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帝屋不屑,“我那是让幼崽过来找你要拜年红包,我们草木族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个化形的崽儿,不得狠狠敲你一笔?”
邝冕已经爬上到一楼和二楼阶梯的中间,闻言回头:“他的[天赋]我不管了。”
帝屋耸耸肩:“说不过我就威胁,某些人真没品。”
邝冕:“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你竟然觉得我态度不好?”帝屋几乎是一瞬间就挪到邝冕身边,他脸上的表情尽是真诚,“那我去和归墟里那几个小朋友聊聊?”
他作势要走,邝冕直接伸出手来薅住他的长马尾:“省省吧你!你知道他们的心理问题有多难处理吗!”
冷静优雅、端方自持的归墟墟者咬牙切齿:“真应该把你们族的幼崽喊回来,让他看看你这族长到底是什么嘴脸!”
帝屋试图将自己落于敌手的马尾薅回来,他大声嚷嚷:“有我这样的族长是他的福气!”
邝冕:“……”
两年不见了,帝屋的脸皮是越发厚了,真不知道他的族人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邝冕在浮空的阶梯上一直向上走,帝屋左顾右盼着进行点评———
“你东南方的那只鹰雕得好丑啊,胖的和小猪一样哈哈哈哈!”
“南边那只昆虫为什么要有八只脚啊?独脚不美吗?”
“还有你这个浮空阶梯,不是黑就是白,能不能哪天换个别的色儿?”
……
邝冕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你是不是因为要失控了,所以才过来烦我?”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嗯?”帝屋叭叭叭的声音戛然而止,“居然被你发现了?”
邝冕:“……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
“这我怎么知道?”帝屋理直气壮,“你常年戴个大兜帽,我只能看到你下巴,我怎么知道你长得像不像傻子?”
邝冕:“我现在真的很佩服帝休长老。”
忍你这样的垃圾树,居然能一忍几百年!
两个在外界都德高望重的长者,现在吵起嘴来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比一个幼稚。
爬到阶梯的尽头,仿佛进入了另一片空间,邝冕在踏进二楼的下一秒,一道术法瞬间爆发,在一楼怕整出太大的动静让归墟里的其他人担心,现在进入了他的领域,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揍帝屋一顿了!
帝屋的反应不比邝冕慢多少,短短几息,二楼便绽开各式各样的五行术法,两个人难得舒展手脚斗殴了一顿。
等到双方都停手,帝屋除了脸上外,身上挂了不少彩,邝冕带兜帽的长袍子破破烂烂,丢在垃圾堆里都没人要。
帝屋拍拍邝冕的肩:“谢了。”
邝冕深吸一口气:“我刚做好的新法袍。”
帝屋非常上道:“我双倍赔你。”
“行吧。”邝冕抖抖身上破破烂烂的法袍,他也懒得换了,要是打第二场,他的损失更大,“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直接去联系那位不就好了?”
他意有所指:“【洞悉万物】……可是个了不得的天赋呢。”
“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见。”有金色的流光压制,又和邝冕打了一场后,帝屋明显冷静多了,“草木族里,没人知道不夜侯。”
“嗯?”邝冕疑惑,“难道不夜侯本体不是草木?”
他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觉得不可能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错误。
帝屋顿了顿:“我不是想说这个。只是荼荼和他,大概率有亲缘关系。”
邝冕立刻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特殊天赋是有概率传承给下一辈的。
如果是上古血脉,上一任血脉拥有者死去后,下一任血脉继承者有可能会觉醒相同的天赋,如果并非上古血脉,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部分赠予】,二是【转生掠夺】。
前者需要极苛刻的条件,以极伤元气的方式将自己的天赋复制给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具体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后者的条件同样苛刻,但这样做只是为了将被赠予的人身体改造得与需要进入身体的灵魂原本的身体尽量一致,让身体不至于排斥魂魄。
不夜侯的出现本身就足够蹊跷与神秘,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算是个好消息。
“你在担心虞荼只是一个替不夜侯准备好的身体容器?”邝冕字斟句酌,“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我觉得他不像那样的人,也不会用这么伤天和的方法。”
“你想哪儿去了?”帝屋愕然,“我是在担心第一种情况!”
虞荼出现的时机,可以说是太凑巧,也太不凑巧。表世界灵气那样稀薄,根本就没有足够供应草木族幼崽成长所需的大量灵气,但偏偏他就以人类的姿态长到了十八岁,先成了人,再学会成为草木———这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的事。
“我觉得你与其纠结成这样,倒不如直接上门拜访。”邝冕说,“与其关心则乱,不如直接挑明。”
“不夜侯在表世界开了一家茶馆,看起来游离在外,几乎不主动接触里世界。”邝冕一针见血,“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他说:“他比你入局更早,他早在局中。”
*
邝冕和帝屋这一番对话,跑出去的虞荼并不知晓,他跟着那只飞在空中的碧玺蝴蝶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喘口气。
脚趾在鞋子里无助地抓地,虞荼努力平复完自己的心情,才去注意四周的环境———他跑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
碧玺蝴蝶在他面前展着翅膀飞了好几圈,像是在疑惑他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走了。
虞荼仰头看着这只蝴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你知道安佳佳住哪里吗?”
蝴蝶拍打着翅膀,忽然飞向右边的路口,它飞了几米后见虞荼没跟上来,小小的身体几乎要变成大大的问号。
虞荼试探性地往右边走了几步,蝴蝶就飞在上方给他带路。
虞荼跟着它穿过七弯八拐的巷道,见到许多不同风格的房子,最后,它停在一朵盛开的“花”上。
“叮叮叮———”
欢快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虞荼前面那栋可可爱爱的房子的二楼,忽然有人推开窗,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笑着的安佳佳。
虞荼挥手打招呼:“新年快乐!”
安佳佳弯着眉眼,一字一句:
“新年、快乐!”
说里世界再见,就真的会再见。
第148章
里世界的草木族地, 年年四季如春,而表世界的梧桐镇,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在阻挡视线的风雪夜里, 有辆车开着车灯, 驶入了这座新年中的小镇, 这辆车并未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开向某条商业街的末尾,在一间装修得极为复古的店铺前停留。
这间店铺黑色的瓦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檐角下古朴大气的钟型悬铃好像也被寒冷冻住,不再发出声音。
这辆突如其来的车就停下这间店铺前,雪渐渐覆盖车辆,车里的人却并未有什么动作。
直到雪已经覆盖了来时的车辙, 车里才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
进到车外的雪地,离开了车里的空调,他忍不住冷得直打颤,暴露在外的脸颊和双手霎时冻得通红, 年轻人忍不住上前几步,敲击那扇布满了雕花的木门。
“有人吗?”他将门拍得啪啪作响, “有人在吗!”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他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带上了颤音:“有没有人!开门啊!”
在寒冷的雪夜里,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他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他怎么会因为在家宴上受了点气, 就这么鬼迷心窍地循着一个荒唐的梦境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深夜跑到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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