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除了维持形体所用的能量外,其余的都尽数涌入到符文里,复杂的黑色符文从边缘开始溃散,慢慢地崩溃到核心。
黑色的符文最终散成了无属的灵力,但在他掌心留下了灼烧的伤痕。
第271章
黑色符文彻底碎成灰的时候, 遥远的山腹深处,苍龙若有所感地转过头———他留在那棵树经脉中的印记消失了。
被发现了啊……
他漫不经心地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么简单的道理, 先生却还是和过去一样固执。
他难道还以为他是过去的玉川, 能够力挽狂澜, 将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之下吗?
“重新得来的生命,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苍龙展开自己的左手,他的掌心凭空出现了大片灼伤, 那灼伤深极,烧开皮肉生可见骨,血从掌心涌出来,却被灼成诡异的黑色, “明明记忆都丢的差不多了,竟然还记得这个。”
“老东西,你在那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苍龙的不远处,宛如薄膜的黑色光芒圈住了一个房间, 头顶奶白耳朵玉色角的谛长卿用尾巴噼噼啪啪敲着地面,幸灾乐祸道, “你的手怎么了?不夜侯打的?”
“不会吧不会吧, 原来某些人也会挨打呀~啧啧啧, 看起来被打的好惨哦~”
苍龙:“……”
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确实不会养孩子, 以至于谛长卿长成了这种嚣张跋扈幸灾乐祸的破德行。
“要我说你还不如把我放出去呢。”虽然被关禁闭的地方设施齐全, 但失去了自由, 谛长卿每天都不高兴,“我发誓以后绕着不夜侯走, 行了吧?”
老东西偏心偏的没天理,还讲不通道理, 谛长卿只能委屈自己暂且屈服。
“血脉补全完成后,禁制自然会解开。”苍龙慢慢收拢掌心,久违的疼痛感渐渐传递到他的大脑,“实在不愿意,就自己试着出来。”
谛长卿:“???”
老东西不会以为他真的没试过打碎那层黑光吧?要是能打碎他早跑了,还留这儿和他呛声?
谛长卿愤愤地往黑光上甩了一尾巴,薄膜一样的光纹丝不动。
活的久了不起啊!
他还想讨价还价,却忽然发现黑光外的人不见了。
谛长卿:“……”
他要在心里扎一万遍老东西的小人!
……
离开了关禁闭的地方,苍龙回到了他常常栖身的那片石壁,他不能以人的形态在外停留太久,这段时间早已超出负荷了。
他摊开自己紧握的掌心,那严重的灼伤没有继续扩散,但看起来依旧恐怖,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闷笑:
“倒是忘了把这个限制取消。”
过去的记忆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变得浅薄腐朽,随意掀开表面那点温情,底下不过是一滩恶臭的烂泥。
既然不愿意顺着他的费心安排躲过这场劫难,那就这样吧。
到了那一天,就算是先生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
“这就是你研究出的方法?!”
兰云市环城公园桥洞附近,顾鸿影的表情堪称惊悚,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老妪,穿得仙风道骨,身上挂着签桶与书籍,一头束起来如雪般的白发配合着沉稳自若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厉害的高人———前提是这位“高人”没有发出郝芝芝的声音。
“确定他是否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又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出来的。”郝芝芝用平静的声音说,“与其假扮找他算命的客人给他送钱,不如直接抢他的生意。”
“咳咳———”郝芝芝将手握成拳凑在嘴边咳了两声,年轻的声音在咳嗽声中慢慢变得苍老,“算命这种事,我略知一二。”
顾鸿影:“……啊?”
他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命可以乱算吗?”
“要相信科学!”埃里克恨铁不成钢,“别一天天的封建迷信!”
郝芝芝意味深长道:“算命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心理博弈呢。”
她举例道:“比如一个人失恋了一直走不出来,可以告诉她分的这个不是正缘,如果不信,就说的严重点,说分手的那个人克她,不仅克她桃花,克她的福气,更克她的财运———要不了多久,她就自己走出来了。”
顾鸿影:“……”
他匪夷所思:“这样也行?”
虞荼发出了赞同的意见:“行的。”
他没上大学前四处想办法当临时工挣钱,见到过好多路边算命的小摊,大多是小桌板一支,铺上印字过塑的纸,纸上压本翻的卷边的书和一个签桶,算命的人就坐在小桌板后面,背后靠根竹棍,脸上架副墨镜,旁边竖个牌子,写着“天机神算”一类的字。
“你不行,太一惊一乍。”郝芝芝用苍老的声音点评顾鸿影,“等会你和埃里克一起演我的客人,莉莉和荼荼演我的小徒弟。”
埃里克闻言皱起了眉:“为什么我要和顾鸿影一起演客人?我的演技很差吗?”
郝芝芝露出一个慈祥的笑:“一般情况下,小摊上的算命先生不会收外国徒弟,看起来很假,但如果是你来找我算命,就显得我很牛逼。”
埃里克:“……行吧。”
“你们俩现在走远点,别一块儿过来了,最好间隔时间长一些。”郝芝芝挥挥手,“别表现出来我们认识啊。”
顾鸿影埃里克:“……”
郝芝芝说完后带着新鲜出炉的两个“徒弟”大摇大摆的往桥洞底下走,在离那个道人十多米的地方,她指挥着虞荼和殷莉支摊子,在摊子支起来后,她在背后的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叠好的布抖开铺在桌子上,然后将签筒压了上去,接着又变戏法似的撑开“天机神算”的牌子,接着在牌子边摆上自己的收款码。
她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惹得旁边闭眼假寐的道人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方向:“这位大娘,您干这行多久了?怎么之前没看到过您?”
“我干这行十多年了。”郝芝芝笑眯眯地看向道人,“之前摆摊的地方政府要重新规划,我只能换个地方。环城公园最近有活动,人也多,我打算过来试试水,看看能不能长期做下去。”
见道人的目光落在她桌面的收款码上,郝芝芝把收款码转向他的方向:“总得与时俱进嘛,这位大哥要不要找我算一卦?”
道人:“……”
都是同行,肚子里有几两货都门清,谁要花这个冤枉钱啊!
“这倒是不用了。”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直接拒绝,接着又不经意的问,“您干这行还把孙子孙女都带过来啊?”
“什么孙子孙女?”郝芝芝皱眉,“这是我两个徒弟!”
道人张嘴刚想说“这两个徒弟看起来就不像搞这行的”,就听到郝芝芝指着那个表情高冷的女孩发言:“这个是我大徒弟,现在主要在网上给人算塔罗。”
然后又指向旁边看起来有点腼腆的男孩:“这个是我小徒弟,主算六爻,起卦学的还不错。”
道人:“……?”
好家伙,这年头算命的都要学这么多了?内卷的风都卷到这来了?
他感慨:“您还会的挺多。”
要是会的不多,也不敢带两个不同风格的徒弟。
“嗨呀!”郝芝芝摆摆手,和他诉苦道,“这年头钱难挣啊,多学点手艺就能多混点饭吃嘛!”
道人深以为然。
两个人就着“钱难挣”这个话题聊开了,从飞涨的物价聊到摆摊时遇到过的难缠客人,从国家的最新政策聊到现在的城市规划,又从观音灵签聊到五行八卦,郝芝芝明明是在扮演算命先生,但真的看不出一点破绽,至少和她聊天的道人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确实是干这一行的———不是干这行的不会有这么深刻的体验,如果别有目的地接近他,在他这样东拉西扯下早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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