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刘远一说,周石才反应过来。娘的,他说怎么腿那么酸呢。
不过周石的僵化是有缘故的。周石第一次见刘远时觉得小孩儿漂亮,是因为一眼就能瞧出的妆容把五官勾勒的很立体,后来和刘远相处多了他又觉着实际上说小孩儿清秀更合适,因为现在的刘远多数时候素颜,看得多了,便觉得愈发清秀。可是此刻,他不知道刘远用了什么招数,看起来脸上什么地儿都没动过,可他妈的就是好看,好看至极。一点儿不娘,丝毫不妖,反而还透着男孩儿特有的香甜的帅气。就像涂了护甲油的指甲,低调却闪亮,让人移不开眼。周石相信,哪怕现在找一百个男孩儿和刘远一字排开,再随便街上挑个人让他过来从左往右看一遍选个最让自己眼前一亮的,不用多,只一遍,他定能准确的把小孩儿揪出来。
三两步走到沙发里重重的坐下,周石扳过刘远的肩膀让男孩儿面向自己:“你他妈怎么收拾的?”
刘远笑得得意:“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周石夸张的倒进沙发里,哀怨的叹口气:“以前吧,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如今人也不用爱了花也不用开了……”
“嗯?”
“哪有那美国时间,直接群秒!”
刘远乐得头发都好像要呲儿起来,元神更是直接成了欢乐的小刺猬:“长江后浪推前浪,前辈不必太恐慌。”
周石发现自己身上别的优点小孩儿一点没学着,就水仙这条揣摩神速,这会儿俨然要成精了:“小样吧,别夸你两句就喘上,等着哥收拾一个让你看看。”
刘远挑眉:“你能收拾出花儿来?”
“无花胜有花。”周石说着凑近刘远,鼻尖儿几乎碰到小孩儿,好像生怕对方看不清似的,“就哥这张脸,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版经典!”
毫不留情的把对方脑袋瓜儿推出去老远,刘远咧开嘴:“那么绝版先生,您赶紧翻新翻新去吧。”
周石顶着鸟巢去了盥洗室。
周石家的盥洗室是个神奇的地方,当然这仅仅是针对周石本人而言。其实那里没什么东西,都是些很基础的保养品和啫喱一类,可周石就能在那儿完成华丽变身。刘远都观察多少回了,刚起床的时候周石的元神通常都是圆咕隆冬的橡皮,而等从盥洗室出来再看,得,立刻成了亭亭玉立的钢笔。
当然这是指元神和气场。如果单纯看皮相,那么不管什么时候养眼二字给周石,都实至名归。
周石说他是绝版经典,这个,刘远其实是很相信的。男人简单几下就会收拾得很得体,对于自己而言挺费力的事在周石身上永远都那么的简单。
有时候,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如果说自己是几块钱一颗的仿真小水钻,那么周石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名表,安静的优雅,无声的华丽。
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不说话的话。
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刘远发现他反而更喜欢叽里呱啦说得不停的那家伙。
安静的把后背贴进沙发里,刘远轻轻地呼出口气。他想再笑一下,可牵动了半天的神经,却还是没笑出来。
天花板的一角结了个小小的灰网,想必钟点工都属坦克旅,没瞧见空中的敌方。刘远仰头望着,想,究竟是下一次再在周石家看见钟点工的时候提醒对方一下还是找个时间自己拿把扫帚解决下?这一想,就想了很久。
直到眼睛有些发痛,刘远刚要揉,便想起今天不比以往素颜,揉了,就花了。
其实他四点就起床了,为了这个效果,他弄了快三个小时。
今天,是郭东凯大喜的日子。
刘远知道即使他收拾成了天仙,郭东凯扮演落跑新郎的概率也几乎等于零,可他还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周石总喜欢说他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么今天就要到黄河了,就像蓄谋已久的自杀者总是喜欢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一样,心的死期,也要光鲜而体面的,不是么?
郭东凯的结婚典礼定在上午十点,可早早便收拾好的周石和刘远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索性提前出门,以至于到达会场的时候才九点。
日光暖洋洋的撒下来,烫金的结婚庆典几个大字在会场的门楣上恍若泛起金边儿。
会场里几乎还没有宾客,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服务员忙碌的穿梭在众多的桌子之间。可不久之后,这里便将会是个很壮观的大场面。
刘远知道。
除了服务员,还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也在一起忙活。年龄不大,和周石相仿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带着黑框眼镜,稳重中透着憨厚。他们进来的时候男人刚把一瓶缠满蕾丝的红酒于婚礼蛋糕旁放好,这会儿已经开始聚精会神的垒起高脚杯宝塔。
刘远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周石已经像风似的刮过去了,下一秒,刘远便看见周石重重地拍了下男人的肩膀。
隔着一定的距离,刘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样子,他们应该很捻熟。
刘远耸耸肩,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有些百无聊赖。周石和郭东凯基本属于一个圈子里的,在这儿遇见熟人,再稀松平常不过。
话分两边,周石可一点都不觉得稀松平常,确切的说他是相当意外。
黑框男叫严谨,经营个小公司,跟周石现在挂名儿的那个家族子公司有些业务往来,他俩也就是这么认识的。后来交谈中发现二人居然是校友,关系也就算更近了一步。偶尔吃吃饭喝喝酒也算熟悉。但……
“你什么时候和老郭那么熟了,还来给他做伴郎?”周石从推车里拿过个高脚杯,也帮着小心翼翼的往上一层层摆。
“也不算多熟,就是简单的生意往来。”严谨空出一只手推推眼镜,“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挑中我了。”
周石看看老实巴交的校友,忽然灵光一闪,言辞凿凿道:“肯定是老郭哥们儿里没有未婚的了,唉,岁月像刻刀,刀刀催人老啊。”
严谨忍俊不禁,要落上的高脚杯在手里不住的轻颤,他只好谨慎的先把手收回来,才无奈的望向周石:“你就不能不拐着弯儿的损人?”
周石想了半天,然后说:“那直接损也可以。”
严谨被彻底打败,刚想继续码玻璃杯,却忽然瞄见不远处的刘远。想不注意刘远很难,因为整个会场都是空的只有他一个人坐那里,而且,还挺招人。
周石见严谨迟迟没说话,正觉得奇怪,一抬头,就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见了小孩儿。于是周石义不容辞的担任起旁白:“那小孩儿跟我一起的,刘远。”
周石的意思是跟我一起来的,但听在严谨耳朵里就成了一对儿的意思。严谨和周石交往不算密切,但由于周石在朋友圈儿里都不大避讳的,所以他知道周石是同志,并且也见过周石身边的小男孩儿。呃,补充说明,不只一次的见过,见过的也不只一个。
“这个挺好看的。”严谨实事求是,有一说一。
周石的注意力正在小孩儿身上呢,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严谨再度推了推眼镜,然后确定自己的目光和周石的眼神有了交会,才又完整重复一次:“我是说,我见过的你交往的小孩儿,就属这个最好看。”
周石愣住,看看严谨,看看刘远,再看看刘远,又看看严谨,最终咧开大嘴明显有要啵儿对方一口的冲动:“把你没见过的小孩儿都算上,也他妈属这个最漂亮!”
“……”
“老郭和新娘呢?”
“还在化妆吧。”
“于是你在这儿伴郎兼杂工?”
“错,杂工兼伴郎。”
“那你还有什么活儿,尽管交给我!”
“呃,后面两瓶红酒,一会儿新郎挨桌敬酒用的,要不你帮我起木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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