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揽余却比他快一步,拨了通讯过来。
接通后只听对方道:“来负一楼,你记性那么好,应该不用我提醒在哪。”
费慎动作一顿,没来得及讲话,通讯已经挂断了。
他稍微思考几秒,随后加快步伐,朝着别墅负一楼走去。
才进入地下楼层,周遭光线立刻阴暗了起来,连空气都变得湿闷许多。
但费慎早不是八年前那个胆怯无知的小孩了,他脚步没有丝毫犹豫,更不见迟疑害怕,忽视掉四周黑色的铜墙铁壁,径直走到了一间钢材制成的大门前。
等待三秒,眼前高大的机械门自动朝两侧打开,邵揽余挺拔的背影逐渐出现在视野里。
那一刻,时光好似乍然回溯,回到了许多年前。
今天的邵揽余也像上次那样,一尘不染的白衣黑裤,捉摸不透的眼神表情,走到地下室侧面墙壁位置,拿了把黑色手枪下来。
只不过唯一的不同,今日秦一舟不在。
而费慎视野里的邵揽余,也没有记忆中那么高大了,反倒张臂一抱就能完全拥入怀中。
邵揽余没回头看他,背对这边道:“再不进来,门要关了。”
费慎神思倏然回笼,几步走去了邵揽余身边,略带戏谑的口吻:“怎么,今天又要教我开枪?”
“教不了,你长大了。”
邵揽余将枪口处装上长管消音器,紧接着摁动遥控,打开地下室中间竖立着的阀门。
阀门启动,两人眼前的白墙伴随着厚重的噪音,缓慢上升。
瞬息之间,费慎产生幻觉,好似闻见了一缕不存在的血腥气,险些以为里面又会出现三个被绑住的男人,以及血肉模糊的场面。
但那显然不可能,阀门后面的东西,也只是几个远距离人型枪靶而已。
靶子是崭新的,靶面没有子弹穿透摩擦的痕迹,说明一直没人使用过。
不过这些都不在费慎关心的范围之内,他视线一动不动,自始至终都在盯着的邵揽余双手看。
后者握枪平举,食指弯曲扣在了扳机上,竟然稳如磐石,丁点颤抖的倾向都没有。
费慎眼神微凝,眉心蹙成了两团疙瘩。
心底还在疑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下一秒,视线里忽然多了个黑色圆点。
邵揽余移动方向,将枪口对准了他。
费慎先是愣了半秒,而后忽地一笑,难以置信:“你还真想用这招逼我走?”
中午才说过,就算拿枪抵在他脑门上,他也不打算走。
结果一语成谶,半天不到,就真有把枪对准自己额心了。
邵揽余面色从容如故,看上去极其沉着,一点都不像是会冲动干出什么事来的人。
“我曾经在这里教你杀过人,你后面也如我所愿,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了。”
他道:“你做了三年雇佣兵,杀过的人恐怕连自己都记不清了,我比你大八岁,你猜猜,我一共杀过多少人?”
费慎说:“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邵揽余置若罔闻,继续往下说:“我这些年修身养性,已经很久没亲自动过手了,以后也不是很想沾这些东西,不如趁着今天有机会,就考虑让你作为最后一个,如何?”
话落,他右手拨动枪体,咔哒一声,利落将子弹上了膛。
第77章 试探边缘
费慎岿然不动,视线缓慢延展出去,渐变为一个黑色圆孔,那是枪头长管消音器的出口。
而消音器另一头,是邵揽余镇定到近乎无情的眼神。
费慎微眨了下眼,不过是半秒钟,轻飘飘噗地一声,他看见邵揽余食指扣动了扳机。
一阵微弱气流扫到自己脸上,没有半点不适与疼痛感,费慎无声一勾唇,言语满含挑衅。
“哪怕到了现在,你还是舍不得让我死。”
枪里没装子弹,对方打的不过是一枪空响。
邵揽余垂下手臂,面无表情别开脸,冷淡到不能再冷淡:“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潜在的意思就是,我不想撕破脸,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别再做无谓的纠缠。
然而费慎仿佛压根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全神贯注,一个劲儿的盯着对方双手瞧。
饶是扣动了扳机,打出一枪,邵揽余的手照旧没表现出任何不适的症状,枪拿在手里握得十分稳。
手枪放回墙上单独的置物架中,邵揽余整理方才弄乱的衣袖,用置身事外的语气说:“费慎,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共通性,完全谈不上合适一说。我对你没有多余的感情,而你对我,你所说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因为小时候非同寻常的经历,让你产生了错觉,误以为自己对我有不一样的情感,等你回过头看就会发现,那仅仅是年龄差距和时间影响下,带来的幻觉误会而已。”
邵揽余说:“你喜欢的,只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映射,从来都和我无关,我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到此为止吧。”
费慎迈开步子,走到与对方肩并肩的位置,目光落在那挂了满墙的各类刑具武器上。
“你说我不了解你,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很了解我的想法?你拿什么去定义我们是不同的两类人?我对你是真心喜欢还是幻想,你会比我更清楚吗?”
一连串的问话后,费慎伸出手,似乎想去拿邵揽余放在置物架上的那把枪。
邵揽余也在同一时间,准备出手阻止他。
然而就在两只手仅剩半厘米距离的刹那,费慎猝不及防改变方向,直冲着邵揽余的手腕过去。
后者动作稍微慢了一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但好在身体反应足够快,迅速往旁边移了半寸,堪堪错开方向,只被对方触碰到了手背皮肤。
邵揽余立马后退至安全距离,见费慎还想往前靠近,冷声警告:“费慎,注意你的教养,惹人厌烦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厌烦”俩字如同暂停键,生生令费慎刹住动作,无言须臾,他眼神止不住的发沉:“你就这么讨厌我?”
邵揽余没同他做口舌之争,避开视线交汇,脚步快速朝地下室门口走去。
他走得毫不拖泥带水,身影经过费慎时,带出的那股凉风都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淡。
乘坐室内升降梯,邵揽余直接进到了自己书房里。
不知为何,他的举止似乎有些仓促,大步走到书桌旁,俯身一把拉开最底下的柜子。
随后从里面找出了一个什么包装都没有的小白瓶,揭开瓶盖,倒出几粒药片。
桌上水杯空了,他没有犹豫,仰头将药吞进了嗓子眼。
药刚吃下去,邵揽余好似忽然乏力,动作不稳地坐进了柔软的椅子里,迟缓呼出一口气。
旋即,两只放在腿上的手,犹如瞬间失控,高频率颤抖起来。
尽管刚才那把枪里没装子弹,可是开枪的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后座力,仍是让他手心剧烈疼痛发麻,到现在还缓不过来。
若非凭借多年练就的忍耐力和演技,方才定然会在费慎跟前露馅。
邵揽余闭上双目,很久都没动一下,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深深疲倦,令他看上去单薄而孤寂。
“查得怎么样了?”费慎对着虚拟屏问道。
虚拟屏上是正在通话的界面,里边传出蛇牙五大三粗的嗓门:“哟,你不是忙着有事去了吗?怎么还有空关心起公司来了?”
费慎本就情绪不佳,听见这歪打正着的酸话,立刻不耐烦起来:“别废话,有事就说。”
蛇牙拖长音调,兴致缺缺的样子:“你猜对了,什么都没查到,芯片里的记录最多只到半个月前。”
费慎对此早有预料,所以不怎么惊讶,问:“银行账户查了没有?”
“查了,没有线上交易记录,”蛇牙说,“那王八犊子提前了一个月,分批把账户里所有钱都取走了,查不到流动去向,现在线索基本断了,而且到昨天为止,他的芯片信号彻底消失,智脑感应不到了。”
这件事也在费慎的预料之中,芯片多半是被赌场里那帮人挖出来注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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