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挖得不太专业,爬起来非常艰难,等爬出洞口时,她灰头土脸沾了满身泥巴,狼狈得不成样子。
遥迦不敢浪费时间,顾不上收拾,连忙一边吹笛呼唤,一边寻找银腹隼。
只是银腹隼还没找到,却先倒霉地碰上了一伙边境叛党。
对方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其中一人还拎着奄奄一息的银腹隼。
遥迦佯装镇定,想将银腹隼救回来,不料对方起了歹心,竟想把她连着银腹隼一块儿掳走。
就在这时候,易绛出现了。
英雄救美,俗套又不可或缺的故事,可一旦发生,很难有人能幸免。
遥迦看着那个男人将自己护在身后,看着他将银腹隼翅膀里的子弹取出来,包扎好后亲自交到自己手里,然后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泥。
那一刻她清楚明白,自己躲不过去。
回到郁南镇后,遥迦在后山徘徊了几次,几次都没鼓起勇气进去。
直到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不管能不能遇到,以后都不会再来后山。
然而她遇到了。
她没忍住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知道了他叫易绛,易绛也发现了她有缺陷的右耳。
对方眼里毫无嫌弃,轻声叫她小耳朵,说要给她买助听器。
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还有后面好多次。
遥迦隐瞒了自己听力完好的事情,她怕对方一旦知道,以后就不来了。
每次见面,他们都会尽情聊天,大部分时候是遥迦在说,易绛安静聆听。
难过的时候会安慰,开心的也会陪着一起开心。
他就像世界上最温柔的聆听者,知道她所有缺点和优点,以及所有的秘密。
只是美梦维持的时间太短,短到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
当助听器被邵揽余发现那一刻,遥迦知道,自己该清醒了。
不管对方是真心喜欢,亦或是故意接近,她和易绛之间,永远只会是一场带有遗憾的绮梦。
从那天起,遥迦没再去过后山地道口。
只是她忘了,任何一场不真实的美梦背后,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巨大的落差感,还有残酷的现实真相。
郁南镇炸毁的那天早上,遥归景不见了。
遥迦和遥奶奶分头找了很久,几乎找遍了整座镇子时,遥迦忽然收到了易绛的信号。
那是她最后一次离开郁南镇,却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郁南镇。
遥迦被忏摩的人强行带走,在某个封闭的小屋子里,匆匆见了遥归景一面。
第二天,她得知了郁南镇覆灭的消息。
同样是那时候,遥迦终于知道,她与易绛的相遇相知,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饶是中间想要及时止损,也早已为时已晚。
让郁南镇覆灭的凶手,害死所有人的凶手,不是段斯昂不是席未渊更不是易绛,而是她自己。
可是她不能死,她还得救阿景,阿景是九江城和郁南镇唯一的幸存者。
也是她在这个衰败枯竭的世界里,唯一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然而遥迦低估了一切,却唯独高估了易绛对自己的感情。
遥归景早就随着郁南镇一起,葬送在了不为人知的那天,这些苦苦煎熬的日子里,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只是一具不复存在的尸骸而已。
她曾看见的那个,会擦掉自己脸上的泥泞,轻声喊她小耳朵的人。
到头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骗走了一切,骗走了她唯一逼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第125章 疯魔之痛
遥迦哭着说到最后,又一次因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邵揽余叫来医生护士,给她挂上葡萄糖和营养液,将一切安顿好后,退出了房间。
慢慢走下楼梯,邵揽余头一次有了彷惶无措的感觉。
说不难受是假的,辛苦耗费了七年的心血,一手建造出来的郁南镇,还有镇上那么多条命,就因为别人的一念之差,毁灭得彻彻底底。
而这个“别人”,却是他七年前亲手救出来的孩子,亦是遥奶奶再三托付过要保护好的孩子。
当初猜忌怀疑时,邵揽余便下意识在逃避怎么处理遥迦的问题,如今真相大白,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终于明白,自己下不去手。
似乎一旦真正舍弃遥迦,那座曾经庇护了许多人性命的郁南镇,就从此荡然无存了。
恐怕席未渊也正是料到了这个局面,才选择了遥迦作为那张一击毙命的底牌。
双腿机械地迈动着,直到目光里出现了费慎的脸,邵揽余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走进客厅里了。
费慎一直在等他。
邵揽余伸出手,神思恍惚地摸了摸费慎的脸,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好像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只是一场让人喘不过气的噩梦,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成天困在宅子里,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病弱幼童。
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费慎神色微顿,生平第一回,他在邵揽余脸上看见了这样无助的表情。
或许是药物副作用影响,心脏仿佛遭受了凌迟酷刑,疼得让人难以承受。
抬手将邵揽余拥入怀中,费慎低低说:“我才刚好起来,你别让我疼了。”
习惯使然,邵揽余一只手揽住了费慎的腰,继而听见对方说:“可我更不想让你疼,哪里难受就冲我发泄,别自己憋着行不行?”
连邵揽余自己都没料到,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拥抱,出乎意料地让他平静了下来。
让他在那一个瞬间,双腿蓦然落到了实处,被人稳稳接住了。
无声拥抱片刻,邵揽余说:“我给你个东西。”
费慎松了手,好奇地看对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盒盖揭开,里面放着块玉玦。
和他之前那块玉玦一模一样,只是这块玉玦完好无损,没有裂纹也没有血迹。
“是你的那块。”邵揽余回答了他的疑问,说道,“修补好后一直放在这,等着给你回来戴上。”
等着给你回来戴上。
原来邵揽余自始至终就十分笃定,他一定能活着回来,他们能活着相见。
费慎心头涌出细密的热意,一言不发,朝眼前人低下了头。
邵揽余拿起玉玦,整理好细绳,认真帮他戴上颈脖,玉玦藏进了衣领。
“贴身带着,别再弄丢了。”
“不会弄丢的。”
费慎托起邵揽余手背,印下一个轻吻,又将这吻覆上了对方的唇。
两人相拥亲吻,彼此深切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感受着身体里那份无法割舍的羁绊。
人总是在生死之际,方才能看见自己终其一生,拼了命的想追寻的是何物。
费慎想追寻的是邵揽余,邵揽余想追寻的,是与他安稳长相守,在能看得见的日子里,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一个倾诉思念的长吻结束。
两人相携坐下,将感情先放去一边,谈起了正事。
“听遥迦说,是你劝她回到忏摩的,”邵揽余道,“你们那天谈了些什么?”
费慎坦言说:“他告诉了我遥归景和易绛的事,说遥归景在忏摩的人手里,必须把她救出来。她答应回基地配合我,我也答应帮她救人,除此之外,她还告诉了我一些关于琅洛试剂的事。”
听见琅洛二字,邵揽余立刻联想到了先前山庄里那场密谈。
“说来听听。”他道。
费慎酝酿片刻思绪,将调查出来的事情娓娓道来。
用简洁的话语概述就是,三瑞里那家医疗工厂隶属于忏摩名下,这些年表面上生产医疗物资,实际背地里在研制一种新型毒.品。
毒.品一共研制出了三代,其中最重要的成分便是冷啡。
前两代效果虽然强烈,成瘾性和损害性也非常大,但药效没什么特别之处,与一般的毒.品无异。
席未渊设局下套,将这两代毒.品用在了部分维冈军上,于是有了金润口那惨烈的一战。
而剩下的第三代,却有着惊为天人的效果。
它不仅是个成瘾性巨大、破坏力极强的毒.品,更是一剂具有延时性的高强度兴奋剂,能最短时间让你的身体达到巅峰状态之余,还会最大程度消耗身体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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