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算不上多生气,但是他的衣服被迟等弄皱了,身上压个一百多斤的人也算不上多舒服的体验。
迟等就环抱着白年翻了个身,他拥着白年侧躺在床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对她的感情比较古怪。”
“不恨她?”白年问。
迟等确实认真想了想,他感情记忆十分古怪,对于自己这样一个生自己的人,在自己记忆中再次见到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恨。
白年伸出一只温凉的手掌,触碰到了迟等的脑门上。
“让我进去。”
白年语气平淡地命令道。
迟等就听话地扬起了自己的头,白年垂下头,把自己的脑门贴了上去。
可能因为已经进入过对方的精神图景内,白年这次十分简单地找到了路。
跟被动拉进去的感觉不同,白年这次站在人身旁,比较像是个旁观者。
一间被夕阳照射得昏黄色的房间,白年正对着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艾文,艾文对面站着一个头发已隐隐发白人。
艾文的声音中夹杂着隐约的嘲讽:“我不用自己的孩子,我去用其他人的小孩来吗?”年长者叹了口气。
艾文冷声说:“更何况,我生他就是为了让他来做实验。
我必须要向当局证明,他们的理论是错误的。
不然现在开始与日俱增的所谓精神病患者,被他们关进精神病院、用神经麻痹类的药物,等到彻底不能生活自理,这是一场屠杀。
既然生到了我艾文的肚子里,他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白年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二者的对话。
画面又迅速转开,里尔精神病院的前院里,艾文带着一两岁的小孩坐在长椅上休息。
小孩手腕上还绑了一个卡通模样的气球,气球高高的飞起,小男孩仰着头用另一只手去够。
艾文沉默地盯着小男孩。
“你是个很棒的小孩,对不对?”艾文声线比较冷,即使说温和的话,听起来仍旧淡然。
小男孩歪着头回视艾文。
“所以,不管受了什么苦,都会坚持住的,对不对?”艾文问。
小男孩重重地对着艾文点了下头:“是的,妈妈。”
白年盯着这个三十多岁的女博士看了片刻,他觉得有些好笑地笑出了一声。
白年的道德感,让他没办法去谴责艾文。
他所有当着别人的面,去谴责对方道德瑕疵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要尽快在双方交流中不动声色的占领制高点。
白年把自己作为向导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像面前这个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艾文一样。
他隔着八九十年的记忆,在一个这样的女人身上,像是看到了自己。
白年啧了啧嘴,笑着吐槽了一句:“小白,你恋母吗?”迟等听见了,但是他的回应没办法传递到白年大脑中。
白年就被再次被迟等拉了出来,迟等的鼻尖布上了些汗水,他伸出大拇指抹了抹自己鼻子上的冒出的汗珠。
白年似笑非笑地看了迟等一眼:“我跟艾文,是不是在性格上有些相像?”迟等笑:“如果是在我的记忆中的话,”迟等沉着嗓子槽道,“您脾气比她差太多了。”
白年挑眉。
迟等说:“刚见您的时候,您非常凶狠。
让我有碰到劲敌般地兴奋感。”
迟等想了想,“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兴奋感才让我活着。”
白年说道:“最开始的设想里,你只是一个失控的哨兵。
在我的经验里,面对一位失控的哨兵,必须在最开始就压制住他,不然后来会比较难办。”
迟等又用大拇指擦了下自己的鼻尖:“她脾气某种意义上非常的好,从来都不会高声说话,也不会骂人。”
白年点了下头。
迟等又凑到了白年眼前,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年显得有些干的嘴唇:“白老师,您的嘴巴有些干,需要喝水吗?”迟等问。
白年舔了下自己的唇。
迟等的视线几乎带着能够灼伤人的温度。
他看见白年的嘴角翘了下,迟等咽了咽口水。
迟等看见这张嘴唇微微张开,白年的声音轻描淡写地吐了出来:“不像吗?”迟等盯着白年嘴唇的眼睛上抬,他看着白年的脸,觉得凌晨四多钟,昏黄灯光下的白年美得像是能勾魂的妖怪。
迟等从喉咙间呻吟出了一声,他喉咙里咕出一声听起来像是“嗷”的声音,随后一歪身子倒回了枕头上。
“白老师,您刚刚想亲我吗?”掌握了新的说话技巧的迟等,先问道。
白年又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
迟等立刻放弃了新掌握的说话技巧,他从枕头上坐了起来,他盘坐在床上,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脚踝,克制想要自己冲过去把白年拆吃入腹的冲动。
“我想亲您。”
他干巴巴地说道。
白年伸出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迟等。
迟等被引诱,他身子前倾,用自己的唇舌帮嘴巴有些干的白老师濡湿了嘴唇。
亲完后,迟等才开始补充好几分钟前未说完的话。
他的声音中罕见的有些羞涩。
“她不像您。”
迟等小声说,“她不会心疼我,您疼我。”
-------------------完啦完啦感觉这篇文要写好长....
第54章
十一月份的艾文大学秋意很浓,落在地上的落叶来不及清理堆了薄薄一层。
白年穿了一身薄款风衣,走路带风地行走坐在校园内。
地上的枯叶被他踩得吱吖作响,因为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太多学生在走。
白年径直往教学楼走去,上楼梯时他边拿起手机拨电话。
电话声响了两声就接通,他才刚走到一楼。
“王院长,您这会儿还在办公室吗?”白年边走边问道。
那边似乎对于接到这个电话有些惊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白年道:“我这会儿到学校来了,想着好久没见了,来拜访一下。”
那边对于这么有礼貌的白年,更是惊得连声问道:“白年吗?”白年:“对,是我。”
白年说道,“我马上到你办公室门口了。”
王院长有些怀疑地拿下手机,盯着来电显示反复看了好多遍,在确认确实是白年打来的电话后,他有些纳闷。
白年三年前被安排到艾文大学任教,完全就是个刺头。
对方非常不好,完全没有正常人的社交礼仪,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也完全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王院长知道白年曾经因为触犯了特殊管理法,私自入侵了哨兵的精神海,导致进入黑渊的哨兵精神出问题,彻底迷失无法出来。
他过去也知道白年,对方是个为数不多的资深精神唤醒师。
因为长相气质的原因,甚至经常作为代表上过杂志封面。
王院长十分关注精神科学类的杂志,过去也看过不少媒体用大篇幅的内容夸赞他们口中的天才白年。
对方十四岁就上了大学,二十岁就作为研究员进入哨塔工作。
王院长也惜才惋惜过,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企图把这个走弯路的人给拉回正路上。
奈何对方并不领情,仍旧我行我素目中无人。
王院长在对方主动离职后,曾经向哨塔报备过,他作为一个在精神科类教书育人三十年的老教授,十分负责任地告诉别人——他仍旧怀疑白年有反社会倾向。
他并没有为自己犯过的错而自省过。
哨塔给予的回信十分官方——感谢您的反馈,我们会时时关注他的动态。
就跟几年前把白年放到他们学院来教书时一样官方——他虽然犯错,但专业能力过硬,不可浪费,所以需要把他安排来学院教书,当做悔过。
王院长为此苦恼了好几天,甚至还特意找在哨塔工作的好友打探了一下白年的家庭背景。
好友表示并不知情。
王院长就满面愁容地翻起了过期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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