金钱、权利、以及各种私欲日渐加深的渴望。日复一日的争吵,负面悲观的情绪日渐累积,毒花绽放的瞬间,杀意汹涌而至。
这属于社会问题,他们解决不了,能解决的只有眼前的案子。情况比预计的要复杂,得回去问问法医和鉴证的意见,人都火化了,如果怀疑戴敏芝是被毒杀的,是否还有机会找到证据。
正待唐喆学想继续询问时,课间铃响了起来,一瞬间将他和秧客麟同时唤回高中时代——刻着火柴人的课桌、永远只有两色搭配的运动校服、一下课就往背上趴的同学、还有做不完的卷子和被老师敲黑板敲断的粉笔,往日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重现。
与此同,时邓老师歉意的表示,自己下节有课,不能继续接受询问了。唐喆学留了她的电话,说找时间再约,但是带高三毕业班的老师,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约上。
从主楼里出来,秧客麟问:“副队,现在去哪?”
“农科所。”唐喆学习惯性摸烟,突然想起是在校园里,已经伸进裤兜的手又抽了出来。
“去找赵尊益?”秧客麟略感不解,八字没一撇呢,直眉瞪眼的去询问目标嫌疑人,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唐喆学嗤笑反问:“找他干嘛啊?给他提个醒,看看还有什么没销毁完的证据?”
那……秧客麟不敢问了,显得自己智商低。
唐喆学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对他说:“咱去看看有什么农药,你不是过目不忘么,都记下来,回去问问祈老师和杜科他们,是不是真有杀人于无形的品类。”
秧客麟一听就又犯怵了——化妆侦察是吧,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
—
尽管农科所算不上保密单位,但说不出找谁还不出示警官证,门岗的老大爷指定不能放他们进去。不过唐喆学有准备,张嘴就说是来找所长池扉的,门岗老大爷看他一表人才笑容诚恳,长得完全不像是个坏人,痛快的起杆儿放行。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好车,諵砜唐喆学带秧客麟直奔主楼大厅。大爷好忽悠,前台的姑娘忽悠不住,他要说自己是来找池扉的,人家一个电话上去就露馅了。于是到了大厅他没直接奔前台,而是立在部门引导栏前,上上下下的找着什么。
前台小妹看这高个儿帅哥戳大厅里够五分钟了,还没有过去做访客登记的意思,主动上前询问:“您好,先生,请问您要去哪个研究室?找谁?”
唐喆学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忽悠道:“哦,我不找人,我是来送货的。”
女孩问:“什么货啊?”
“原材料,好像是配农药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接活儿的业务,他是司机。”唐喆学反手指向木着表情站在身旁的秧客麟。
女孩朝秧客麟友善一笑,结果发现对方表情更木了,遂继续和唐喆学沟通:“你们的货得送四号仓库,那是专门存放农药和毒化原料的,这样,你来前台登记一下来访人员信息,我帮你联系一下库管,需要拖车么?”
“肯定要,好几百公斤试剂呢。”唐喆学边说边背手给秧客麟打手势,让他赶紧找机会溜进四号仓库,看看都有什么农药。
突然,就听秧客麟耿直道:“厕所在哪?”
女孩闻言一愣,回手朝过道里侧指去。秧客麟连声谢都没道,闷头往里扎,刚拐过走廊拐角,忽悠一下又转了回来,直眉瞪眼的问:“有纸么?”
女孩抿嘴掩笑,转身钻回前台内侧,不知打哪摸出卷卫生纸递给他。秧客麟真没跟她客气,直接一卷抄过来就走。这下连唐喆学都搞不清他到底要去摸线索,还是真的内急了。
秧客麟前脚离开,唐喆学紧跟着就对抓起座机听筒、准备拨打内线电话的女孩说:“诶,美女,你们这几点下班啊?”
“五点半。”女孩视线微垂,不偏不倚,正落在唐喆学弓身挤前台边的两坨肉上,精致的眉毛瞬间挑起——我去,这胸,比我的都大。
唐喆学就是故意挤的,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林冬说过,就他这伟岸的资本,只要取向是男的女性,大部分看见了都挪不开眼珠子:“这么早啊,我得上到十点呢。”
“那可真够辛苦的。”
这女孩大概是见多识广的主,只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视线,指尖说话就往数字键上落。唐喆学赶忙又说:“不是要登记来访人员信息么?表给我一下。”
女孩不得不放下听筒给他拿表单。要来表单又要笔,写的时候唐喆学故意使劲把笔头的滚珠压进去,写不出水儿来了。女孩再给他找笔,一连干废了人家三根签字笔,唐喆学故作无奈的皱起眉头:“我是不是跟你们这儿风水不对啊,写个字儿都这么费劲,还有笔么,再给来一根儿。”
女孩看着他直运气,心说我这的笔谁用都没出过问题,怎么到你手里用一根坏一根啊?
随后她祭出了杀手锏——一根自动铅笔,附带一盒0.7MM的笔芯,断吧,够断到明天早晨的。
没招了,唐喆学只得忍辱负重的在登记表上签下罗家楠的名字、电话号码和一串假身份证号。秘密侦察需要留下姓名时,他俩都这么干,好兄弟,该坑对方的时候绝不手软,反正查不到自己头上就行。
而就在女孩再次抓起听筒,意图拨打内线电话的时候,秧客麟自拐角处现身,把那卷明显扯过几截的卫生纸放到前台上,有点语无伦次的说:“内个……刚我接个电……电话……说送……送错了,货……货还在公司仓库里……”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暗号,完事儿就用这个借口来脱身。
“什么?那不是白跑一趟么!”唐喆学一边琢磨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一边假装义愤填膺的嗷嗷:“谁装的车?找骂呢是不是!”
秧客麟基本到极限了,一个字儿都接不下去,用眼神催促二老板快走——别演了,再演就穿帮了。
唐喆学无所谓,把他往身后一扒拉,对忍着白眼的女孩说:“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这么久,我们回去重新装车,明天再来。”
女孩立刻免费赠送了他一个“您别来了,我们这笔伤不起”的礼宾笑容。
回到车上,唐喆学促声问:“这么快就搞定了?”
秧客麟稍稍侧过身,从裤兜里摸出个U盘举到他眼前,小声说:“我刚路过一间办公室,看里面空着,进去随便找了台电脑,种了个病毒,内个……等回了办公室,我就能调取他们的内网资料库了,这种研究所用的数据库通常都在一组关联服务器上,农药相关信息应该不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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