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色无奈地暼一眼对谁都有敌意的哑巴,不自主地抓抓头发:“没有,不是,我吹冷风玩,仙君你们呢?半夜三更不饱睡?”
周隐袋鼠似的一蹦就跳到屋顶上,田稻一爪抓着他的呆毛一爪指着夜空:“今天十五啊,满月,我和子藏来赏月。”
晗色这才发现月圆,身后的哑巴攥住他的手,力气大得要命,也不知道之前睡得沉沉,怎么突然惊醒了。
周隐一掀衣袍便盘膝坐在屋顶上,田稻从他脑袋上滑到他肩头坐着,蓬松大尾巴轻摇慢晃,唏嘘不已:“不管哪个世界,日月星辰都是一样的好看,我老家的月亮也这样圆,害好久没回老家了……”
周隐沉默地伸手轻拢它,眼里克制着占有和阴鸷。
晗色迎风向他们走去,哑巴歪歪扭扭地拉着他的手亦步亦趋,他坐下,哑巴也跟着坐,紧紧贴着他后颈呼呼呼地喘着气,警惕得炸毛。
他问:“你老家在哪呢?”
田稻坐在周隐肩膀,爪子抓着他一缕发,晃晃悠悠道:“在天外天,身外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的有网有游戏的好地方。害,我的老家啊,说了你们也没法想象的。”
周隐抿唇,又轻轻咬唇。
晗色反手拍拍身后不安分的哑巴以示安抚:“田稻小兄弟,当初在鸣浮山,是你跑到我识海里告诉我真相,教我换形术逃跑。你说你是为周隐小仙君而来的天道系统,我一直很想斗胆一问,你对这世间的真相都了然于心吗?”
田稻“啊呀”一声,抬爪抓抓松鼠脑袋:“以前知道大部分,现在只知道小部分。但是我权限不高哦,只能给子藏开挂和共享信息,一切行动以利他为主,除此之外不能对其他人说,不然我会受罚的。能说的我会和你说的哦。”
晗色点头,身后的哑巴忽然把下巴戳在他肩膀上,半身重量压在他身上,把他压得感觉喘不过气来:“这样,那关于哑巴的事……请问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变回从前的健全模样?”
夜风凉,田稻贴到周隐侧颈里打喷嚏,周隐拢住他代答:“他不知道。”
晗色眼里的光黯淡,哑巴靠在他身上,嘴里咬着他一缕小辫,眼皮不住打架,没一会就抱着他睡着了。
田稻用爪子搓搓脸,说:“我真不知道,哑巴是变数,晗色你也是。我说过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本荒诞的故事书,在原本的书里你早早就没了,那哑巴从头到尾没出现,故事新编成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啦。”
晗色转头看靠在肩膀上的哑巴:“那余音呢?”
田稻搓爪子:“我笼统地说哈,虽然形式不太一样,但结局和故事里一样,不是变数。”
晗色眼睛湿润起来,勉强笑道:“那的确是够荒诞的。”
田稻用两爪比划,唠家常似地自然唏嘘:“是啊,原本故事里没几个正常的,嚣厉最扯淡,整个大渣渣,但他又很牛逼,最后挑反派时没他不行。不过现在我们有你啦,这就够辽,未免节外生枝,你不能死哦。”
“反派是哪位,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哦,这属天机了,我不能说了。”
晗色欲言又止。
说了,但又没完全说。
周隐适时插话:“你原本要去东海,现已耽误三天,接下来怎么打算?”
晗色看了一眼明月:“不耽误了,明天我继续走。”
“那早点休息。”周隐点头,在黑夜里高冷得不行。要不是有肩膀上的小松鼠调剂,冷得生人勿近。
晗色只得拎起哑巴回屋子里去,起落间哑巴惊醒,树袋熊一样竭力挂着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哑巴,乖,躺床上去。”晗色被他黏得喘不过气,“睡觉去,我在这儿不会走,别怕。”
哑巴掉头看看那床,又回头看看晗色,眼睛不知怎的一亮,好似脑袋上亮起一盏灯。
晗色眉头一跳:“干什么?”
哑巴用胳膊环着他的腰把他往床里带。
“你想一起睡?”
哑巴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晗色眯起眼睛:“不可能。”
他直接屈起手指往他脑门一弹,把他弹到了床上。
哑巴摔到床上,发冠散了,长发乱糟糟地垂下,泫然欲泣地抬头看他,嘴唇徒劳地动着,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晗色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负罪感蹭蹭蹭,本想转头出门,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刚到床边,哑巴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想往床里带,但是没拽动,一张英俊的脸上是难过的痴迷神情。
晗色站定如松,抬手拍拍他的脑袋,轻喃道:“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哑巴左手扣住他五指,右手用力地拍床板,满眼委屈巴巴的“快来一起睡”。
“你自己睡吧。”晗色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拍拍他的手背安抚着没挣开,弯腰坐在了床边的地上,“我就坐这儿,不会走的。”
他指指哑巴扣住他的手:“哪怕你睡觉时松了手,我也会握着你的手,不用怕。”
哑巴眼里的担惊受怕消失,他用力地点头,翘起唇角栽在床上,扣着晗色的手像抱着心爱玩具的孩童。
晗色坐在床下,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用另一手缠住哑巴的一缕长发,在两人的识海里哼起余音唱过的、哑巴也唱过的安魂曲。
闭关时他常这样催眠自己。
哑巴勾着他的手,很快又入了梦乡。
晗色也闭上眼,他平静地哼着歌,而识海里汹涌着难以磨灭的噩梦。那噩梦是一道一道天雷,黑蛟的鳞片一片一片成灰。
他得学着和噩梦和平共处。
天亮,第一缕阳光照到体表上时,哑巴突兀地睁开眼睛,灵魂战栗蜷缩。似乎因为曾在天亮沐浴天雷的挫骨扬灰,时至今日还在恐惧已死的痛苦。
他痴傻不知,汗涔涔地转头,看到了靠在床前睡着的晗色。
阳光照在他易容过的面目上,哑巴心里本能地能勾勒出他原本的样子,不管是哪张皮囊,他都是晗色。
哑巴不记得世间万物,但记得这个人这个名字。他身上有他的一部分,他记得他就如同记得自己还活着。
哑巴附过去,粗糙的指尖摩挲他的脸颊,没一会便凑上去亲亲他。
阳光在你脸上,我亲你也亲阳光。
因为是你,天亮的阳光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三天没合眼, 晗色也仍是睡不深,浅梦里忽觉脸上有熟悉的触感,模糊间仿佛还在鸣浮山的小竹屋里, 黑蛟抓着他的腰凶恶地灌进来冰冷和灼热的体温,却动作轻柔地亲吻他的泪水。
错觉让人骤然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猛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瞬移出去,汹涌的灵力一时没控制好,“砰”的一下头撞南墙。
这一撞把他撞清醒了, 闭关的百天里他约莫撞过近千次, 一撞就清明。晗色摸摸自己额头上的包,蹭到了一手湿润, 有他额上的血也有脸上被亲出来的口水。
身后也传来一声砰,他转头,看见了头栽地的哑巴。晗色瞬移回去扶起他, 哑巴眼里满是惶然,大手碰着他的额头,眼里很快泡了一汪泪。
“我没事,不疼。”晗色擦擦额头, 嘴角安抚地朝他笑起来,眉头却是不自觉地蹙着,表情古怪地翘起两根指头捏着哑巴的手腕拉开,“喂喂,以后不许亲我,我不喜欢。”
哑巴瞳孔缩了一下, 泪珠叮叮咚咚。
“怎么掉这么多眼泪。”晗色惊了, “你是水做的吗?这么大块头哭什么鼻子?”
哑巴攥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不知道在落什么泪,更不知道怎么把心情传达出去。
晗色手贴着他的心跳,那加速的有力心跳勾出他隐密的安全感。
他用手掌感受、用骨头聆听、用灵魂共鸣他的哭声,最后安心地笑起来:“别伤心了,哭包。”
他反手把哑巴拉过来虚虚一抱:“早上好,今天刚开始,笑一个乐呵乐呵不比哭哭啼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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