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喜欢便好。”
宋芷岚把玩了少顷,垂着眼笑道:“方才说了祖母的近况,我却不知朝中近日如何了。皇上来看望我的时候,总觉得他似乎也心有郁结,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宋钊望着她的眼睛,沉静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了出来:“确实有件大事,岭南两州今年受灾十分严重,大雪压垮了唯一与外界通信的枢纽大霰关,朝廷得到的消息太迟,现下出兵赈灾的调度也十分匆忙,估计皇上正是忧心此事。”
事实上,自从楼重在上朝时当众呕血后,诸葛与苏家一脉便蠢蠢欲动起来,仿佛那隐在草丛中的狡猾毒蛇嗅见了血腥气一般,亟待着伺机夺权。而同时长公主也与兵部联手,在京畿附近布下重重防卫,毫不畏惧地与即将到来的骁狼骑展开对峙。
上京此刻恍如一座被虫蠹空了的白玉楼,空有一副风平浪静的脂粉架梁,却不知这快马香风的街坊间暗藏着多少危殆。
再加上,此番权利争夺的漩涡核心还是皇后四岁的幼子,他的亲侄儿楼麟……
“只有这些?”宋芷岚静静地看着宋钊,眼神柔和。
“只有这些。”
宋钊抚了抚宋芷岚的手背,轻声道:“姐姐不要担心。”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和麟儿的。”
宋芷岚笑了一下,抿了抿嘴,最后还是伸手在宋钊的头顶上摸了摸:“……乖。”
庭前的梅花落了一地,冷香依稀,乱红如雨。
诸葛少陵着一身玄色狐氅,负手立于廊下,俊朗风流的面容在月色中却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府上那庆阳王送的千年血参找到了吗。”
管事仲文跪在地上,瑟缩着不敢抬头:“回大人,奴才已经让下人们分头去找了,可藏库实在太大太杂,他们找了一天一夜也仍未……啊!!”
话还未毕,仲文便觉小腹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惨叫着被踢翻下阶,痛得缩成一团。
诸葛少陵的眼睛透着阴鸷的腥红,他一脚踩在仲文腹中伤处,像是泄愤般地狠狠地用靴头碾了几碾,直逼得仲文狼狈地连声讨饶:
“大人……大人饶命!啊!………”
“我让你一天之内找出来送进皇宫,现在快两天了,你跟我说找不到。”
诸葛少陵叹了口气,脚底像根钉子般牢牢锢在他腹上:“看来之前父亲待你还是过于仁慈了。”
那靴底有尖物,仲文的小腹上不一会儿就见了血。身后的苏其正见到他痛得意识不清的惨状,忍不住上前劝道:“玉术,我府上还有几根百年的丹参,兴许能够送与皇后娘娘……”
诸葛少陵闻言,不仅没有收脚,反而又往那倒霉管事的子孙袋上重重踹了一下,直把那管事折磨得直接痛晕过去。
“苏其正。”
苏其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地跪在地上:“下官在。”
“要不是你们苏家对我还有用,你姐姐苏棠现下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苏其正的背上渗出了冷汗,但还是恭敬地跪在地上。他听闻皇后此次早产与苏贵妃脱不了干系,也自知诸葛少陵肯定会迁怒到自己身上,所以便摆好了领罚的姿势,默默等待那人发落。
“你应该知道,我能让你们苏家在朝夕间平步青云,自然也能让你们同元家那般转眼式微。我给了你令人艳羡的权力,自然也能一夜间将其收回。”
诸葛少陵冷冷地看了苏其正一眼:“就像陈国公一样。”
苏其正闻言浑身下意识一抖,想起了那人如今的下场,立马道:“大人如有所命,下官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过了半晌,诸葛少陵才俯身扶起了苏其正,在他耳畔道:“是时候让我看看你们苏家的作用了。”
“不仅是苏贵妃,还有苏明岫苏小姐。”
*
据说有人想看的【事后小剧场】(つД`)当时觉得或许有点太腻歪了就没写。。。不过好像挺多人想看,浅写一下吧。
“嘶……轻点!”
宋钊的手指在元锡白满是痕迹的脊背上停了停,叹了口气:“我已经很轻了……”
“你都按下去了!”元锡白回头瞪着他,两道长眉拧得死紧,嘴唇也咬得泛了红,似乎忍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苦楚。
“我一个大男人,为了洗净你那什么泥的印子,我……那几处都快脱了几层皮了……”
宋钊看着他腰臀间明显比别处更红的皮肉,心领神会地勾了勾嘴角,双手顺着那人的椎骨往下轻柔地推按着,在他耳边道:
“还记得昨晚同我说的话吗。”
元锡白宿醉时的脑子就比浆糊清明了些许,不然昨晚也不会任由宋钊将他放倒在书桌上,做那些荒唐事了。他听见宋钊这么问,一时分不清那人是“诈”他还是要拿自己寻开心,便冷哼一声:
“不记得……男人醉酒后的胡话是不作数的。”
“噢?”
宋钊的手从元锡白腰间环了过去,一把将人揽进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耳廓道:
“元大人说,下半辈子再也不欺负我了,下半辈子会护着我,也不教他人欺侮我了。”
“……这些都是胡话么。”
元锡白的身子被激的一颤,耳根兀地窜上一股红来,但仍嘴硬道:“我……我说过吗?”
宋钊泰然道:“自然说过。昨夜我抱你进芳斋的时候,你攥着我的衣襟不放手,要我再亲你一回,后来沐浴下水了还让我别松手,不然你会淹死……”
“好了!打住!我想起来了,是……是我说的!”
元锡白尴尬又羞恼地用手堵住宋钊的嘴,生怕那人下一秒又要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丢脸言论。
宋钊静静地看着元锡白涨红的脸,眼底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霎那间恍若叶荷摇波,光影流转。
他轻声道:
“子初这是应了?”
元锡白一不留神又被面前美色给蛊了,好半天回过神来,心中又纠结地怀疑了一会“到底说没说过”,但最后还是暗叹一声,认命地嘀咕道:
“后半辈子还长着,指不准是谁欺负谁呢……”
第61章 柳絮
苏府西苑。
院中的玉兰被一夜春风吹开了,枝头象白的花苞像几只小巧玲珑的酒盏,盛着仙气般的幽香。
日光斜照在苔痕石阶上,映着几点粉中透红的落花。清池波光潋滟,远处鸟鸣依稀,早春已经悄然而至。
苏明岫穿着一件鹅黄短袄坐在廊下,垂首绣着一方手帕,嘴角不时轻抿。
她的侍女悄步走近,低头一看,笑道:“小姐,现下才刚入春呢,怎么都应该绣些桃李之类的花儿吧,您倒好,转头绣起了秋时的花。”
“我还没见过有人往帕子上绣银杏呢!”
苏明岫抚着那帕面上的银杏叶,又扶了扶自己头上的蝴蝶步摇,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红:“你懂什么,这叫‘相思’——”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相思’是无关时令的。”
侍女银芍掩面笑道:“我哪里不懂,小姐这是又在想右相大人了。”
苏明岫将绣针放下,佯怒道:“……银芍!”
银芍自小同苏明岫一同长大,也没那些“主子奴才”间的避讳,心里有什么话便也直来直去地脱口而出了:“小姐可别瞒着我,上次你同老爷在房里争吵被我不小心听着了,那位诸葛大人虽是助我们苏家之人,但他风流成性,属实不是小姐的良人。”
“右相大人就不一样了,不仅生得风姿神貌,品行秉性也十分端正,还尚未嫁娶,与小姐正好门当户对呢!”
“别胡说……”
苏明岫垂下头,神色忽然黯淡了几分:“右相大人好似有意中人。”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