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见状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表情,随后抬了下下巴,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新的住所是梁文找的,仍旧是个偏僻的小旅店,但至少是个小型的套间。
对此,梁文很满意。
迟等也非常满意。
白年进屋后推开卧室的门,大致观察了一遍,脱掉外套坐在了床上,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他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意思是没有找到那个老酒鬼,而且你还有些控制不住地下场跟别人打了一架?”迟等爬上床,平躺在了床上,他的视线能够捕捉到白年背脊及小半个侧脸的,他蹙着眉头:“非常糟糕的感觉,好像自己进入了一片窒息的黑雾中,有无数双手在后面拽着我。”
白年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他沉吟着:“我最开始进入你精神海那一次……”迟等从船上坐了起来,他盘腿坐在了床上,终于能完整地看清白年的脸:“什么?”白年道:“非常多窒息的、古怪的声音。”
迟等脸带疑惑地看向白年,白年微摇了下头:“我怀疑跟黑渊有关系。”
他抬起眼睛看了眼茫然的迟等,继续说道,“我怀疑你跟黑渊有关系。”
现在的资料中,还没有人能够分析出黑渊诞生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具体由什么物质构成。
迟等想了想:“我现在的记忆中,我被人带走,之后一直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他顿了顿,蹙着眉头在仔细思考那过于久远的记忆,“我的意识是存在的,但是我现在想来我甚至不知道我当时是活的还是死的。
我是不能动也能说话,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在呼吸。”
白年转过头眯着眼睛看了迟等一会儿:“后面的记忆就没有了吗?”迟等摇头,半晌后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有时候我的意识内是一场巨大的火灾,有时候变成个空旷的礼堂,或者坐满了人的讲台,千奇百怪的场景都曾有过。”
白年顿了顿:“我之前有过一种猜测。”
迟等双手握着自己交叠起来的小腿骨:“什么?”白年道:“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进化后会凝固为有形的精神体,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再乘以百倍的开发后,他会造成什么样的东西实有形化?”迟等在短暂地消化完了这段话,突然闷着嗓子笑了一声,他点了下头:“我觉得您的猜测不无道理。”
他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自己脑袋,“您觉得这个地方是黑渊出现的源头吗?”白年点头:“没错,我有过这样的怀疑。
而且出现的时间也不是对不上。”
本来二人是在聊正事,迟等突然没正形了起来,他凑近白年,一双眼珠沉沉地盯着白年浅淡的瞳孔。
白年挑了下眉。
迟等跪坐在白年身前,笑嘻嘻地说道:“那白老师不要因为我是个怪物而嫌弃我。”
白年扯着嘴角露出个有些刻薄的笑容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个怪物了。”
迟等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他收回自己突然凑到白年眼前的脸,点了下头,赞同道:“也对。”
白年伸手摸了下迟等的头发,他的手指捏着迟等几跟短发,一边摩挲一边沉吟着说道:“我们现在先找不夜城跟里尔市精神病院的之间的关系。”
白年说:“这一切都是从精神病院开始的,找到这关系后,可能你那些古怪的意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迟等为了方便白年玩他头发,躬着身子微微低下了头,他应了一声:“所以还是要找到老酒鬼?”白年手中不停,缓慢地说道:“也不用执着一定要找到这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老酒鬼。
你能够在外面跑,可以通过别方法获取些讯息。”
因为一边说话,一边在思考,白年的语速非常慢,“你说你在斗兽场参赛,而且斗兽场会有很多有钱人为了他喜欢的选手一掷千金?”迟等躬身低头有些累了,他盯着白年的大腿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住先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来:“白老师,为了方便您摸我的头发……”白年捏着迟等头发的手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摩挲着迟等的头发,他松开手,突然有些失笑起来:“哦……”他拖长着音调含糊地应了声。
迟等抬起眼睛看白年,他抬起手微微点了下白年的腿:“我可以躺在上面吗?”白年微侧了下头。
迟等解释:“为了方便您……”白年表情立刻似笑非笑了起来。
迟等话还没说完,转了个圈,诚恳地开口:“是我想。”
他伸出手指挠了下自己的额角,“感觉非常舒服。”
白年嘴巴搭了下,一个拒绝的表情才摆出来,迟等心里想着白老师可真够冷酷无情,他咳了一声,准备略过这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继续两人刚刚的话题。
白年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迟等立刻睁大了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看想白年。
白年的脸色还是不大乐意,但是也没有说“不可以,滚”。
迟等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然后把自己的脑袋轻轻地靠上了白年的大腿,他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白年的腰腹处,他深深地呼吸着白年身上传出来的气息。
白年嗤笑了声:“我让你躺上来了?”迟等脑袋埋在白年腰腹间,闻言“汪”了一声,他闷着声音说:“我听不懂人话,只看得懂动作。”
白年垂眸看着迟等毛茸茸的脑袋片刻,最后内心“哼”了一声,想着算了算了。
迟等见白年默认了他躺下,他浑身轻松,嗓音里都带上了两三分的笑意:“听工作人员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非常精彩的选手会被大佬看上,他们会愿意为你花钱,或者邀请你替他打工。”
白年打了个响指:“那你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他顿了顿,视线往门口方向瞥了一眼,“还有外面那个哨兵,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得让他跟着你。”
迟等应了声,他想了想把在酒馆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跟白年说了下。
白年闻言沉默:“什么精神致幻剂?”迟等把梁文的解释告诉了白年。
白年臭下脸来,听这描述,他感觉是他几年前卖给过不夜城的药方,但是对方竟然把他当成毒品来贩卖了?迟等看不见白年的脸,他没感觉到白年的不爽,只继续说道:“有一个里尔市来的女向导,梁文说她已经傻了。”
白年皱起眉来。
迟等嗤笑了声:“他还想让我去救,我看起来是个救世主吗?”白年伸手弹了下迟等的后脑勺,突然想到:“对了,我之前有告诉过你我外婆,哨塔的主要负责人。”
迟等应了声。
白年想了想道:“之前我以为,她是因为私人恩怨所以才对哨兵有偏见。
梁文说的那段话突然提醒了我,如果哨兵的精神稳定必须依靠向导的话,那么在武力值相差非常巨大的两个人中,那个那个被需求的弱者,将会面临的处境会是什么样的?”白年不理解贺晴,觉得对方绝对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她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他大方向的判断,如果一切都像是不夜城这种情况,那么贺晴女士作为一个向导,觉得事情会演变成对向导而言糟糕的状况,而采取这么强硬的措施,好像还说得通一些。
白年想到这里又疑惑了片刻,谁会因为还未发生过的事情,就开始判处一方死刑?因为一场可能发生却还未发生过的暴力事件,而打压那个可能会施暴的一方?白年伸手揉搓了片刻自己的手腕。
迟等思考了片刻:“被控制住,被当做工具,直到向导越来越少,然后又更严重地被圈养,被当做哨兵的共享资源,跟不夜城一样?”白年跟“理想主义”四个字应该是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但是仍旧认为在这二者之中应该存在更加平和的状态。
白年拍了下迟等的脑袋,推了下他:“今天够累了,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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