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堆,费慎踩下油门,再往前开了一段,将车停进专门的车位里,哗地拉起手刹。
“不急。”
蛇牙:“?”
脱掉大衣扔去后排,费慎摸了摸西装口袋,拿出来两颗烟珠,一颗丢进嘴,一颗丢给蛇牙。
清新的薄荷味传进嗅觉神经,他微眯了下眼,问:“你跟人接过吻吗?”
刚要把烟珠往嘴里塞的蛇牙:“???”
噎了半晌,他又放下手,表情艰难道:“大哥,你受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费慎漫不经心说:“你以前不是有女朋友吗?亲没亲过?”
“你也说是以前的女朋友了,那他妈都多久的事了,你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是吧,这么大老远跑过来——”蛇牙嘴里突突到一半,戛然而止,猛地反应过来,表情变得诧异又狐疑,“我干!突然问这个,你小子该不会是找对象了吧?还是你跟人……”
“没有。”费慎矢口否认,“别问这么多,你就告诉我亲还是没亲过。”
蛇牙:“……”
到底是谁在问这么多?!
“亲过!怎么了?”蛇牙烦得不行,“谁谈恋爱还不亲个嘴啊,你到底想问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拐什么弯抹什么角啊!”
“亲的时候什么感觉?”
“……”
蛇牙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究竟是怎么面无表情,问出这句忒不要脸的话来的,震惊过了头,他也懒得再遮遮掩掩了。
“能有什么感觉,就喜欢啊,爽啊,开心兴奋,兴奋得睡不着,你他妈一个劲儿的打听老子隐私干什么?差不多得了啊,再问信不信我揍你,这都百八十年前的事了,人姑娘现在也有对象了,你问个屁!”
“喜欢”俩字从蛇牙嘴里出来后,就跟下了魔咒似的,后面的话费慎一律听不进耳了。
他嘴里含着烟珠,舌头动了动,牙齿一口将外壳咬碎。
浓郁的薄荷味迅速呛进鼻腔,提神醒脑的清新感中略带微微的苦。
犹如那晚醇浓的苦艾酒,登时将他重新带入到了当时的情景之中,心口不自觉发起烫来。
费慎抿唇,面上不动声色,拉起的手刹放回原位。
“你安排人去找斑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也得把芯片给我毁了。”他轻描淡写说,“行了,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蛇牙:“……”
半小时不到,他已经第三次产生想把费慎脑袋敲开看看的冲动,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让人无语的东西。
被强制赶下车,越野车风风火火离开,车尾扬起一道热风,甩出来的灰尘扑了蛇牙满头满脸。
他愣是没忍住,恼羞成怒爆了一句粗口。
费慎开着车在街上瞎转悠,漫无目的不知去向。
进了这条街又转到那条街,渺小的车身融进茫茫人海里,变为与大众毫无区别的黑点,像个寻不到归处的流浪者。
日暮西山,黑夜的前奏来临,到了下班时间,街上车辆和行人都渐渐多了起来。
温度也突然开始骤降,费慎大衣外套扔在后座,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西装。
凉风霍霍灌进衣领里,立刻感受到了瘆骨的冷意。
费慎非但不加衣,反而将车窗全部降下,让凉风大肆吹进车内,无情驱逐掉身体最后一分暖意。
尽管现在全球总人数已经非常之少,但由于可供人类生存的空间,同样在急剧缩减。
所以三区各大城市里生活的居民们,依然会感到紧迫和压抑。
好比一到上下班高峰期,几条宽敞的中心大道便会川流不息,严重塞车。
今天照旧不例外,费慎错过了回家的最好时机,成为了塞车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排起的长队半天也没见动一下,他索性熄了火,原地等待起来。
左胳膊架上车窗沿,费慎姿态懒散,目光朝远处放出去,落在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与络绎不绝的商业街上。
意识不受自己控制,又一次回想起来,前几日晚上与邵揽余的那个不算愉快的吻。
下一刻,眼前所有画面好像在瞬息间停止,幻化成了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将费慎脑海里流转的画面悉数投射上去。
充满荼蘼花香的房间里,暗沉的光封闭的空间,两人紧密相贴激烈交吻。
偌大的多媒体会议室中,邵揽余拿走他的玉玦,告诉他只有自己才是他的唯一帮手。
寿宴酒楼那晚,邵揽余掐住他的脖子,却说不想要他死。
义津的小宾馆里,对方第一次喊了他的小名“沉瑱”。
地下军工厂内,邵揽余交付了全部信任,把运输军火的重要任务交到自己手里。
郁南镇街上,对方拿一盒鲜花饼贿赂,让他帮忙保守秘密。
尤州雾镇、野玫瑰号游轮、迷乱的酒吧、负二楼仓库……以及最开始,榕宁别墅的地下室刑场,血肉模糊的画面里,两人的“第一次”相见。
过往发生的种种,皆如默片电影倒带,一幕幕印象深刻的场景,刺激的、愤怒的、惬意的,无声在费慎脑海里依次上演。
滴——滴——
几道急促的喇叭声在耳旁炸开,后面的司机急躁催促起来。
费慎恍然惊醒,看见前方马路空了一部分,重新发动引擎,踩动油门缓慢朝前递进。
手臂微微震动,费慎下意识垂眼,竟不知何时拨打了邵揽余的通讯。
虚拟屏自动弹出,上面显示已接通的状态。
“喂?”邵揽余温润的嗓音平稳传了出来。
那一秒,费慎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好像被人抓包了什么,心虚对方有所察觉,却又隐隐期待。
他若无其事,语气更是没有半分停顿,仿佛一开始就准备联系对方似的。
“吃饭了吗?”
“没有,怎么了?”
邵揽余回答的口吻同样平静,宛如下午那些不愉快,从未在两人之间发生过。
“没怎么,你中午吃那么少,怕你饿着。”费慎说。
无言几秒,邵揽余道:“费慎,我是成年人,并且年纪比你大,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为什么不喊沉瑱?”
“你希望我喊你沉瑱吗?”
“不希望就不会给你打这通电话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间有来有往,无形中拉扯着什么,却谁也没主动挑明。
邵揽余话语里有淡淡的笑意:“沉瑱,只有小孩才会希望事事都如愿,你已经长大了。”
路口绿灯再一次亮起,道路逐渐疏通,视野变得广阔明朗起来。
费慎立刻加大踩油门的力度,却在刚接近斑马线时,绿灯倏然结束,又被红灯阻挡了前行的步伐。
人行绿灯开始了倒计时,一对夫妻带着孩子过马路,可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耍赖一般躺在地上,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撒泼胡闹。
妻子好言好语哄了几句,不起作用不说,孩子反倒变本加厉哭闹起来,惹得路人频频驻足,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丈夫气得甩了孩子两巴掌,强行把人抱起来走了。
费慎望着匆忙远去的一家三口,神情冷静而固执,对着通讯那头的人说——
“邵揽余,我从来不把事情寄托在希望上,也只有你,才一直把我当成晚辈对待。”
“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好与不好,合不合适,都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它。”费慎道,“下午你说,在我想明白之前,不要去打扰别人,如果我现在想明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打扰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出差去外地开会,没法码字,请假一天,抱歉
后天周二回来继续更
第73章 端倪
邵揽余如今二十又八,也是快三十而立的年纪了。
可若要论起实实在在的情史,那确实是一桩都未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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