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说了曲江一家五星酒店,梅轻怡哦了声:“公费?”
“姜洛那么抠,你觉得可能批吗?”
“自费啊。”梅轻怡对那家酒店有所耳闻。
去年他一个朋友过生日,定了那家酒店的风云套房,他们五个人去那里聚了聚,落地窗很宽敞,就在河岸边,曲江风景尽收眼底。
“嗯。”周秦看了眼尤异:“难得来一趟古城,就当带小朋友旅游了。”
尤异冷漠脸:“我成年了。”
梅轻怡点头:“住多久?”
周秦:“一周。”
“五位数。”梅轻怡随口道:“有钱啊周处。”
周秦扭头看尤异:“听到没,他夸我有钱。”
对于上次,梅轻怡说他养不起尤异这件事,周秦耿耿于怀。
要不是尤异没什么金钱概念,周秦一定狠狠向他展示什么叫「你就算每天吃米其林三星我都能养你到老」的霸(土)总(大款)气概。
“哦,”对此,尤小异只是高贵矜持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梅轻怡笑晕过去。
周秦抽了下嘴角,半晌,撇出个无奈的笑:“傻儿子。”
对于尤异真的没有金钱概念这件事,周秦算是彻底明白了。
于是周秦做了一件事,夏日天气炎炎,尤异想吃冰淇淋,这回周秦没有代劳,而是给了他两张毛爷爷,把他领到哈根达斯冰柜前:“你自己买。”
尤小异虽然没有现代社会生活经验,但他很聪明,对照人民币上的数字和冰柜里的价格标签,拿了大桶榛子巧克力。
然后尤异看着周秦,周秦指了指收银员:“给钱。”
尤小异抱着冰淇淋去给钱,对方给他找了五十块零钱。
周秦:“宝贝,知道钱用来干嘛了吧?”
尤异:“买冰淇淋。”
周秦:“……”
下午六点,三人准时在饭店等候。
范南城如约而至。
梅轻怡和他握手,介绍了周秦和尤异,没有说周秦的身份,借口是他两位信得过的朋友。
范南城干这行,都是些地下交易,上不得台面,最怕警察,要是知道周秦来自特勤处,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
周秦不动声色观察他。
秃顶,中年,穿着普通,外表形象大众化,一点也不像某个地下场子的老大。
范南城的笑容甚至称得上憨厚。
但到底是老江湖,那双眼睛下的精明,怎么都掩不住。
他很戒备周秦,一直没开口谈自己生意的事,就和梅轻怡聊些有的没的,劝慰他节哀顺变,逝者已矣。
周秦是个机灵人,忽悠大学满分毕业选手,他主动和范南城搭话,聊些古董上的事,又说自己家生意怎么怎么样,三言两语,就和范南城大表哥二舅家嫂子朋友的弟弟搭上远亲。
“亲戚啊。”周秦激动地和范南城握手:“我二妈他堂兄的弟妹家那大伯的姑奶奶跟你是老乡!”
梅轻怡:“……”
尤异:“……”
真不真没人知道,反正周秦是当真了。
没人不喜欢机灵人,主动攀关系的范南城也见过不少,但像周秦这样煞有介事的,真没几个。
周秦聊起他爸买古董,老以为是王羲之真迹,带回找专家一鉴定,噢哟,不出所料,假货。
范南城也吃过这亏,那还是他年轻时,去北京潘家园淘货,人家跟他一顿胡侃,吹得天花乱坠,范南城一时不察,信以为真。
“亏了这个数。”范南城比了五根头。
周秦把他面前的酒杯斟满:“五万?”
范南城喝不少了,满面通红,拍桌生气:“五十万!”
“嘶。”周秦一脸情真意切地替他可惜:“五十万啊!”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扫过尤异,嘴上振振有词:“那时候,五十万值钱呐!”
尤异在和梅轻怡说话。
查完周秦家世背景的梅老板:“……”
他小声吐槽:“姓周的真能扯。五十万放他家也就洒洒水。”
周秦微眯眼睛,眸底暗色沉沉。
梅轻怡感到一记眼刀袭来,下意识抬头看周秦。
周大忽悠满脸堆笑,和范南城你一杯我一杯,喝成了酒桌上暂时的好兄弟。
梅轻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斜眼瞄尤异。
尤异毫无察觉。
扯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
范南城舌头喝大了,戒备心放下一半。
梅轻怡问他梅学成和他约好见面的事。
范南城略一思忖,便回答了:“确实是说过这事。复活你二叔母…”他顿住,看了眼周秦,又看了眼尤异。
“他俩知道了。”梅轻怡解释:“就是陪我查这事的。”
“嗐。”范南城摩挲自己的光头:“早说我就告诉你了呗。”
“我们俩上个月月初通的电话,当时我在国外。”范南城徐徐回忆:“你二叔是不是找你算过。”
“算过。”梅轻怡点头:“算出了他的死劫。”
“对,他也跟我说了这事。”范南城叹气:“至于复活你二叔母的法子,是我无意中得来的。”
至于究竟从何得知,范南城自然有他的渠道,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些外人。
三人也都识趣,默默地听范南城说。
“我那时在电话里就告诉他了。”范南城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人均是讶异。
梅轻怡有些错愕。
他们先入为主,以为梅学成和范南城约好谈这件事,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范南城早就在电话里直接告诉了梅学成。
那么二人为什么还要见面?
“本来约好老朋友见面叙旧。但他因为死劫来临,就暂时不见面了。”范南城看着梅轻怡震惊的表情,也生出疑惑:“他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梅学成没有告诉梅轻怡真相,他和范南城见面,压根不是为了二叔母复活的事,而且,梅学成压根没打算去见范南城!
他去酒店难道只是…掩饰?掩饰什么?
周秦心念电转,有了猜测,小声告诉尤异:“他找了替身去那里应死劫。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没死。”
尤异点头,也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
梅学成在向所有人掩饰他还活着这件事,他根本没有死,而是用替身金蝉脱壳。
他甚至用上那枚古尸养了千年的血玉戒指,作为媒介,使得替身的伪装更难以识破。
话说回来,梅学成这么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
他和摄魂镜又是什么关系?泥人呢,也和他有关吗?
这时候,梅轻怡坐直身体,问出第二个重要问题。
“复活二叔母,也就是落花洞女的方法是什么?”
这回换范南城震惊了,他不解地反问:“你二叔没有告诉你?”
梅轻怡摇头,确实没有。
“……”范南城沉吟,两根指头捏在一起,捻了捻,他在沉思。
半晌,范南城叹口气:“你二叔既然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理由……”
梅轻怡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幸好,范南城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人都走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落花洞女与赶尸、蛊术并称为湘西三邪。
传说落花洞女是落了洞的女子,身怀异香,哭泣时眼泪会引得花朵掉落树下。在等待神灵来娶的过程中,耗尽神思,因此衰弱而死。
落花洞女是否真的存在,早已不得而知,但将妙龄未婚女子献祭给洞神,谓之曰落花洞女的习俗倒是古已有之。
梅学成的妻子江鸣玉就是他从湘西带回的落花洞女。
范南城:“传说落花洞女感神恩而死,所以洞女之死是应神灵召唤。不能说是死,只是不在这具皮囊中,洞女魂追随神灵去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