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听着觉得更揪心了,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办?他的眉头又皱了一些。
「安远,安先生,你不要皱眉了,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添麻烦。」安远不想再听舒岩说对不起,他说:「我只是比较担心你……那人真的是你老师吗?你还说他是你老板?」
舒岩点点头说:「真的算是我老师的,我之前也是叫他李老师,他是我们酒庄的投资人之一,之前他一直给我培训葡萄酒基础知识的。」
「许平川不是说你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品酒师么,怎么还需要培训基础知识。」
此时正好红灯,安远说着话,扭头看着舒岩脸由白变红,舒岩刚要张口,安远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安远知道他张口又肯定是那三个字。
安远说:「我早就猜到了,我不是说之前接了这个YS葡萄酒公司的VI设计么,然后也接触了几位,嗯,你们这行怎么叫呢,专家?讲师?还是什么的吧,反正就是那个讲话时候的语气啊态度啊一看就是老油条,哎,也不是这么说,我是个粗人,你别介意,总之就是谈的时候很费劲,架子端得厉害,说起来,其实许平川是有点点那个意思的,而你……不过我也理解的,我这只是个小餐厅,我也打听过的,一般我这规模的餐厅,酒单都是找个酒庄随便搭搭的,甚至一两款两三款的居多,这种程度的,以你的水准,真的是太够用了。」
安远眼看着舒岩的脸更红了,他也有点尴尬,他说:「不说这个了,反正对你,我是满意的,就是你这个李老师,嘴脸实在是难看,你还是离他远点吧,或者你躲不开的话,我早晚接你上下班好了。」
舒岩忙摆手说:「不用的,不用麻烦的。说起来也怪的,李林,就是这个李老师啊,平日里不这样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跑来发疯。也许明天就好了吧。」
安远笑了,他说:「你以为这是发烧感冒蒙着被子睡一觉就好吗?我倒是觉得这人估计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平日里装得太好了,这种人既然会暴露出来,他多半破罐子破摔,搞不好就要和你缠到底的。我看,还是按照我刚说的,或者下班我来接你好了,反正我也和他说,是你男朋友。」
舒岩红着脸低下头,他说:「安远,你也听到了吧,我是个GAY。你还是不要和我混在一起比较好,以免其他人误会,你以后说不清楚。」
安远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冷淡地说:「哪有什么误会,我也是GAY。」
舒岩吃惊地看着安远,安远继续说:「之前没有和人说过,不是故意隐瞒,是觉得也没什么必要非要在人面前摆出自己的性取向吧。所以林立也不太知道,因为我和林立是属于那种,怎么说呢,就是虽然算熟但是没有熟到可以和对方讲这种事情的程度吧。」安远想,但是昨天开始就是那种程度了。
「你嘴巴张得太大了,都可以塞鸡蛋了,快合上。」安远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嘴唇,然后笑着看舒岩说:「我知道林立是的,我早就知道,因为我住得离那个GAY吧很近,我见过他进出的次数估计比见到社区门口保安的次数都多。」
舒岩低声说:「那真的挺巧的。」
安远看着低着头的舒岩,把车停靠在路边,他回身看着舒岩的脸,轻声问:「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舒岩摇摇头,他说:「没有。」
安远说:「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舒岩看着安远说:「你问吧。」
「你有喜欢的人吗?」
舒岩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一会儿安远,然后扭头看着窗外,他说:
「有。」
一句「有」让安远的心简直要跳出胸腔。
他记起昨天林立和他说的话。林立说:「坦白吧,坦白你就是电话里那个人。」
可是安远想我并不能,我也不敢。他和林立说自己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他现在的生活一塌糊涂,宋知非的出现让他觉得迷茫。
「迷茫?」
「对,迷茫。」安远老实地和林立说:「我觉得我很喜欢他,我喜欢他十年,这十年我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我想有一朝日可以和他并肩而行,但是你现在也看见了,我还是一团糟,我曾经想至少有钱会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吧,可是没有啊,老家那边的要求越来越多,钱啊,关系啊,人脉啊,就好像我是他们在江州的办事处一样,说起来就是谁让你在江州呢,谁让你是江州人呢?糟糕啊!林立,真的糟糕!可是宋知非呢,他变得更优秀了,然后让我觉得离得更远了,我和他吃饭,他就坐在我对面,可是我无话可说。」
林立说:「那你喜欢他吗?我说的不是乌托邦那种,是那种,你懂的,那种喜欢。」
安远摇摇头,他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敢深入去想他。但是当我见到现在的他的时候,怎么说呢,五味杂陈吧,我想他,而他出现了。」
林立笑了他说:「那么舒岩呢?」
安远吸了一口烟,也笑了,他说:「我也想他,他也出现了。」
林立说:「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可是你却没有主动权。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为难啊?这个我也喜欢,那个我也喜欢,我到底选哪个与我共度一生呢?我说安远,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你觉得你选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直接会打出happy end吗?好像你选了对方,对方就一定会跟你一样。现在他们两个都是自由的,而只有你自己是画地为牢。」
安远默默地抽着烟,他想画地为牢四个字,真的圈住了他这十年,而之后的日子,还要这样吗?
想想都觉得可怕。
「其实说到底,安远,你既不了解现在的宋知非,也不了解现实中的舒岩,无论你究竟更喜欢谁,对谁更有感觉,都不要去试图伤害对方,无意识的伤害也最好不要。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要先从坦白开始,不要去说无谓的谎言,不要去遮掩伤口,我知道这很难很难,我其实自己都做不到,但是因为我只是局外人,所以你就当我是上帝,来说这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好。」
安远默默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而此刻舒岩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看着窗外,和自己说「有」。
他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是我吧?
一定是我吧?
安远想起林立说的画地为牢,可能不是只有自己。
他心里不禁有点苦楚,他想两个坐在牢里的人,都在等人拯救。
我可以吗?安远想。
或者他可以吗?安远想。
我们能相互拉扯吗?
—电话情人•第一册 完— 電話情人 下by 桃白白
文案
當舒岩來到了安遠的城市,與安遠有了交集之後,
漸漸對對方的身分產生了懷疑,在現實與虛擬的縫隙中,
兩人彼此試探,卻從不攤牌。
電話中的A先生和現實中的安遠,舒岩不知該不該先邁出那一步……
第十章
车子开到餐厅的时候时间还早。吧台的帅哥看见舒岩就扬着下巴笑着打了招呼说:「好久没见你来了帅哥。」
舒岩笑着说:「别取笑我,这方圆十里哪有比你帅的人?」
帅哥咧嘴大笑,他指着舒岩背后,舒岩回头才想起安远就在自己后面。
安远脸黑得要命,他走进来敲了敲吧台的桌板说:「这位帅哥,快去弄两杯咖啡来,要快,不然老板会生气。」
帅哥笑嘻嘻地问了舒岩要喝哪种,店里新到了几种咖啡豆,都是手工烘焙的。舒岩表示自己并不懂这些全由对方做主好了,帅哥笑着答应,然后就忙去弄咖啡了。
安远带着舒岩去了吸烟区那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安远一抬眼看见那幅墙绘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桌子是之前和宋知非坐过的那张。他觉得有点别扭,想换个地方,可是还没张口跟舒岩讲,就看见舒岩又在瞧着那幅画。
安远看舒岩看得专注,也不好意思说话,并且久违的羞涩爬上了他的心。
他已经许久没有画过画了,这幅墙绘是他最近的作品。虽然他觉得这种墙绘可能很拿不出手,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他对这幅画倾注的精力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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