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沈厚仁和贡宝同时挽袖子,拿橛头。
“两个坑距离远点。”怀江说。
“明白。”沈厚仁和贡宝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离开大约三十米,看看两个大的离谱的树冠,觉得不保险,又各走了几步,抡起橛头开挖。
三分钟后,预定的黎下办公小草屋后方,现出两个直径两米的完美土坑。
沈厚仁和贡宝一人拎起一棵乌家树放了进去,带着大大的老娘土的树根和土坑完美契合。
黎下后退几步,正想说“应该先把草帘子扒掉”,就见怀江走到两棵树之间,轻轻一跃,包裹在树冠上的草帘像两个巨大的蝴蝶,翩然落地,覆盖在刚刚封好的树坑上,而后像水一样参差洇入土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黎下没有看到后面的一切,他在草帘被扯开的瞬间,视觉就被剥夺了。
树冠被解除束缚的刹那,千百枝枝条如狂风漫过荒原般铺天盖地展开,亿万片心形叶子如漫天星辰乍然绽放,金橙色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天空,那光芒恢弘热烈,夺人魂魄,周围十万山川不复存在,只剩下漫天彻地的烈烈金黄……
“啊!这也太好看,太美了,跟它们一比,我那些树都是渣渣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天三夜,也许只是一息之间,沈厚仁的声音从遥远的云端飘来,把黎下从金色的梦境中拉扯出来。
他摇摇头,两棵乌家树的身影逐渐清晰,旁边,沈厚仁叉着腰,一脸迷醉。
黎下深呼吸,确实是……两棵非常非常……漂亮的……树,和他心目中的农庄很般配。
沈厚仁还在感叹:“唉,真是树比树,气死树啊,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研究白搞了,所有成就加起来也不如这两棵树的百分之一漂亮。”
黎下恍恍惚惚记起了自己农庄老板的身份,深吸一口气,说道:“两码事,乌家树是靠脸吃饭的,你的那些是靠实力。”
沈厚仁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不借着台阶下:“我那些树绝大多数也是卖脸的,不会结果子。我哥从哪儿找来的这么漂亮的树啊,还一下就是两棵,居然都不送一棵给我。”
怀江看他:“九州给你的东西还少吗?”
“啊?”沈厚仁眼神一顿,秒怂,“嘿嘿,我就是说着玩儿的。”
贡宝抚摸着树干说:“真漂亮,味儿都这么好闻。”
黎下也走近几步,问怀江:“这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黑,为什么叫乌家树?”
怀江说:“不知道,花花草草的名字很多都没有道理,就那么叫了。”
黎下想想:“也对,名字最初的意义就是为了区别彼此,方便表达和交流,大家都认就行,不需要道理。”
贡宝:“对对对,下面准备栽哪棵,老板?”
黎下随手一指:“就它吧。”
那是一棵直径十五公分左右,大概十米高的树,第一眼黎下以为是构树,仔细看才发现只是叶子和构树很像,树干颜色却不同,构树树皮是青白色,这棵树青白中还有丝丝缕缕的红色纹理,仔细看非常漂亮。
构树被古人称作恶木,因为不管多么贫瘠的土地,只要有一棵构树苗,来年就会串出新的小苗,不消几年,就会长出一大片构树林来,十分霸道。
黎下却很喜欢构树,或者说他喜欢一切顽强坚韧的生命,而不会像很多人那样,更喜欢娇弱难养活的东西。
怀江说:“这树我们就叫花构树,它味道特别好闻,所以九州特意交待,让在你的房前栽一棵。
还有两棵,栽在梨花坳你的窑洞前吧。”
黎下看见这棵树就觉得喜欢,闻言高兴地过去找:“还有两棵?在哪儿?我下午就带回去栽。”
“那两棵。”怀江给他指了指两棵更小的花构树,又指着另外几棵树和两个木箱子说:“这都是九州交待让种在梨花坳的。”
黎下过去挨着看。
两棵只有擀面杖粗细,四米左右高的树,主干和树枝都有点弯曲,树皮粗糙,整体感觉很像枣树,浅黄色的叶子也很像枣树叶,但黎下觉得这不是枣树,树干的纹理和颜色不一样。
黎下很喜欢这棵树的形态,特别自然家常的感觉。
怀江说:“它叫寿星树,据说它的果子很像桃子,老寿星的画像不都抱着个大桃子嘛。”
黎下:“据说?”
怀江摊手:“九州说,养了它几十年,还没见它结过果呢。”
沈厚仁一下兴奋起来:“交给我吧,保证明年就让老板吃上甜滋滋香喷喷的大桃子。”
黎下说:“那你下午负责把它们带到梨花坳栽好,以后你三天去一趟梨花坳给它做保养。”
沈厚仁激动得拍胸脯:“是,老板。”
怀江说:“老板,这些树只是稀少,并不娇气,不需要特别养护,我和小沈教你一下种树的方法,你肯定轻轻松松就把它们栽活了。”
沈厚仁不干了:“你,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老板都答应让我去梨花坳了,你……”
“老沈,”贡宝过去拦住了委屈得想哭的沈厚仁,“怀江不是针对你,咱们还有满山的树要养护呢,怀江是农庄的总管,他当然希望你尽可能多的在农庄干活啊。”
沈厚仁说:“可我真的很想去梨花坳,看看老板的家是什么样的,为什么那里能把老板养得会吹那么好听的口哨。”
黎下说:“把这些树和花草全部种好后,咱们一起去梨花坳一次,我让姥姥给你们包饺子。”
怀江看了黎下一眼,又无奈地看看沈厚仁,没有再阻拦。
沈厚仁一秒钟阴转晴,几乎可以说是破涕为笑了。
怀江看着他高高兴兴和贡宝去给花构树挖坑,自己给黎下介绍另一棵树:“这棵是鸦息树,也是九州认为你会喜欢,特地为你寻来的。”
鸦息树大小仅次于两棵乌家树,连形状都差不多,树干也是弯曲的,树冠也是特别大,像个矮细腿儿、大伞盖的蘑菇,树皮是乳白色,浅褐色祥云状纹理均匀布满树干。
怀江随手将鸦息树拉起来立直,将包裹树冠的草帘扯去。
枝条和枝叶缓缓展开,巨大的树冠像撑开的雨伞,只是这雨伞枝条婆娑,随风飘扬,密密匝匝的卵圆形叶子像涂抹了朱砂,片片艳丽,灿若晚霞,但却没有乌家树叶的张扬华丽和咄咄逼人。
黎下看着这棵美丽的鸦息树,感觉温暖而舒适。
怀江说:“看,树杈那儿像不像个鸟窝?树冠这么大,叶子又这么漂亮密实,特别适合躺上面偷懒摸鱼,你想栽哪儿?”
他说的黎下现在就想上去躺着睡会儿了,笑着看了一圈,说:“就这个山头,往西去一些就好,记着在它旁边多栽点其他漂亮的花草。”
怀江说:“放心吧,保证你满意。”
“老板,花构树栽好了,你过来看看。”贡宝在身后喊。
黎下转身,看到一棵同样有金色树冠的亭亭玉立的大树,隔着一块空地,居然和乌家树十分和谐的感觉。
黎下想象了一下坐落在它们之间的茅草屋,十分满意地说:“真……漂亮。”
太好,他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怀江带来的这三车树苗和花草苗,沈厚仁和贡宝没有简单粗暴地使用他们的能力,而是在怀江的监督指导下,花了五天时间才种好。
黎下并没有看到他们栽种的全过程,或者说,他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因为他在的时候,三个人总是兢兢业业挖坑栽树或翻土种草,一晌就种三两亩地,而他回家睡一个晚上,第二天,一个山头就种好了,和怀江修改后的设计图丝毫不差。
黎下对此已经十分淡定,他都不带多问一句的,白天把新种了树的山头看一遍,就找个舒服的地方坐着————他不敢去鸦息树上,因为一上去就想睡——用手机处理各种能在网上解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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