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马上生包子(32)
此话一出,朝臣们即便有心上谏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岂不是自认奢靡?
接着,礼部写了一篇歌颂帝德的文章, 朝廷与民间争先传阅,此事重拿轻放,到最后反而成为了功绩。
承宣帝心中美滋滋的。
终于,他的后宫又只有衡哥哥一人了。
当夜九华殿中红烛帐暖, 承宣帝坐在床边执起萧玉衡的手,欣赏着他文静的眉眼,欢喜更胜新婚。
萧玉衡宠溺地理了理承宣帝的头发,无奈笑道:“阿衍自小做事,总是令我又惊又怕。”
萧玉衡又叫他阿衍了,这是醉酒那夜后的第一次。承宣帝一边满足一边想,看来叫阿衍就像是奖励,唯有在特别的时候才有,如此一来,便显得更为珍贵。
于是他进一步问道:“除了惊怕,难道就没有喜?”
萧玉衡一愣,继而垂下眼眸,墨色长睫在灯影下轻轻扇了扇,点头“嗯”了一声。
此后,承宣帝处理朝务自信满满斗志昂扬,闲时陪伴妻子儿女,晚间则纵情云雨纾解倦意,一切顺遂。
但人活在世上总是闲不住,承宣帝滋润之余不免瞎琢磨,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床/事和美。
其实这事从一开始就困扰他了,只是从前他要忧虑的太多,顾及不到此处,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这一点便被无限放大。
加之他曾弄伤过萧玉衡,心中一直耿耿,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问一问太医。
他言语百般委婉遮掩,说得极为隐晦。太医静听细想认真揣摩,懂了。
太医恭敬地弓着身子,将头垂得很低,比朝臣禀奏欺君造反之类的大事要情还要惴惴,努力措辞道:“听陛下所言,似是因为陛下只重视了结果,并未重视过程。”
承宣帝很懵,“什、什么意思?”
太医屏息,脑中飞速转着,“就是说……陛下行事,第一就是将龙器探入,并未铺垫,更未……考虑过使君的感受。”
天子临幸后宫,自是无需考虑君秀的感受,但承宣帝问了,太医只好如实回答。
承宣帝果然露出更愣的表情,“此事不就是要将龙器探入么?如何铺垫?如何考虑使君的感受?”
太医一阵头晕,心中大逆不道地默念了句承宣帝怎么这么……蠢,又怪起先帝和那些太傅老臣将承宣帝教得太好,好得都迂了。
太医汗涔涔地继续道:“陛下需观察使君的反应,一般而言,若使君肤色泛红、眼中含春带泪并有渴望之意,口中由轻喘变为急喘,指尖微抖,便是动情,那时轻缓探入,应当就不会痛了。”
“肤色泛红、含春带泪……”承宣帝蹙眉回想,想到的全是萧玉衡苦苦挣扎隐忍僵硬,瞬间有些明白,立刻羞愧起来。
太医一瞥承宣帝神色,连忙回转道:“不过听陛下所言,臣以为使君似乎也……不是很懂。”
言下之意,他俩都蠢,加在一起更蠢。
承宣帝多少还能获得些快乐,萧玉衡就一直在遭殃。
承宣帝心疼死了,赶紧问:“那该如何改进?”
太医想了想,道:“臣为陛下与使君开些助兴补药,稍后再给陛下送几本书。”
承宣帝还傻着呢,茫然问:“什么书?”
太医臊了个大红脸,“自是……春宫之类。”
承宣帝吓了一跳,“春宫?!太医院怎会有这个?这……”
“陛下莫急,臣给陛下献的绝非低俗之物,而是……”太医拼命措辞,“而是以教导讲解为主,每篇后还有规劝之言。”
“哦。”承宣帝犹豫着点头,“若有用就送来吧,小心别让使君知道。”
“可是此书需陛下与使君同看。”
“这……”承宣帝又为难了,萧玉衡那样的性子别说看了,就是书架上放一本他都会大发雷霆,可不看又不行……
“你先简单说说,书里大概讲了些什么?”
太医心里苦,只得道:“大概是长短、节奏、方式……之类。”
“方式?”承宣帝喃喃自语,又不懂了。
太医点点头,“譬如躺式,坐式……”
“还能坐着?!”承宣帝大惊,眼睛都圆了。
太医索性豁出去了,咬牙道:“还能站着、趴着……”
承宣帝不由地想象萧玉衡坐在他身上或被他按在墙上的情景,不禁小腹一紧,双目微眯若有所思道:“原来此事竟如此玄妙。”
书来了以后,承宣帝先自己翻看了几日,然后挑了个吉日,小心翼翼地夹着书去找萧玉衡。
萧玉衡极为震惊地瞥着承宣帝腋下那一叠连名字都不敢写的封皮。
承宣帝将太医的话添油加醋,说他俩这样对身体有损,好说歹劝,衡哥哥前衡哥哥后,委屈地撒了许多娇,萧玉衡终于松口,答应先看看。
第一日,萧玉衡没说什么。
第二日第三日,承宣帝暗中发现,不要他催,萧玉衡自己就去看了。
承宣帝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等,又过了一阵,萧玉衡看书的时候不再避忌,反而还主动说道,从前他以为这种书是教人学坏的,不想其中竟还颇有关窍。
承宣帝大喜,颠颠儿地凑到萧玉衡身边,指着书页上两个叠在一起的小人道,不如今晚试试这个。
萧玉衡的脸瞬时红了,“啪”地合上书,想了片刻,说自己来不了。
若是从前,承宣帝一定又会瞎想,但现在他明白了,萧玉衡就是害羞,放不开。用他自己的话说,从小就学做君子,可见过哪里有不穿衣服的君子?
承宣帝便抱着他,学着书上的样子,在他耳畔轻轻吹气,眯着眼撩拨道:“衡哥哥在旁人面前自是一等一的君子,但唯独会为阿衍失控。对着阿衍,衡哥哥无论怎么放浪,都不算越界。”
承宣帝紧紧贴着萧玉衡,指着书页上墨笔画的被压在下面的生动小人,“衡哥哥就这样做一次吧,只一次也好,阿衍想看,阿衍喜欢。”
萧玉衡近日也学了不少,从前始终闭锁的大门打开,内心不免春潮澎湃。
半推半就地上床,他发觉承宣帝同以往的急切粗暴不一样了,他便也去想书上的内容,生涩地尝试。结果这回比以往都久都轻柔,结束之后亦余韵阵阵。
萧玉衡虽未像太医说的那般夸张,但至少不再僵硬挣扎,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有几分依赖不舍,承宣帝开心极了。
甜蜜度过数月,立秋那日,萧玉衡再度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承宣帝大赦天下,又要大肆封赏,萧玉衡觉得过于招摇,请求将赏赐免了,又说萧氏近日族务繁忙,长老们年事已高,年轻一辈中尚无能顶梁的柱,要他回去帮衬,一日只需两个时辰,加上来回路途所耗,也就是半日,请求承宣帝恩准。
承宣帝略疑惑:萧玉衡当年嫁他时自请出了三族,萧家内务已与他无关。不过萧氏族祭将至,没有能挑大梁的年轻人是事实,萧玉衡是使君,身份尊崇,请他回去主持也有道理。
于是承宣帝准了,考虑到萧玉衡有孕,不宜奔波,便忍痛恩爱,许他暂不回宫,就住在娘家安心养胎,待事情结束再回来不迟。
萧玉衡感慨地谢了恩,登车离宫。
承宣帝亲自相送,望着车驾远去,心中不免空落抓挠。
他只好安慰自己小别胜新婚,之后每每想念萧玉衡,想要去探望时,又都会劝说自己冷静一些按捺一些——萧玉衡本就繁忙,又怀着孕,还是不要添乱为妙。
要让他觉得自己是真正成长了、成熟了、独立了才好。
苦苦挨过两个多月,眼看萧氏族祭将近,又恰逢萧玉衡的生辰,他觉得是时机了,才终于点了两名御前侍卫,带上精心准备的礼品,微服前往萧家。
他以为这样能给萧玉衡惊喜。
他以为这天下间独一份的荣宠会提升萧玉衡在族中的地位。
他故意没有通传,而是先派侍卫去看萧玉衡在做什么,如果不忙的话,自己就突然出现,给他惊喜。
结果却是萧玉衡吓了他一跳。
侍卫神色凝重地将在萧家看到的情景说了,又从旁人言行中推测了缘由。
承宣帝期待的笑脸乍然凝固,震惊与怒火将他席卷。
他这才知道萧玉衡这些天究竟在做什么,自己竟还特许他无需回宫!
他浑身发抖,肺都要炸了。
“走!跟朕去救使君!”
☆、胖太子英雄救美
萧氏乃大夏最负盛名的士族, 族规森严,更将家族声誉看得比生死还重。
萧玉衡镇守北境立下汗马功劳的那些年,自是全族最受瞩目的明珠,但这一切从他受封使君的那一刻起,就变了。
萧氏子弟皆以成为忠臣良将、在前朝为国奔走为民请命为己任,下旨之时,萧氏以为萧玉衡
会宁死不屈, 结果没有。成为使君后,族人以为他会安分守己呆在宫中,结果又没有。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竟令承宣帝同意他再回北境。
大夏使君虽可参政议政,但历来只管如九寺五监之类的杂务司部,从不任要职,手握兵权更是前所未有。
萧玉衡委婉地一石二鸟行事僭越, 萧氏当时就已对他颇有微词,部分子弟更因此不耻。
三年后萧玉衡回京孕子, 一切看来终于步上正轨,但紧接着就出了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新秀顾重明被贬流放的案子。
此案真相并未公之于众,但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萧氏听闻萧玉衡对此案插手颇多, 还大胆地左右了承宣帝的决定。
好在后来萧玉衡受罚禁足,承宣帝不再见他,看似失了圣宠,萧氏便又忍了。
如今一波又起, 纯宁君暴毙,承宣帝下旨遣散其余君秀,惊涛骇浪,无一不指向萧玉衡。
纵然承宣帝将这两件事很好地圆了过去,萧氏却不允许一丝一毫有辱门风的事。
长老们会审萧玉衡,萧玉衡素来正直,当即认了发落纯宁君的事,但考虑说出原委会给承宣帝丢脸,也可能让萧氏与纯宁君的母家交恶,便只道是因为纯宁君对自己不敬。长老们问如何不敬,为何不报予承宣帝,萧玉衡便不发一言。
长老们又问承宣帝遣散后宫的因由,萧玉衡便将承宣帝对外臣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长老们自然不信,萧玉衡沉默片刻,垂目道,除此之外,还因承宣帝心中爱他,只想与他一人做夫妻。顿了顿,再低下声音道,他也真心爱慕承宣帝,愿接受他所做的一切,并为之承担后果。
萧玉衡不亢不卑地立在萧氏宗祠中,继而跪倒伏地,“请诸位长老做主,逐我出族。”
长老们看着堂下这个几十年来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想起他所做种种违背族训之事,心情复杂地说了“好”。
想要逐出门庭却不容易。
依规矩,萧玉衡需在宗祠敬跪祖先七七四十九日,磕头一千,受杖刑一百。
萧玉衡身怀皇嗣,长老们许他一日先跪两个时辰,将头磕满,剩余刑罚待产后再补。
萧玉衡欣然受之,每日诚心跪拜忏悔,如今已是第四十八日。
眼看就快尘埃落定,承宣帝却突然来了。
承宣帝一身富贵人家公子哥的华贵打扮,阴着脸坐在正堂主位,三位长老跪在堂下,萧玉衡立在一旁——
他本要萧玉衡同坐,可萧玉衡不肯,还请求给长老们赐座,他坚决不答应。
他恨死这些个老东西了!没赐死都算好的!还赐座!
承宣帝气得手发抖,他不敢去看萧玉衡的模样,就冲着眼下跪着的人怒吼:“竟敢私下处罚使君,你们好大的胆子!使君是君,你们是臣!你们这是欺君犯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