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他架着腿,听到这这句话后,十分明显地微微一笑。
他抬起手轻轻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含笑地说道:“就是请聂组长配合一下我。”
聂组长觉得头很大,觉得自己简直踏进了一个名叫白年的深渊里,爬都爬不上来。
他决定去找在艾文大学任教的白年那一步起,可能就注定是个错误。
白年下巴微微后缩了一下,嘴角仍旧带着些细微的微笑:“我对你们五号治疗室内绑着的那个哨兵有些感兴趣。”
聂平愣神:“那……”
白年眉头微微挑了挑,看向聂平的眼神带着十分明显的暗示。
聂平仍旧愣神:“啊……?”
白年眉头面无表情地跟聂平对视了片刻。
聂平说:“随时欢迎您来看望他?”
聂平的领悟能力让白年有些嫌弃,他冷着嗓子说道:“这个哨兵放在你们治疗组,唯一可能面对的后果不是他疯了,就是信息被媒体大众知道,从而送到特殊管理法庭。”
白年顿了顿,显得有些纡尊降贵地给对面的人解释说明道,“他放在你们这唯一的后果,不是即将要死,就是立刻被执行死亡。”
话说到这个份上,聂平才恍然大悟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把他偷出去?!” 聂平摇头,“这违反了我们的工作条例,是坚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白年一个眼神挑了过来,聂平又立刻找到了新的理由,“这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替他解开床上的束缚带,身上脚上还绑着铁链,他都差点杀死我们的员工。
没有人有本事能够把他送出去。”
白年沉默地注视着聂平。
聂平负隅顽抗:“真的…… 不可能……”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新的建议,“南庭山上那里的别墅怎么样?我们哨塔的组长及以上级别的工作人员都有在那里低价购买一套别墅的资格。”
白年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嘲讽意味十分明显的冷哼。
聂平接触白年的这短短小个月时间,感觉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他萎靡不振地蔫坐在沙发上,连自己面前摆放的搪瓷杯里的茶看起来都不香了。
聂平萎靡不振,询问方法:“那我应该怎么做?”
白年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因为对方的服软而舒适地微微眯了眯,他心情愉悦,说话的语调便不再没有温度的冰冷:“我觉得那个被捆起来的哨兵,会十分愿意配合你的工作。”
他说道。
聂平闻言又是一愣,脱口而出道:“那个哨兵已经开始听你的话了?”
他的话说得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恶性犬,终于愿意认某人为主人一般的吃惊。
说完后自己先意识到用词不妥当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 “嘿嘿” 尬笑出了一声。
白年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回答了他的提问,白年说:“因为我让他知道了,除了我再没有人能够救他这件事情。”
聂平伸手擦了下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小心提问:“您能救他?”
白年十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不知道能不能。”
聂平咽下口水,他觉得那个躺在床上的哨兵,虽然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模样,但可能本质上是个傻子。
对方被白年耍了,聂平心想。
聂平看了眼放在桌面的录音笔,犹豫了片刻咬牙跟白年做出约定:“好。”
他说道。
白年脸上没多少意外,他看了聂平一眼,从嘴里发出了一声轻笑来。
聂平说:“但是你的录音笔得给我。”
白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简单回答道:“行。”
聂平伸手去拿录音笔,手才刚碰上那只仍旧印着艾文大学 logo 的录音笔,白年说:“订个简单的精神契约。
一个星期内把这个哨兵送到我家里来。”
聂平不是很想要跟白年订精神契约,支吾了片刻:“这……”
白年眉梢微微一挑:“怎么?契约内容就是一个星期内你把哨兵送到我这,如若违约你的精神体会定期受到一些疼痛干扰。”
聂平深刻觉得这是个不平等的条约。
白年又紧跟着接嘴冷嘲道:“还是你想你就这样拿走我的保命录音笔,而仅仅只是跟我进行一下口头上的约定就好?”
聂平有些思维发散地想着——大哥你也太喜欢夸大其词了吧?又是脆弱的向导又是保命用的录音笔,听起来都跟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好吗?
聂平一咬牙,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他的精神体是一只两个手掌大小的松鼠,从身体里出来的时候,那松鼠硕大的尾巴好像都因为主人的精神萎靡都蔫巴巴地耷拉着。
聂平看了眼自己的松鼠,努力给自己争取条件:“签订精神契约可以,但是我要加上一些。”
他义正言辞地提出条件,话说到一半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年,见白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继续说道:“你从这个哨兵身上知道的信息需要跟我共享,” 他顿了顿,小心补充,“还有,在把他送回哨塔之前不能把他弄死、弄残。”
白年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十分好说话地应道:“行。”
话音落下,他指尖出现了一个小半个巴掌大的荧光水母。
聂平的松鼠在看见水母后,尾巴上的毛都 “噌” 得一下炸开了,这让这只松鼠的尾巴看起来比他的身体还要大。
聂平在白年的水母靠近自己的松鼠后,立刻大声补充了一句:“不能释放毒素,毒我的松鼠!”
白年从鼻腔里 “嗯” 了一声。
接着白年水母的触手轻轻地触碰到了松鼠的爪子,在短暂的几秒钟之后,二人这个简单的精神契约已经签订成功。
聂平十分迅速地把自己的松鼠收回了身体里,他立刻道:“好了!”
白年颔首,他从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对聂平微微点了下头,随后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腕表,他手指叩在表面上的声音十分清脆,白年说:“我下班了。
走了。”
聂平手握住茶几上的录音笔,几乎松了口气。
白年又说:“记得限时是一个星期,我没有那么长的耐心。”
聂平应声。
白年又开口说:“对了。
还要记得按月给我发工资。
你们顾问的基本工资、绩效工资、全勤奖,还有餐补、住房补、交通补以及高温补都记得发给我。”
聂平一愣,有些干巴巴地问道;“您每天到我们部门来打卡上班吗?”
白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好半晌还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般地回了句:“怎么可能?”
聂平语塞。
白年就宽容大方地 “哦” 出了一声:“那全勤奖就算了吧。”
聂平觉得跟白年的短暂相处间,成功让自己的忍耐能力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白年冲聂平摆了摆手:“我走了。”
他说道。
聂平把录音笔卷进手心里,起身要送白年出门。
“别送了。”
白年制止了他,抬起步子长腿一迈就打开门出去了。
聂平在白年走后好几分钟,才蹙着眉头把自己手中的录音笔打开。
在很长时间的滋滋无声下,聂平突然听到一句 “我的小腹下、大腿中间的某个器官,我怀疑有二十厘米长”,他脸色一黑,接着竟然听到白年的回复声——“性骚扰也要判刑的”。
聂平本以为这话是跟躺在床上性骚扰别人的哨兵说的,没料这句话的后半句立刻出现了问话对象。
只听白年声音竟然含笑地问道:“对吧,聂组长?”
聂平从座位上 “噌” 得一下站了起来,录音笔往后再没了声音。
聂平满脸颓然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无力地跌回了沙发上,他觉得自己遭遇了自己职业生涯最愚蠢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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