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老王赶紧阻止,道:“还没生呢,前几天才打电话告诉我们,说是怀孕了。”
林随意还是转了,听别人家的喜事他心里的那些杂乱竟然慢慢平复下来:“提前恭喜。”
“你小子。”虽说老王也不是图林随意的红包,但林随意此举还是让他觉得没有白替人担心。
聊到日落暮色深沉,老王取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他仍有些意犹未尽:“随意啊,这么多年叔看你一直是一个人。”
老王说:“不小咯,有喜欢的人就赶紧定下来吧。”
“钱啊。”老王吐出一口烟雾,颇有过来者的风范:“是赚不完的。”
林随意说:“我才二十二岁,不着急结婚。”
“二十二岁怎么了!”老王道:“二十二岁不着急结婚总要谈个恋爱什么的吧。”
“这个年纪恋爱啊……”老王笑眯眯地:“是最纯粹的。”
林随意没和老王反驳,应了声后和老王挥别:“王叔,我回去了。”
“回去吧。”老王说:“恋爱了就把人带来给叔见见,叔现在就开始攒见面礼。”
林随意笑笑转身。
老王回去小卖部里边坐着了,林随意走过108号店铺,他想了想还是撩帘进去。
香炉被撞倒,林随意还是担心的,说没事只是安慰老王。
店铺内,那鼎被撞倒的香炉摆在流水桌上,炉子周身有细微的香炉灰落下,浮在水渠表面,游鱼以为是楼唳撒饵了,摆着尾巴上前又败兴离开。
楼唳伏案在写着什么,听见林随意进来了,便出声:“怎么现在才回来?”
聊完天后,林随意心情也好不少,扯着嘴角微笑着道:“在跟王叔聊天。”
楼唳没吭声,低头书写符箓。
林随意忙问:“楼先生,香炉被撞倒,会出事吗?”
之前楼唳说过‘没人捣乱,她就出不来’,林随意不确定碰倒香炉算不算捣乱。
终于,楼唳抬头朝他看过来:“你还记得这事。”
林随意:“……”
林随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楼唳似乎在嫌弃他回来得迟。
他解释:“王叔受到了惊吓,我就安慰了几句。”
楼唳:“嗯。”
林随意道:“楼先生,我替王叔向您道歉,他不是故意不招呼就闯进来,是——”
楼唳道:“是觉得我这地方古怪,担心你被骗。”
事实就是这样,但林随意不能认下来:“没……楼先生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
楼唳看他,在楼唳的目光下,林随意及时收住话头。
他喜欢108号店铺算怎么回事……
但他确实是挺喜欢往108号店铺来,喜欢穿过昏暗走廊绕过屏风,略一抬眸就可以看见风雅的流水桌,以及流水桌后……
林随意顿住。
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突然快了两拍。
霎时,林随意就没有底气与楼唳对视,他忙偏过头。
脑子里的思绪却没有因为对视的结束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流水桌后品茶的楼先生,热气给他罩上一层朦胧;流水桌后撒饵的楼先生,游鱼吃食惊起的水花滴在他修长的手指;流水桌后画符的楼先生,笔墨纸砚没有他的眉眼来得浓墨重彩。
林随意忽而明白了什么,心跳加速,他垂眸下来在心底呐喊。
糟糕、糟糕、糟糕!好像喜欢上了楼先生。
糟糕!
怎么敢的啊。
糟糕!
怎么敢对楼先生起心思。
他始终低着头,旁人不知他兵荒马乱。楼唳在这时说起正事:“香炉倒时镇压符箓掉了出来,许是那时,老太太趁机跑了。”
林随意兵荒马乱暂停,他抬头:“跑了?”
“外面是白天……”
楼唳对他说过,邪祟不会在白天出现。林随意本想说,从香炉里跑出来的老太兴许还在店铺里,但转而想,楼唳必然是在店铺里寻不到鬼魂才会说‘老太跑了’。
“大概是跟着你们离开。”楼唳将写好的符交给林随意,林随意接过。
楼唳问:“有哪里不舒服?”
林随意摇头:“没有。”
楼唳收回符箓:“没跟着你。”
林随意愣了愣,“邪祟跟着……王叔?”
林随意忙问:“楼先生,王叔会不会有危险?”
楼唳看着林随意脸上的担心,道:“你对谁都这样?”
林随意:“啊?”
楼唳撤走眉眼:“她死后没作恶,算不得邪祟,只能跟着人而不能上身。”
这也是楼唳没有追出去的原因,当然就算老太已成邪祟,楼唳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捉鬼。
楼唳:“只要他家中无人有孕。”
林随意怔愣住,他刚支出1200元红包钱,希望宝宝月月红。
“如果……如果有呢?”林随意赶紧拿出手机要联系老王。
他听见楼唳道:“投胎。”
第六十七章
“投胎?”林随意赫然愣住,脸上替旁人的担忧愈加明显。
楼唳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楚,“枉死的人难以投胎,若遇到有孕者,多会鸠占鹊巢。”
林随意脸色难看:“我得提醒王叔。”
说着,他给老王拨电话。
但老王的手机一直占线。
林随意情急,拔腿就往外跑,也忘记与楼唳招呼一声。
楼唳看着林随意匆忙的背影,好半天他才坐回圈椅,余光瞥见水渠里的游鱼。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看来确实不假,水渠表面的香灰被鱼误认做饵,反复地朝灰迹奔赴又反复地败兴。
楼唳捞出水面浮沉的灰,与鱼道:“全怪他碰倒香炉,害你认错饵。”
徒劳一场,空欢喜一场。
那边林随意出了108号店铺拐向隔壁小卖部。
他一头扎进去,忙叫唤:“王叔,王叔。”
把小卖部里外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人,林随意无奈又拿出手机给老王拨号。
却还是占线。
这个时候有人从远处走来,同是金花街的街坊。
街坊瞧见林随意,道:“老王有事回去了,他让我帮他关店。随意你来买东西?我也不知道价,你要知道的话把钱扔柜台上就行,不知道的话你明儿再补给老王就成。”
林随意忙问:“王叔去哪里了?”
街坊说:“说是婷婷回来了,急匆匆得来借车说是去车站接人。”
林随意马上往外跑,跑了几步折回来:“叔,是哪个车站?”
街坊道:“那就不知道了。”
林随意沉默。
过了一会儿,林随意开口:“叔,你有王嫂的号码吗?”
街坊摇头:“没有呢。”
林随意问:“你知道街上谁有王嫂的联系方式吗?”
“王嫂不是在学校当宿管吗?一个月回来不到几次,我们跟王嫂不熟。”街坊说:“应该都没有王嫂的联系方式吧。”
林随意只好说:“叔,如果王叔和你联系了,麻烦你让王叔第一时间联系我。”
街坊意识到林随意是有事且是大事,忙应下来:“好的好的,我一定让他第一时间联系你。”
蓉市有一个火车站,有两个汽车站,林随意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与其错过,他只能选择在老王家门口等。
不知道王婷婷出了什么事,老王的手机一直占线。林随意去敲老王家的门,并没有意外地,没有人给他开门。
林随意站在老王家门口,一遍遍呼叫老王的手机。
一直占线,到最后竟然关机了。
林随意急得撸了把头发,在门口来回踱步,着急之下他竟然想不出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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