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砖厂的厂房都已经塌了,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碴,只有一个烟囱还冲着天竖着。
安圆来回扫了几眼,实在找不出能玩的地方来,只有远处用来烧砖的几个窑洞里有几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在里面捉迷藏,钻来钻去。
“哥,我同桌耿白瞎说的吧。”
沈行春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这边了,砖厂旁边就是条小河,河水不深,以前夏天的时候他经常去河里游泳,砖厂也只是路过,没特意来过。
“厂房都塌了,除了那边烧砖的窑洞,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沈行春揩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揽着安圆的肩膀带着他拐弯,“走吧,带你去小溪那边喝点水,去树荫底下凉快凉快,太热了。”
两人刚转身,沈行春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叫他。
“沈行春,站住。”
沈行春第一时间没认出这个声音来,等他转过身去的时候,看到从窑洞里走出来两个男的,一个高个,一个矮个。
走近了之后沈行春才认出来,那俩人是他以前的初中校友,比他大一届,初中没念完就被学校开除了,开除的原因是沈行春向学校举报他们长期霸凌低年级的同学。
当初沈行春也被他们堵在校门外过,不过他们没占着沈行春便宜,反而被开除了。
两个男人嘴里都叼着烟,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街溜子小混混的样,看向沈行春时眼睛里带着蔑视跟挑衅,甚至有些兴奋,绝不是善意的兴奋,
“哥,这是谁啊?”安圆问。
沈行春把安圆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胳膊还搭在他肩膀上,没准备搭理那两个人,拉着安圆转身就走。
那俩人看着沈行春想走,吐了嘴里的烟头跑过来,其中高个儿男一把扯住了沈行春的胳膊。
“怎么见着我们兄弟就要走啊?好歹曾经也是校友一场,好几年没见了,唠唠啊?”
“我跟你们没什么可唠的。”沈行春甩开了胳膊上的手。
旁边矮个儿男堵在沈行春身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他,“抽根?”
沈行春还没说话,安圆张开手挡在沈行春身前,“走开,我哥不抽烟。”
矮个儿男看着安圆,跟高个男对视一眼,两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捏着烟蒂,递给安圆:“你哥不抽,你抽啊?”
第27章 是徐馨婷让我问你的
沈行春是我哥,沈行春是我哥,沈行春是我哥。
他不是我哥……
——安圆日记
烟头都快碰到安圆唇边了,沈行春握住安圆挡在自己身前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侧。
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矮个儿男的手腕,用力一捏一旋转,直接把他的手臂反转半圈之后压在他后背上。
那人手腕一疼,手指夹的烟掉在了沙土上,他没想到沈行春的速度那么快,现在手腕被控制着,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叫唤了几声,抬腿冲着沈行春乱踢了几下。
“操你妈的沈行春,”矮个儿男嘶嚎几声,叫旁边的人,“齐明,还站那干什么呢,上啊,揍他啊。”
齐明嘴里又点了根烟,没直接动手,先是戏谑的站在一旁,抽着烟看热闹,“田三儿,你不行啊,让沈行春扣着手腕就动弹不了了。”
“操,他把我手腕反拧着,我根本动弹不了啊。”
沈行春手上的动作使了几分巧劲儿,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安圆还在旁边,打起来,他得速战速决才行。
田三看齐明还不动弹,吼了一声,“齐明,老子他妈的手腕要废了,你他妈的还在抽烟,干他,干沈行春。”
齐明这才把抽了一半的烟头远远一扔,他跟田三那个没脑子的人不一样,他在旁边看得清楚,打架就要挑对手的弱点,沈行春一看就很护着他怀里的那个小的。
齐明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腿直接踢了上去,他不踢沈行春,他这一脚直奔沈行春怀里的安圆。
沈行春看准了齐明那一脚的方向,很快松开了田三的手腕,带着安圆往后退了几步,踉跄着躲开了齐明踢过来的那脚。
田三缓过劲儿来之后跟齐明一起冲了上来,“沈行春,干你娘的,妈的让你狂。”
安圆说:“哥,我跟你一起,你不用护着我。”
沈行春也知道,他一边护着安圆,一边跟两个人打架,赢得几率不算高,只是还是站在了安圆侧前方,挡住了他大半个身体。
他小声跟安圆说:“待会儿有机会就跑。”
“我不跑。”安圆冷着脸看着齐明跟田三,他不可能自己跑,站在沈行春旁边,摆出防备的姿势。
两人冲上来的时候,沈行春尽量拖住两个人,田三直奔沈行春,但是他的动作明显笨拙很多,又被沈行春踹了一脚之后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齐明骂了一声“废物”,从兜里掏出一个指虎戴在手上,沈行春护安圆护得太紧了,他这回挥出去的指虎直接往沈行春肚子上捅。
沈行春在指虎擦过衣服的时候一脚踹在了齐明的脚踝上,齐明直直的跪了下去,安圆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齐明身上扔。
四个人打架的动静太大,很快引来之前一直在窑洞里捉迷藏的几个小孩远远围观。
沈行春把齐明压在身下,拳头不停地落在他身上脸上,田三爬起来之后在沈行春后背上踹了几脚。
安圆扑在田三身后,手脚并用踢打着田三,用还没剪的指甲一下下抠他的手臂。
齐明的脸已经被打肿了,嘴里还毒得很,还在指挥田三:“田三,去弄那个小的,把小的牵制住,沈行春就听话了。”
沈行春眸底一晃,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了齐明的嘴上,齐明感觉整张脸都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痛苦的哎呦了几声,嘴里鼻子里被浓重的血腥气填满。
沈行春发现,齐明打架用脑子,人狠招毒,不要命的打,田三空有虚张声势的本事,只要把齐明震慑住,田三不敢轻举妄动,他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真拿安圆去试探。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齐明。
……
半小时之后,挂了彩的沈行春带着安圆去了旁边的小河,洗了洗脸上手上的灰,又撩起河里的水冲了冲胳膊上最后被齐明用指虎划破的伤口。
安圆蹲在河边,等着沈行春洗完了之后才抬起他的胳膊看,刚刚冲走的血迹已经没有了,伤口边缘又渗出了一层鲜艳的深红色血珠。
最后沈行春在跟田三打架的时候齐明爬起来从侧面偷袭安圆,沈行春在护安圆的时候,手臂被齐明的指虎划了长长一条口子。
“哥,疼不疼啊?”
“不疼,”沈行春又用水冲了冲,伤口不算深,只是划破了皮,“好长时间没打架了,今天手生了。”
安圆又端过沈行春的手臂,对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吹了几口气。
“吹吹就不疼了。”
沈行春跟安圆在河边待了一下午,两人什么事都没做,也没摸虾摸鱼,只是挑了一处垂柳下,躺在柳树下乘凉。
头顶是柳树深深浅浅的飘来飘去的绿色,绿色之上是瓦蓝的天。
直到西边的太阳落到了山顶后,远山四周一片红茫茫,山顶的云也被泼了层层嫣红。
沈行春才牵着安圆往回走,路过旧砖厂,特意绕开了一段路,夏夜晚风吹在身上,两人的衣摆被风吹起又落下。
已经走出去很远,砖厂的烟囱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小,沈行春想起刚刚的事,笑着说:“我们放暑假回去的时候,可不能跟奶奶说我们跟人打架了,奶奶肯定会骂我,砖厂跟河边,都是奶奶之前不让我带你来的地方。”
安圆用脚尖踢走了路边的几块小石头,说:“不骂你,是我要去砖厂玩的,奶奶要骂也是骂我,再说,我不跟奶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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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圆青春期里的第一场慌乱被一场打架风波压在了深处。
周一安圆的新同桌耿白没来上课,他问老师才知道耿白请了一上午假。
耿白比他大三岁,今年十七了,十七本应该是上高中的年纪,但是因为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晚上了几年学,所以一直是班里最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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