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说了一件事。」
「嗯?」舒岩开始找自己的眼镜,他清醒的一天都是从戴眼镜开始。
「你忘记说要先上厕所了!」
舒岩笑了一下,看看自己直立的小弟弟,的确是需要去厕所。
舒岩说:「是是是,上厕所是大事,我马上就去,你也不想被迫听人放水的声音吧?挂了吧挂了吧。」
「我要是想听呢?」
「嗯?」
舒岩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我想听你上厕所啊,听你掏出你的小弟弟,嗯,是小弟弟吗?还是大弟弟?莫名地会觉得你很小唉……」
「你才小!」
舒岩啪一下挂上了电话,关机换卡。刚刚积攒的脸红心跳因为一个小字而消散不少,可是还是很热。
舒岩摸上自己的那根,心里愤愤地想,吃什么早饭,还是撸比较重要。
之后每天早上都可以接到对方的电话,包括周六日。舒岩气得直爆粗口,对方哈哈大笑,他说:「你要是上床的时候也这么带劲就好了。」
舒岩觉得对方的头似乎埋得不够深,鸵鸟当得不尽职。
第三章
日子一天天过,冬天也过了半。
舒岩看看手机上的日历,他和A先生认识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里,除去最最开始的那段时间,舒岩再没有和谁电话SEX过,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没有时间和机会。每次才开机,对方的电话就会打进来,舒岩偶尔也会打过去,聊的还是那些:生活还有酒。
对方偶尔会调笑舒岩几句,可是再没有越界。早上的电话在舒岩的强烈抗议下终于取消,改成了简讯。日子似乎规律了起来,舒岩对现在的生活算是满意。
日历马上要翻到最后一页,看着离三十一号的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舒岩看着手里的手机,考虑是不是要打个电话过去。
可是很怕对方不接电话。
怕他忙得不接电话,怕他睡着不接电话,怕他总之不接电话。
舒岩觉得自己这是病,得治。
然而不知哪里有药吃。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药来了电话。
舒岩迅速地接起来,对面的声音充满醉意,他说:「你怎么还不去睡?」
舒岩貌似随意地答了一句:「不困。」
对方打了一个酒嗝,舒岩听得揪心,他说:「你喝多了?」
「嘿嘿,你关心我?」对方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听起来十分地遥远。
「你到底喝了多少?现在是在哪里?」
「你关心我啊?」
「你在哪里?就是现在,为什么不回家,你是醉得回不去了吗?」
「你是不是关心我啊?」
舒岩觉得和醉鬼不能较真,因为他们会和你较真,舒岩无奈地说:「是是是,我是关心你,你现在好不好,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你关心我啊……你凭什么关心我?」
「……」
「你怎么不说话,你没回答我呢,你凭什么关心我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扯淡。」
「骗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因为你是个骗子,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但是你不会承认的,就跟那天晚上一样,你一直说不要,不行,不想,可是叫的时候很放荡……」
「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不。我就是要说,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想那天的你,我一直一直都想,可是你好难撩啊,真的很难啊,我有时候想那些之前撩你的人他们会不会也这么困难?还是你只对我这样?可是也不能多想,想多了就会生气嫉妒,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撩啊,你是变态吗?你是不是?」
舒岩直挺着背坐在床上,眼眶胀得发疼,他也搞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难过,总之已经不是尴尬可以概括的情绪了,他拿着手机,浑身僵直。
终究在他眼里,他们就是这种关系吧?自己就是这种人吗?
是一开始就错了吗?是一开始就错了吧。
「喂,你又不说话,呵呵,你一不说话就是在害羞吧?哎,我觉得我很了解你欸,比你自己还了解。」
「你在哪里?别在大马路上耍酒疯。」舒岩告诉自己对方是个醉鬼,是个喝多了的疯子,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我怎么会在大马路上呢?你是觉得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做爱吗?哈哈,你想这样是吗?我告诉你,不行的,做爱这种事情,还是要两个人,在自己的空间,要不然被人看见了。我是无所谓,可是你呢,你那么骚,被人看见真的不好,我会不高兴,会生气。所以即使你是个变态,我也不会同意。」
「你再说我是变态我们就再也别联系了!你也不想和一个变态联系是吧?!」
「不,我就喜欢你这个变态。可是你能不能以后只和我变态?」
「我挂了,你自求多福吧。」
「等等,等等,你,唉,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的,可是你别挂,陪陪我,宝贝,陪陪我。别挂电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宝贝,别挂。」
「我就在家门口坐着,坐了很久,我头很痛,要炸了一样,我很难受,可是我不知道能告诉谁,对不起宝贝,你不是变态,你不是,我是……我要被自己逼到绝境了。我很想不去想,不去想某些人某些事情,可是你知道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地想起来,喝醉了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但是也会想起很多事情,宝贝你明白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舒岩想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如果不明白,谁会甘愿当个别人嘴里的变态呢。
舒岩轻声说:「那你先开门进家,有什么事情我们家里说。」
「好,听你的。其实你跟我说,我就会做啊,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和我多说一点没有关系啊,可是你什么也不说……」
舒岩听见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估计是在开门,对方应该喝得不少,说话颠三倒四,反反复复,他一直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啊,我也很听话的。」
舒岩说:「是是是,你是很听话,那你赶紧进家门,然后喝水,洗澡,睡觉。如果你做不到这些,也可以不做,直接找到床,去睡觉,你还找得到床吗?」
对方又开始嘿嘿地笑起来,因为他的声音很低,每次这样幼稚的笑都会让人觉得很傻,可是舒岩爱死了这个声音。
「宝贝,你很急吗,这么快就催我上床,我也很急啊,可是我要脱光了才行,虽然我也喜欢穿着衣服做,可是我更喜欢光溜溜地躲在被子里听你叫。」
舒岩对醉鬼毫无兴趣,他只想把他哄睡着,当然这个肯定很难,或者把他哄到床上?好像也挺难。其实现在就可以挂掉了吧?对方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不会有曝尸街头的可能。
「宝贝,你别总不说话,我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你不说话,我就更难受啊,我不想一个人对着电话自言自语,这样好傻……」
「你……」舒岩觉得揪心得要命,他很孤独,他也很孤独,大家都很孤独,可是孤独是可耻的,他们只敢在夜晚孤独,只敢在醉酒后宣泄孤独,舒岩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孤独,他又怎么去承受一个存在于电话另一端的陌生人的孤独呢?
「陪陪我,宝贝,陪陪我……」
舒岩轻轻地叹气,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今年就结束了,他轻声对着电话说:「我会陪你的……」
我会陪你的,只要你要我陪,如果这也算是陪伴的话。
那边也轻轻地笑了,他说:「你知道吗,我现在身上很臭,很重的酒味,我自己都嫌弃自己,可是我好累,没有力气爬到浴室了。如果你真的在我身边,会嫌弃地推开我吧。」
如果我在你身边。
舒岩想都不敢想。
这太奢侈。
一个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有着好听声音的,喜欢逗他笑的,会耐心听他说话的同性,朋友?恋人?炮友?
怎么都好,都太奢侈了。
我怎么舍得推开呢。
「我会把你扛去洗澡的。」舒岩笑着说。
「你扛不动我的。」对方的声音清晰了不少,他说:「我很高很重,唉,也不是很重,我很标准唉,我有一百八十七公分高,你哪里弄得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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