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春眸底一颤,盯着碗里的米饭,“山宝哥去外地,外地哪儿啊?”
“好像是送他姥姥家去吧。”
沈行春饭也吃不下去了,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他姥姥快七十了吧,腿脚还不好,一个疯子,跟一个腿脚不好的老太太,怎么活啊?”
奶奶赶紧接了话头:“大春你快别说了,我知道山宝之前经常给你补课,你跟他关系好,但是这话可不兴往外说,让人听见了不好,也不是一直把山宝留他姥姥家,等着山明新房子盖好的时候,他爸妈再把山宝接回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管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原来好好的人,就那么疯了。”
奶奶给沈行春碗里夹了一块肉,堵他的嘴:“吃饭吃饭,明天怎么说都是喜事,别说那些了,说了也没用,人都已经这样了。”
饭后奶奶被叫走商量明天喜宴菜谱的事去了,爷爷还在外面给人看诊,只有俩小的在家。
小屋灯光沉沉地亮着,桌子两边倒映着两人安静的灰影,一个拿着笔在写日记,另一个歪着头看着某处发呆。
安圆写完日记,咬着钢笔头,“哥哥你饿不饿?”
沈行春听安圆这么问他,以为安圆饿了,站起来说:“我去把下午的饭菜给你热一热?”
“我不饿,”安圆叫住他,“我是说你,下午都没吃几口饭,哥哥饿不饿啊?”
沈行春被安圆这么一说,才觉得肚子有点空,但是他不太想吃饭菜,问安圆,“想不想吃烤地瓜?”
安圆放下手里的钢笔,冲着沈行春呲了呲牙,“想,我们怎么烤啊?”
“放在炉子上烤,”沈行春冲着安圆招了招手,“走,跟春哥去地窖拿几个地瓜。”
“我这次跟你一起下去行不行?”之前奶奶不让安圆下去,怕他摔着,安圆一直好奇。
“行,我带你下去,是不是老早就想下去了?”
“老早就想了。”安圆一蹦一跳的跟在沈行春身侧。
地窖在院子侧面,沈行春手里拿着手电筒,又搬来了墙角的梯子。
地窖盖上面铺了很厚几层毡绒垫子隔温,外面虽然零下二十多度,地窖里面却不冷,储存冬菜用的。
沈行春掀开地窖盖,地窖有两米多深,他让安圆拿着手电筒,先把木梯从地窖口伸进去,梯子头斜着搭在地窖口,又用手拍了拍梯子,确定放稳当了之后才问安圆:“我先下去,待会我在下面接着你,以前爬过梯子没有?”
“没爬过,”安圆如实说,“哥哥你先下,你放心,我以前虽然没爬过,但是肯定摔不着。”
沈行春下去之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扶着梯子,冲着安圆喊了一嗓子,“小圆儿下来吧,梯子很稳,不用怕。”
“我不怕,我这就下来。”安圆一开始爬的很慢,虽然一开始好奇,但是真踩上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腿软,后面适应了之后爬的很快,还剩最后几节的时候直接跳到了一旁的沈行春身上。
沈行春两手拖住安圆的大腿抱着他,手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那点光一下子就灭了。
手电筒光线一灭,安圆眼前一片黑,只有沈行春的呼吸声。
他抱着沈行春一动不动,头顶的月光透过地窖口照进来,他适应了黑暗之后看着沈行春的眼睛说:“哥哥,黑了。”
沈行春把安圆放下来,借着月光,蹲下腰摸着黑找手电筒,地窖里面很宽敞,也是两米多宽。
他摸了半天才在一颗大白菜上摸到了手电筒,“找到了。”
安圆往沈行春身边凑了凑,紧贴着他胳膊,“你打开,我们拿地瓜。”
沈行春重新打开手电筒,却发现手电筒不亮了,他把手电筒在自己手心里磕了磕,又把电池拿出来重新装了一遍,打开之后还是不亮。
他烦躁地“嘶”一声,“手电筒好像摔坏了。”
“咋整啊?”安圆问。
“随便摸两个地瓜上去吧。”沈行春转过身去的时候重重的呼了口气。
安圆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等到沈行春找好地瓜的时候才开口:“对不起啊哥哥。”
沈行春被他突然的道歉弄的一愣,“怎么了?道什么歉啊?”
安圆小声说:“刚刚我把手电筒碰掉的,我要是不往你身上跳就好了。”
沈行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想啥呢?这点事有啥可道歉的。”
安圆抬头看着沈行春,又淡又冷的月光扫在沈行春鼻梁上,沈行春的脸色跟冰凉的月色一样。
安圆又慢慢开口说:“我感觉你心情不好。”
“别瞎想,”沈行春手里拿着地瓜,用手腕碰了碰安圆的脸,“跟你没关系。”
“那哥哥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安圆问。
沈行春沉默着没说话,安圆继续问:“是因为那个叫山宝的哥哥?”
“算是吧。”
“因为什么啊?”
“没啥,小孩儿不打听这些,都是些大人的事儿,其实我也弄不明白。”
-
-
第二天上午沈行春带着安圆按照奶奶说的时间,去了刘山明家,一路上都是鞭炮声跟红色的鞭炮纸屑,空气里一直飘着青灰色的烟,刺激着两人的鼻腔。
他们到的时候新郎正好把新娘背进院子里,一群人围在他们身侧,欢笑的吆喝声不断。
大门口的大红灯笼跟门上的喜字衬出了太多的喜气,村里老少都来了。
外围的林浩看到他们,老远就冲他们打招呼,“大春小圆儿,你们怎么才来,热闹都看完了。”
“没啥看的。”沈行春没在门口多停,拉着安圆进了院子,想到了什么,又把安圆带出来了,送到林浩身侧,“林浩,你带着小圆儿玩一会,我去别处看看。”
安圆皱着眉:“哥哥你去哪儿啊?”
“我去里面看看,一会儿就出来找你。”
林浩知道沈行春是想去看看刘山宝,拉着安圆直接挤进了人群里,“小圆儿你跟我玩儿,你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安圆一直回头找沈行春,沈行春走了两步就看不见了,他的身后都是一群比他高很多的大人,把最后那点沈行春的背影也堵了个严实。
新郎背着新娘在门口吃了苹果,迈了火盆进了屋,院子里的人又都往门前挤。
安圆听到人群里有人问:“山明结婚,怎么今天没看到山宝啊?”
“他爸妈怕他在山明婚礼上犯病,闹婚礼,又把他给关屋里了吧,”人群里另一个人叹了口气,“山宝可惜了,当初可是村里唯一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听说山宝当初跟的那个男的,死了?”
“是死了,好像是当初听了传言,听说山宝被他爸妈打死了,然后那个男的直接跳了河,山宝在河里找了好几天,把人捞上来之后就疯了。”
“啧啧,好好的正道不走,一个男的,怎么就偏偏喜欢男的呢?”
“还能有啥,变态呗。”
……
第22章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动荡的春节跟生日,压着少年的小小愿望,我就是那个小小少年。
——安圆日记
闲言碎语一字字落进安圆的耳中。
他跟林浩跟在那几个说闲话的大人身后慢腾腾地往前走,林浩也听见了,一直在找话头想要转移安圆的注意力。
“小圆儿待会跟我坐在一起吃饭?”
安圆过了半晌之后才木讷地摇头,“我跟我哥一起。”
林浩拉着他的胳膊,但是安圆胸口那处一直在突突乱跳,脚下越走越慢。
那几个人还在小声议论,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歪道?什么叫变态?”
刚刚还议论的人纷纷闭了嘴,看到是沈行春,几个大人也没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上一篇:一夜暴富后我怀孕了
下一篇:年复一年(腹黑番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