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敢说。”李悠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那是一个高洁如白雪的仙君,叫我这样的人惦记上不是好事的。”
晗色打量着他,陷入了沉思。
李悠的目光跟着炸毛的刺猬,神情柔软了许多,小声地说道:“那位仙君随身也养着一只毛茸茸的灵宠,不过不是刺猬,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松鼠。”
晗色:“……”
他塞好刺猬,镇定地招余音过来:“余音,给我你那张画儿。”
余音楞了下,伸手往怀里摸,把那张周隐的通缉令画像交到了他手里。
晗色取过展开,亮在了李悠面前:“你心上人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李悠一见到周隐的画目光便发直了,耳朵通红,双手乱摆,说话结巴:“不不不是——”
看这样子铁定是了。晗色心里大受震撼,万分庆幸自己出来换了一个新模样,不然照周隐小仙君的魅力,这一路上估计会遇到许多桃花债。
这时纪信林搀着甄业章过来了:“曹匿,你叽叽咕咕地跟他废话什么?”
晗色收好画还给余音:“哦,没什么,就是初到人世间来游历,想多认识些不同的人,经历些不同的事。”
说着他起身站起来,伸手拉起了李悠,纪信林嘴刁,又道:“那也得挑对象分货色,不然识人不淑。”
晗色抬起左手晃晃那道红线,回头看着甄业章一笑:“说得对,不然就会不小心被人套上一些不该套的东西,你说是吧甄仙君?”
甄业章估计是重伤在身不得劲,唇无血色,目光倒是还如从前一般犀利。他对晗色的质疑避之不答,而是冷冷地看向余音,吐字极有压迫感:“妖。”
余音毫不客气地催生出耳后鳍,浮光里显得更加妖异俊美:“是又怎样?”
“卧槽!妖妖妖……”纪信林脚有些打滑,作为一个常年在后勤辅助的医修,他其实鲜少正面和妖怪对上。情急之下他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对晗色说:“对了!剑修的师弟说,围攻鸣浮山的那天,你被一只妖怪掳走了,就是这个吗?”
晗色估摸着,这俩人估计因为换形术的伪装效果一直没认出自己是妖怪来。他的思绪一下子跑出老远,这甄业章看着就是一副和妖怪势不两立的臭模样,也许他是认为自己是凡人才来套上了红线,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妖,还会扣上吗?
这时余音憋气得不行,拉着他的袖子叫唤:“哥哥。”
潜意思是——哥哥你看,这俩臭仙修瞧不起我是妖怪,哥哥你快替我做主。
晗色收回思绪,拍拍余音胳膊郑重地介绍:“对,他是妖,名字还是我取的,叫余音,本体嘛,是一条很漂亮的大鱼。那天不是他掳走的我,是我俩要一起结伴游历,他是我的同伴,弟弟,偶尔还是干儿子。他没害过人,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两位仙君要是看不惯妖怪,那我们这就走,回见了您。”
说着他作势转身,纪信林喊了一声“等等”,而不出声的甄业章抓住了他的手腕。
晗色挣开,心里唏嘘不已,凡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比嚣厉还难懂。
甄业章有些无措,咳了几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纪信林那个大嘴巴聒噪不休:“害呀别走了救命恩人,我可没有说看不惯你的妖怪朋友,本来我们向东追一路也有找你的意思,你们要结伴游历吗?多几个人也多点照应,我们也正好要游历长见识,不如搭个伴怎么样?省得一路上缺个照应,不小心就被什么合欢宗合悲宗下了套,拿去当炉鼎了。”
李悠听了这话后退,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搓手。
晗色不讨厌纪信林,甚至还有点话痨遇上话痨应是同类的感觉,他开玩笑道:“不稀罕仙君们的照应,加上你们的师弟,你们有十个人,太多人了,人一多游历反而没意思。”
纪信林拍拍甄业章的肩膀飞快地做主:“我替这家伙做主,等我们捞回那八个软骨头就把他们踢回宗门,游历不要这样的墙头草,我俩就行,一个能打一个能治。”
余音立即没好气的拒绝:“不要,一边凉快去!”
刺猬也炸毛:“啾啾!”
就是!结个锤子伴,再来新的野男人,保不准他的草哪一天就真被翘走了。
晗色摸摸下巴,注意点在他俩人身上:“等等,你们二位的合欢毒是解了吗?”
纪信林拍拍胸膛:“老子是药宗首徒,首徒懂不懂?这世间的毒就没几样我解不开的……”
李悠冒头来截断他的吹牛:“不可能啊,这可是合欢宗的独门秘术,仙君要是真能解,合欢宗应该早就被药宗端了吧?”
纪信林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话都没说完!我现在解不开,不意味着我以后解不开,我刚才已经用银针把我们的毒给封住了,你们的破秘术根本打击不了我们名门正派的钢铁意志!还有,你现在跑还来得及,等我们出去回禀师门,端了你们合欢宗是迟早的事!”
李悠却是呆呆地一笑:“端了就端了吧……到哪不是活着呢?”
这话把晗色给触动到了。
纪信林对李悠这样的也没办法,铁一般的拳头总是锤在一堆棉花上,他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甄业章捂住自己受伤的左肋,默认了纪信林刚才的说法:“先去把那八个不成器的救出来。”
纪信林极其有默契:“对,曹匿,我们俩这负伤又中了毒的,力气还不太够。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救一下我们那几个师弟行不行?”
“那是你们自己要去操心的事。”晗色挥手故作拒绝,扭头继续和那李悠说话:“对了,你们村子建的那个塔是做什么用的?”
李悠摸摸后脖:“祭山神用的,那塔还是少爷回来后提议去建的呢。”
纪信林插嘴:“歪!别顾着聊天啊,带个路,赶紧出这鬼地方!”
“哦哦。”李悠逆来顺受似的跑在前头带路,“可我不知道少爷此刻在哪,没法带你们去找其他仙君……”
甄业章回应:“他们身上自有宗门设的信物,我能感知到方位。”
李悠点头应好,离开地下室时略微有些踌躇,回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各位仙君,找回其他人后,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过于责罚我家少爷?”
晗色越发觉得李悠太有意思了。合欢宗可以被端,少爷不能被伤害;有心上人不太想和其他人双修,但是少爷下命令了就可以。真是一个奇妙的人。
纪信林没好气道:“关了老子三天,还有脸提这个?看老子心情。”
李悠朝他弯腰一拜:“谢谢仙君。”
说罢他便合手启阵,默念了几句口诀,周遭纹丝不动,他都纳闷了:“咦?”
晗色挠挠头:“阵法吗?闯进来时急了点,我一拳把那个阵法给打坏了。”
李悠傻住了。
甄业章抬头端详了一会:“我来修复。”
他伸手朝那虚空补阵,画到中途力气不支,还喘了好一会。晗色安静地欣赏了下这幽暗里的娇/喘(?),还很可惜没有东西能录下来。
费了好一会才补完那阵法,李悠磕磕巴巴地念了法诀,眨眼间易位,众人到了午日阳光大作的房间内。
纪信林和甄业章都有些晃眼,前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者揉了揉眼,回头对晗色轻轻一笑:“谢谢你愿意来。”
晗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余光间瞟到李悠在合手势,当即瞬移到他面前去打断他的操作:“你做什么?你还要回地下室去?”
李悠点点头:“我……没能完成少爷给的命令,我回去等他回来,他不开心了就会到地下去的。”
说着他认真地起手势,口中念念有词,真的又回到那黑黢黢的地下室去了。
晗色都傻眼了:“不是,这少爷是什么人,就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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